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南来北往
    闻竹和妈妈妹妹在五月三号下午一点准时到达临城南站。

    三个多小时的车程,她们什么都没吃,现在一点过半,都饿得前胸贴后背,直接在高铁站口找了家拉面店。

    陈女士在饿极的时候依然有种不紧不慢的优雅,这是她的生活哲学,吃完这顿略显匆忙的午饭后,她回了几条消息,用脸贴了贴两个女儿,表达自己的抱歉。

    “妈妈工作去了啊。”

    闻灿抬起头和她说拜拜,闻竹挥手说:“知道了妈,不用担心我们两个,”她有些无奈,“我马上十八岁了……”

    陈女士冷哼道:“装大人的小鬼。”拎着自己的挎包走了。

    “行李也拜托你们啦。”她转头,眨眨眼睛。

    在她的身影消失在玻璃门口的时候,闻灿说:“姐姐你有没有研究过星座?”

    “没有,”闻竹挑了下眉:“你发现了什么?”

    虽然这附近只有她们两个,闻灿依然往她身边凑了凑,神神秘秘地说:“在妈妈身上特别准。”

    闻竹诧异地看着她,难得地被勾起了好奇心,拿起手机打开了百度。

    她一边吃饭一边搜索着天秤座相关的词条,闻灿吃两口面就抬头看看她,好像在等她确认自己的结论准不准一样。

    “……泊松哥?”

    闻竹听到后反应慢半拍地抬起了头,看到闻灿刚刚还是不确定的语气,这会儿已经把手抬起来了,朝着门口的方向挥了挥。

    门口的服务员问他们几位,李泊松回答“两位”。然后他们在服务员的指引下走向了闻竹她们旁边的座位。

    没等闻竹回头,一只手拍了下她的肩膀,她仰头,看到了李泊松和一个不认识的男生。李泊松收回手,先朝闻灿笑了笑,和她打了招呼后低头问闻竹:“这么巧……玩得开心吗?”

    闻竹第二次听他问这话了,她说:“挺好的,就是有点晒。这是?”

    闻竹回完话,视线转向了他后边的男生。李泊松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侧身给他们互相介绍。

    那男生和李泊松一样自来熟,说他叫严禹,是李泊松在宁城时的高中同学。

    闻竹眼睛亮了下,有些意外。

    严禹显然更意外,他应该是热情惯了,性子很直:“你就是闻竹?!”

    这么一句话出来,闻竹和李泊松同时沉默了一会儿。闻竹对他认识自己这件事感到惊讶,又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夸张了,于是问:“你知道我?”

    “嗯,”严禹点头,“以前松哥说过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但我没想到你是女生。”

    闻竹心里原本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真听到这话却又觉得有些讶异。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套用了万能的公式——微笑。

    李泊松看到闻竹这个程式化的笑后觉得有趣。她笑出了一个酒窝,之后唇角放下来,酒窝就消失了。

    互相认识了之后,他们两个落座,扫码点了单。闻竹已经吃完了,隔着条过道和李泊松的朋友聊了几句,都是些关于李泊松的无关紧要的事,不过能判断出他是当时和李泊松关系不错的朋友。

    视线又下滑到男生腿边的行李箱,严禹看到后说他趁着五一假期来找李泊松,顺便看看临城的海。

    在李泊松去端面的时候,严禹说:“我们两个关系不错,他人特别够意思。而且临城不是有名的海滨城市嘛,松哥那时候总提到这儿的海,我早就想来玩了。”

    闻竹想,李泊松看着挺酷的,其实念旧。

    他回来后坐下,问严禹:“你还没说呢,在这待几天?”

    “明天晚上我就回去了……”严禹满脸黑线,“补课补了半个假期,真想赶紧毕业啊。”

    李泊松笑笑:“我还挺喜欢上学的。”

    “因为你是学霸。”严禹的脸上出现了毕雨泽经常有的那种“恨你们优等生”的表情。

    “也不是喜欢学习,”他随口道:“大概是喜欢这样的高中生活吧。”

    严禹觉得高中生活就等同于学习、学习、一直学习,因此两个人在这件事上没了一点共同语言,就翻篇开始说下一个话题。

    闻竹不欲打扰老同学叙旧,于是撂下筷子,仔细地观察闻灿拨开葱花挑起面的动作。她小声念叨了句“又不吃葱花”,却没有什么批评和指责的意思。

    “袁夏……她说有事想问你,本想自己来,我说五一假期酒店难订,我住你家,她这才作罢。”

    这听起来像个女孩子的名字。

    闻竹把自己对隔壁桌无聊的关注总结为距离太近而她又太无聊。听到这个名字后,余光中李泊松的表情并没有什么波动,吃面的动作都没停。

    严禹没等到李泊松开口,忽然反应过来什么,问他:“叔叔阿姨不在家吗,我竟然才想到这个问题,是不是太打扰了?”

