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黑白默片
    大巫妖愣了一下,然后像一团影子似的飘到病房门口:“斯特尔小姐,你不总住在101吗?”

    妮娜对他笑笑:“我在招待新的租客,这儿需要打扫一下卫生,待会儿可以麻烦你吗?用具都收在一楼的布草间。”

    “当然。”文森特眯起眼睛表示同意,他看起来已经没有昨天那么拘谨了,甚至显得相当自在。

    “你有事找我?”妮娜看到他怀里揣着一叠纸。白色的纸张在他黑色的身体上十分显眼。

    大巫妖的眼睛变得更加弯了:“我从两位邻居那里见习了你们的现有业务,并且有意加入。”

    妮娜对他的适应能力感到惊讶,“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以为你是一个寡默内向的魔族。”他比想象中要积极得多。

    “我只是在监狱呆得太久了。”大巫妖说。

    不可否认,长期的与世隔绝会产生一些负面影响,但他克服得很快。

    妮娜回头看了乌鸦一眼:“正好是一个让你了解情况的机会,不介意的话,可以让他进来聊聊吗?”

    乌鸦看到门外的大巫妖,也许是因为见到同类,情绪似乎了一些。她坐在病床上,点了点头,说道:“这是你的房产,不需要过问我的意见。”

    “你说话的风格和乌瑟挺像的。”妮娜说。

    她将文森特迎了进来。原本就不大的房间此时显得有些拥挤。

    “这房间的布局真独特。”文森特打量了一下周围,接着才将视线落到病人身上,“你好,我是昨天才搬来这里的文森特。”

    乌鸦抿了一下嘴唇:“我是今天才来这儿的。”

    “好了,让我们听听你的想法吧。”妮娜让出了陪护席,端正地坐在盥洗台前的凳子上,将大腿当成电脑桌,满脸期待地看着黑乎乎的大巫妖。

    “我已经从薇薇安小姐和拉弗尔先生那里学习了现代文明的精髓。”

    “嗯。”

    也许“夸大”就是这位大巫妖的风格。毕竟五十年的科技鸿沟不是一天一夜就能填补的。更何况视频和直播远远谈不上什么文明精髓。

    文森特毫不羞涩地从看起来和他的身体长在一块的斗篷下面抽出一份文件,递给房东,“这是我尝试编写的一份剧本,我也想拍一个‘短剧’。”

    妮娜讶异地从他手里接过那份文件,只有薄薄的三张纸,正反两面都被毫不浪费地利用了起来,上面疏密错落地排布着大片字符。

    在她开始阅读这份稿件的时候,乌鸦也以其敏锐的视觉扫到了其中的一些内容,并狐疑地拧起眉毛。

    “你认识那些字?”

    “什么?”妮娜从稿件中抬起头来。

    乌鸦指着她手里的纸张说道:“我没看错,那是魔族的文字,我小时候学过一点,但还没学多久,这种文字就被贵族院彻底取缔,现在已经几乎看不到了。”

    “我是在五十年前进入监狱的,那时候我们还能正常使用这些文字。在监狱里的时候,也没有人阻止我们这么做。”文森特说,“看来我们与时代脱节太久了。”

    对于种族特有文字的消亡,他显出一种消极的态度,但是没有在语言中表现出来。

    乌鸦提高了声音,直勾勾地盯着房东:“不是,你不觉得奇怪吗?难道你能看得懂这些字符?你——一个年轻的人类?”

    妮娜低下头,再次看向纸面上的符号,咽了一口唾沫。

    [被捕的时候,我才二十出头,对于巫妖来说,尚属幼年。]

    纸张上的符号明显与人类教育体系中的那种文字截然不同,她能分辨出这件事。

    她绝对没有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向任何人学习过这种符号,可她能够理解其中的意思,就像最寻常的读书认字一样。

    如果有人提醒,她甚至不会意识到这是一种她不该认识的符号。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来,看向他们:“呃……我知道了。这大概是一种天赋!偶尔也会有这种事情,比如以前有一个被雷击中的人,苏醒之后就突然无师自通了外国的语言——而且那是一种和他的母语完全没有相关性的语种。”

    乌鸦皱起了那两条清秀的眉毛:“你被雷劈过?”

