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诡栈拾伍
    光亮总会给人安全感,但在诡域中,光亮也会成为诡怪的灯塔。

    灯灭后,门外的敲门声迟疑地顿住,妙曼的身影被浅淡的烛光映照在门上,形成一道剪影。隔了数秒,敲门声才再度响起。

    “有人在吗?开门。”

    秦业低声问道:“我叫什么名字?”

    “你是……在这里名字应该不能乱提吧?是我啊,我们刚刚还一起在二号房呢。”

    冒飞扬说:“好像没什么毛病啊?”

    秦业冷笑了声,对着门外道:“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们是不是真的?”

    门外的声音沉了下来,急促道:“我让你们开门!你们房间里人太多了,客栈里夜间不允许随便收留他人!快开门!”

    秦业没理。不能随便收留旁人可能是真的,但这事儿怎么都得许掌柜来管,门外的东西刚刚还冒充陆漫漫,绝不会是许掌柜。

    更别说他们才刚把人带到一号房,最多按一般拜访逗留的情况来算,根本说不上收留。

    见叫不开门,门外的东西恨恨地走了。

    没过两分钟,相同的女声再度响起。同样是一盏浅淡的灯光映照出纤细的身影。

    “这里是一号房吗?麻烦开个门。”

    秦业问:“你刚刚没跟上来是为了什么?”

    “拿画跟肚兜。速度点,走廊不对劲。”

    冒飞扬小声道:“这个应该是真的了吧。”

    秦业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对着门外道:“走错了,滚!”

    门外烛火乍然熄灭。

    冒飞扬:“???”

    秦业随口道:“这么顺利就找过来,我才不信呢。”

    冒飞扬恍然大悟:“也对哦,如果外面有那些敲门的怪物,说不定小姐姐还得正面碰上。小姐姐身手好,打不过还能跑,怎么不该是那么平静的样子。”

    她话音落下,一点烛光晃动着一路来到了门口,粗重的喘息声响起:“是一号房吗?快开门,那东西要追上来了!”

    冒飞扬眼睛一亮,跃跃欲试就要身手,被秦业一巴掌拍下。

    “你脑残吗?你刚说完就有人跑过来了,这么假你也信?湘乐都说了客栈会吃人,说明客栈本身可能就是活的,我们身处客栈内,它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们说了什么?”

    冒飞扬撇嘴:“不是就不是,你能不能好好讲话!”

    “我怕你把我给气死。”

    这边假货不断上门,那边陆漫漫却也真碰到了在走廊里游荡的假货了。或者说走廊这一处的演员从始至终就只有那么一个,敏锐寻找到一号房后就始终徘徊不去。所以陆漫漫在接近正确房间的时候,迅速发现了它的存在。

    因为敲不开门早就抓狂的诡怪察觉活人气息后,激动地怪叫了一声,直接冲着陆漫漫扑了上去。

    这处空间早就扭曲折叠,若不是在限定房间周围,游荡诡也无法捕捉气息,更别说其他房间还有各种诡怪等着迷失的客人上门。它自然不肯离开这里去寻找落单者。

    但对方主动上门就是另一回事了。哪怕它不像敲开门那么无敌,一个小小活人,必然成为它的盘中之餐。

    太过激动的游荡诡狂甩长舌,滴着黄稠粘液的嘴巴疯狂分泌口水,迫不及待要把陆漫漫拆吃入腹。

    陆漫漫举起画卷,在浅浅挡了一击后啧了声。

    卷轴上的金光只是附加在其上的封印或者说祝祷加持,早就因为一路被她当开门工具消耗地差不多了,被这游荡诡一击直接划碎了边上的木质卷棍,险些将画毁坏。

    水诡当时就被刺激到,疯了一般从后上前,试图去争抢画卷。

    陆漫漫陷入了被前后夹击的危险当中。

    就在这时,画卷陡然从陆漫漫手中脱手,虚虚展开,画像中的女子正面对着画外,眨了眨眼,而后直接从画内走了出来。

    “娘!”

    水诡住手,仓皇无措地围绕着陈香娘,想要伸手,但手上的水滴不过浅浅触碰到陈香娘的衣服,就将她的衣服晕染开来。它顿时不敢动了,蜷缩着身体,保持着距离,痴痴地看着她,嘴里喃喃。

    “囡囡,我的囡囡……”

    陈香娘此刻只是一幅画,无法沾水的画。

    陆漫漫戒备地拉开距离,与两方呈三角状态,贴靠着一侧的墙壁。

    母女二人重逢,无暇他顾,游荡诡眼中却只有陆漫漫,长舌甩出密集的鞭影,朝着陆漫漫铺天盖地笼罩下来。

    哪怕烛台上罩着灯罩,攻击形成的风浪也从放上将陆漫漫手中的烛台吹得摇摇曳曳,即便拥有良好的动态能力,陆漫漫也无法准确捕捉到对方攻击的动向,只能凭感觉躲避。

    没一会儿,身上就被擦出数道伤痕。

    长舌上沾染的粘液还有腐蚀的效果,随着擦伤不断地深入伤口,带来强烈的烧灼痛感。

    被动躲避的陆漫漫不抱希望道:“陈香娘,去敲门!”