    李泊松短暂地怔了下,之后语气平淡地说了句“没事”,“我在学校对面租了房子,自己住。”

    在宁城读书的时候,李泊松的家长会是姑姑来开,严禹问过一次,当时他说他妈妈在临城。在严禹的理解中,自动转换成了他父母在临城。

    得到了这句话,他就放心下来。

    严禹接续刚才的话题说:“她前段时间和你告白了吧,去年期末那阵。你当时说你不想谈恋爱。”

    “嗯。”李泊松看着朋友,挑眉道:“你不是刚说过我是好学生,我不早恋。”

    “这和好学生有什么关系,”严禹吐槽:“况且我那是单指你成绩好。”

    “就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李泊松拧开放在桌边的矿泉水,“这是我爸教我的,拒绝别人的时候要明确又委婉。”

    看他这么坦诚,严禹挠挠头,有点不知道怎么问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就是想知道你收到她的情书之后是看了还是扔了……她现在应该是还对你有点执念……”

    闻竹终于偏过头去。

    “没看,但是也没扔。”他摇头,“搬家的时候翻到了,丢掉也不好,毕竟是心意,就带过来了。”

    “……一沓情书挺沉的吧。”闻竹在旁边开了句玩笑。

    她起身收拾了下东西,行李箱的滚轮摩擦大理石面发出了轻响。“先走了,”说完后视线转向李泊松的这位同学,大方客气地笑了下:“严禹,玩得开心啊。”

    闻灿也和他们道别,之后她们出了店门,拉着行李箱乘电梯下楼。

    楼下的游客比楼上多很多,站口排着长长的队伍,广播里循环播放着高铁线路信息,提着箱子的旅客男女老少南来北往。

    她们两个拉着手,继续乘电梯下行,在等待环城公交的时候,闻灿忽然开口:“姐姐你有没有觉得,车站其实很像我们的人生?”

    “嗯?”闻竹有些不解其意,问她:“为什么这么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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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觉得大家都很匆忙,提着很重的箱子奔走,有的在和亲人朋友告别,有的独自一人,然后大家在这里和很多陌生人擦肩而过……”

    闻竹知道自己对生活是没有这么细腻的感知的,听了后很惊讶,她捏了下妹妹的手和她说:“我一定得把曲思嘉介绍给你认识,你们两个一定特别有的聊。”

    她话音刚落,不远处就有喇叭声响起,环城公交朝着站点缓缓驶来。

    -

    午后的空气燥热,闻竹回程时穿的长袖,到家后就忙关窗摁开了空调。他们家的客厅挨着一扇大落地窗,午后的阳光毫不吝啬地洒在摆满花盆的阳台上。

    闻灿在车上就困了,才说两句话不到头就像小鸡啄米一般一点一点的了。闻竹觉得有趣,催她去睡觉,自己换了衣服后下楼找手机。

    手机刚好进来消息,叮咚两声,亮了屏。

    闻竹走到玄关的柜子旁拿起来看,李泊松给她发了消息,问她到家了吗。闻竹心想真巧,打字却依然冷冷淡淡的。

    【一支竹子:刚到。】

    【L:是吗,还挺巧的。】

    闻竹抿了下唇,猜想这个时候他们两个应该是吃完饭了。

    【一支竹子:你们吃完了?】

    【L:吃完了,刚出地铁口。】

    【一支竹子:去四季学府?】

    【L:嗯。】

    【L:闻竹,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前几天忘记和你说了。】

    闻竹纳闷他怎么突然叫自己名字,那边直接发来一条语音:

    “上次英语大赛的主持人你有印象么,27班的一个男生。那个比赛过去没多久,有次打球的时候我们碰上了,他问我能不能把你的微信推给他,说不好意思直接朝你要。这事儿我也不能替你做主,就说帮他问问。然后就忘了,才想起来。”

    闻竹平时有午睡的习惯,原本有些困了,听了他的语音又清醒了些。

    她还真的仔细想了想那天当主持人那个男生,李泊松和他说话的时候她朝那边看了几眼,但至于这人长什么样,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了。27班是文尖,和他们班隔着两层楼,面都碰不上。

    闻竹靠在沙发上挑了下眉,没答反问:“这得是半个月之前的事了吧,你今天想起来的?”

    李泊松第二条语音话音带笑:“没,早就忘得一干二净。昨天打球碰到了,他又提起这事,我才想起来要和你说。”

    闻竹:“哦,那你就把初中时候那套说辞搬出来,说我爸不让我谈恋爱。”她语气平淡地回完消息后又觉得不对,补了条语音过去:“李泊松,你之前没少替我做决定啊,这会儿怎么知道问我了?”

    “我之前都是替你拒绝,现在……征求你的意见。”

    【一支竹子:这有什么可征求的】

    【一支竹子:拒绝别人这事,你经验丰富啊。】

    这两句话听起来有些阴阳怪气,李泊松看到消息的时候严禹刚买水回来,他在严禹旁边笑出了声,导致打字时严禹一直疑惑地盯着他。

    “你谈恋爱了?”

    “没有啊,”李泊松抬眼,笑意还没淡去,“怎么这么问?”

    “那你总看手机,还笑成这样?”严禹想变出个镜子给他照照,“不对劲。”

    “我不是一直都这样?”

    “你之前可没有这么……活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