    妮娜垂下肩膀:“……不。雷击只是一个例子。我记得有一个专门的词汇用于描述这种现象,好像是突发性……唔,突发性学者综合征。也许我和魔族真的很有缘分。”

    “——或许我生来就该干这个。”

    她一直觉得“会读书”是自己身上唯一的可取之处,没想到圣灵还赠与了她这样一份隐蔽的才能——尽管对在人类社会立足方面实用性有限,但还是令人激动。

    她平复了一下情绪,决定先将这部作品看完。

    文森特同意她把稿子念出声来,这样可以让乌鸦也了解内容。

    他看起来不是那种会因为要在公众面前展示才艺而露怯的人。不过他一定不知道“剧本”究竟是怎么回事。

    尽管他自称这是一份剧本,但其形式和内容都与一份剧本该有的形象相去甚远,更像一篇洋洋洒洒的自传文章。

    它用极其精炼的语言描述了作者本人锒铛入狱的前因后果,以及在监狱中度过的五十年光阴。

    假扮成人类躲藏于按摩店时的提心吊胆。被告发,被抓捕,被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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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已经充斥着大小巫妖的监狱。

    在监狱中,从最初怀疑自己马上就会被处死的恐惧,到终于确认自己可以活下去时的释然,紧接着又因为在劳动改造中处处落后而自卑不已,到进步得到表扬时的心满意足……

    “我们排成几列纵队,整齐地站在集合的场地上,准备聆听狱警对我们的训谕。‘牢房的空间不够了,我们要随机选一名囚犯进行释放,赶紧祈祷自己就是那个幸运儿吧。’狱警对我们这样说道。

    “但我想,我的同伴们一定都在祈祷自己不要成为那个被选中的可怜蛋。我们早就习惯了监狱的豢养,事到如今,我们要如何才能在外面的世界生活下去呢?有人开始发抖,狱警扬了扬手里的鞭子,不过他也知道,我们无法感受到被鞭打的疼痛……”

    这些通过文字吐露出来的情感让妮娜简直就像感同身受似的体会到了文森特在前往罗德里斯公寓时内心的纠葛——所以那时候他才会表现得如此不安——而实际上那完全不是他原本的性格。

    “听上去你很依赖人类对你的饲养。”乌鸦在听完之后第一时间发表冷嘲热讽。

    文森特情绪有些激动:“不可否认,确实是那样,但你没看出来吗,人类打算对我们进行社会性的种族灭绝!”

    乌鸦困惑地看着他。

    文森特生气地眨了眨脸上的圆片。

    妮娜突然意识到除了龙族、元素兽还有幻灵之外,巫妖也是一个游走在被遗忘边缘的种族。

    为什么?明明老吸血鬼说过,巫妖核心就在七贵族的手中,社会为什么还会仿佛刻意似的排斥这个种族?

    “这更像是一篇散文,很难从里面提炼出什么剧情,你想把它拍成什么样的作品呢?”她问。

    文森特立刻收敛了情绪,眼睛又弯了起来:“默片!”

    这位大巫妖入狱前后,正好是无声电影发展到巅峰的年代,不难想象他会受其影响。

    如果真的要将这篇自传转化为视觉作品,默片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想法。

    可是那种电影形式已经过时很久了,现代社会更喜欢具有冲击性的画面和音声。

    而且文森特给出的脚本太过意识流,因此也就不可能用惊险刺激的剧情博得喝彩。

    妮娜感到十分为难。

    她好像已经预见了失败的结局,但又不想拒绝大巫妖的这份热情。

    不过考虑到如果能够控制拍摄成本,也未必不能进行尝试。

    “我觉得……行。”她犹豫了很久之后应了下来。

    文森特不知道房东的心理活动,此时只是单纯地因为得到认可而感到由衷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