    游荡诡徘徊在这里,有极大的可能她面前两间相对的屋子有一间就是她要寻找的一号房。而种种情况来看,陈香娘的死和琴师画师有脱不开的关系,不是不可以达成一致。

    陈香娘虽对陆漫漫无恶意,但却摇头拒绝了:“对不起恩公,我不能敲门,如果里面……会把我拉进去吃掉的。我娘也不是对手。”

    陆漫漫心里MMP。

    你娘先前老拽老牛逼了,所以黑化才能大幅度提高武力值一旦恢复正常情况就立马柔弱小可怜了是吗?

    差评!差评!!!

    再次被打伤的陆漫漫心头火起,但凡她手里有个什么长把的武器可以用,看她不把对方舌头给削成片!她做菜刀工老好了!

    陆漫漫冲到一扇门前,侧身一边抵挡游荡诡一边用脚踹门:“开门!你大爷回来了!”

    陆漫漫的运气并没有在二选一的时候变好,里面的东西也不装模作样了,近乎是迫不及待将门拉开,伸手就要抓人。

    恰在此时,游荡诡的长舌也瞬间逼近,封死了前路。

    陆漫漫进退无门,说到底那么点小身手也不过纸上谈兵,哪里真刀真枪干过,脑子有那么一瞬间直接陷入空白,而后就是强烈的不甘心。

    她的手虚虚朝前,遵循着意识空白的陆漫漫的最真实的想法,想去砍断游荡诡的长舌。

    一股奇异的力量猛地从掌中延伸而出,凝聚成一把长一米多宽二十余厘米的沉重大刀。

    刀身尚还不成形,表面被黑色的浓雾覆盖,时不时因为力量的不稳定而微微扭曲,沉重的分量更是让陆漫漫的手猛地一沉。

    但那种灵魂的共鸣却让陆漫漫第一时间熟悉了手上的重量。

    刀锋划过,游荡诡头猛地落地。失去控制的长舌软软在空中晃了两下,垂落。

    正在此时,对面的房门被从内打开。

    “卧槽!”

    没有什么合适的形容词可以形容正看到这一幕的冒飞扬和秦业的心情,看着砍飞游荡诡一身狼狈莫名战损帅气的陆漫漫,刚还又进行了一番内部battle的两人此刻安静如鸡,带着相同的懵逼。

    地上的游荡诡不敢置信道:“怎么可能,好痛,为什么愈合不了!”

    断头处的伤痕缠绕着细细密密的黑雾,仿佛无形的火焰在灼伤。

    “聒噪!”陆漫漫冷着脸,刀尖下压,直接劈开头颅,而后微微侧首,看向伸手漆黑的房间和那徒劳在空中拼命试图钩锁她的诡爪。

    诡爪僵住,默默竖直,朝她摇了摇,然后猛地缩回,啪地合上了门。

    冒飞扬喃喃道:“咋个意思,拜拜认怂?”

    还是秦业率先回神:“赶紧进来,诡化的是环境,这东西处理了一个还有其他的,没必要浪费精力。”

    陆漫漫嗯了声,说道:“陈香娘,进来。”

    陈香娘抖了抖,乖巧迅速地进门。

    秦业重新点亮烛火,缩着角落站着的陈香娘身体猛地僵住,开始颤抖起来。同时面露惧色的还有被捆绑在一起的湘乐和文泊。

    从看见陆漫漫一刀劈了游荡诡两人就开始害怕,当时整片视野唯有陆漫漫手里的烛台有光亮,那光影明暗效果,衬得陆漫漫杀气逼人。其后又见到了陈香娘和水诡,更是面色苍白,只感大限将至。

    然而那煞神根本没有给他们任何平缓情绪的机会,沉重的刀身拍在桌上,带着一身的伤近乎不耐烦地道:“说说吧,你们几个人怎么回事。”

    “是他,是他看上了陈家小姐起了歪心,不关我的事!”湘乐秒怂,立刻将锅甩在文泊的身上,语气从心虚到坚定,不断强调道,“我只是偶然路过,被他威胁了!”

    “你胡说什么呢?”文泊急到面红耳赤,“那天不是你……”

    “你闭嘴!你敢说你没有把陈夫人推下水?”

    冒飞扬虽然很想问刀的事,但这会儿还是老实坐下来等人先办正事。而两人的对话,也很快激起了她的兴趣。

    她一脸看好戏地兴致勃勃道:“你们很勇啊,苦主都在这里,还敢瞎说八道。”

    两人猛地一惊,下意识看向墙边的母女,尤其是已经不见人形的水诡。

    水诡的注意力全在陈香娘身上,或者说,女儿才是它唯一的执念。

    意识到这一点,两人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互相对了个眼神,反倒镇定下来,不再随便推锅,而是含糊其辞地表示他们并不知道有什么好交代的。

    “你刚刚不是还说他对陈家小姐有想法?”冒飞扬不可置信道,“还指责他把陈夫人推下水。”

    湘乐笑呵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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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陈小姐美丽善良,文泊动心也是理所当然。至于推下水……我的意思是他想直接上门求亲,把陈夫人扯了进来。”

    冒飞扬气笑:“你听听你讲的这个说得过去吗?”

    “可这就是事实啊。”

    文泊却没说那么多废话,只是说:“我的确仰慕陈小姐,其他我并不知情。”

    秦业单手撑着额头摇了摇头,拉住还想叭叭的冒飞扬,说道:“你别乱说话了,原本的顺利都要被你这张嘴破坏。没那个脑子就看着。”

    冒飞扬看了眼面无表情的陆漫漫,难得没和他呛声,心虚地闭上了嘴巴。

    陆漫漫手指敲了敲桌面,说道:“陈香娘,你爹用你的脑袋和其他人的尸体拼凑出了一个人,一直在进行祭祀,我今晚就是那个祭品。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到现在也不肯说些什么,但这也就代表你父亲得罪我这件事是没有隐情的。”

    “不要,求你了,不要怪罪我父亲,我说,我说就是了。”陈香娘跪倒在地,双手捂着脸,泣不成声。

    湘乐猛地提高声音,警告道:“你想想你作为女子应……嗷!”

    冒飞扬一巴掌扇上去,整个人爽了:“你紧张什么,让你说的时候不说,这会儿就好好闭嘴吧。”

    湘乐脸颊肿起老高,一时间话都说不出口,敢怒不敢言,只敢用眼神疯狂示意文泊。

    文泊默默闭上了眼睛。

    那天陈香娘去茅厕,出来后就遇到了湘乐。湘乐日日上门为她演奏,既然见到了,自然是要寒暄几句。

    之后湘乐就说创了新的琴谱,但有几处地方始终纠结。

    “我生病数日,父母都不让我碰琴以免劳累,一时心痒,就跟着他去了客房。然后他……他……”陈香娘哽咽着,完全说不下去,但在场的都不是无知小儿,几乎瞬间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文泊听不下去道:“你们别为难她了,我来说吧。湘乐把陈小姐骗进自己的房间,行不轨之事。我那日喝了些酒,听到里面传来叫喊,就进屋看了眼。湘乐唯恐我去告发,撺掇我也一起……我本来就酒劲上头,当时恶念一起,对陈小姐做了不好的事情。”

    冒飞扬火道:“酒劲起?我看你是下半身支配了你的大脑吧!你要真喝多了还起得来个屁!”

    秦业拉着她,问道:“后来呢?为什么陈夫人也死了?”

    “陈夫人遍寻陈小姐不见,就过来跟我们打听,她知道我们住在哪里,撞见了我们胡来。湘乐本来失手把她砸死了,陈小姐也因为……我们过于放肆……这时候我们已经开始慌了。湘乐说陈家是贵客,如果这件事被发现,别的不说,我们肯定会被客栈赶出去。我们都不想离开,于是趁夜处理她们……”文泊颓然道,“陈小姐的尸体被分尸处理了,但此时天色已晚,我们没时间再处理陈夫人,只能草草将尸体绑上重物丢进了湖里。”

    湘乐又气又急,加上伤势缓和了一些,当下就含糊着怒骂道:“你是不是傻?而且她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可能还有意识?”

    “是我将陈小姐画下来的。”文泊说,“那张画卷是人皮所做,我偶然所得,因为材质比较邪异,曾让高人做过法。只此一张,我一直舍不得在上面作画,原本是想留给客栈老板的。但那日……我心中有愧,不想自己忘记这样美好的女子,也不希望自己忘掉曾经做下的罪孽,所以把陈小姐画于其上。但没两天,我就发现,画会动,这才收起来。想来,是那张画卷的缘故。”

    冒飞扬:“我觉得把他们也都宰了吧。老娘最讨厌这样的畜生了,事后愧疚算什么?”

    “你冷静点,别忘了我们在什么地方,这客栈诡异得很。”

    冒飞扬气到鼓腮帮,问道:“小姐姐,你怎么看?”

    “由苦主处理,天亮后把他们交给陈商人。”陆漫漫朝陈香娘招了招手,往房间里侧的角落走去,“你过来一下,我有点别的事要问你。”

    陈香娘瑟缩了一下,还是乖乖跟了过来。

    陆漫漫先问她:“刚刚他们说的是真的吗?可有遗漏?”

    陈香娘啜泣着摇头。

    陆漫漫被陈香娘哭得无奈又烦躁,只是这个诡域时代背景的设置就是女性将贞洁看得重,三言两语的劝慰是不可能改变对方根深蒂固的想法的。

    “如果是我,我会忍耐,甚至曲意逢迎。”迎着陈香娘不敢置信的目光,陆漫漫说,“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一定会报仇。但你现在也不晚,该是他们怕你才是,就像刚刚刚看见你的时候那样。哭是最没有用的。”

    陈香娘怔住。

    “当然,这些是你自己的决定,你有家人,就算不靠你,他也会帮你。”陆漫漫说,“我叫你过来是为了另外的事情,和我说一下陈家那几个人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