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炙烤着大地,柏油路面都滚滚发烫,场上和看台的大家却丝毫没被毒辣的太阳影响,声势意外地浩大。
打过半场后,闻竹觉得二十二班的水平还是挺不错的,有两个球打得很好的,毕雨泽口中的“菜”大概带了一些个人色彩。
上半场算不上战况焦灼,虽然他们班只领先几分,但看大家的表现和状态,打得并不吃力。李泊松更是一点疲惫感都没有,看起来游刃有余的。
闻竹想,这人上半场都没用全力。
下半场开始,跳球。
球在毕雨泽手里传给路一杭,李泊松晃过陆昊然,接到了路一杭的球,带球上篮。
场下一阵欢呼。
这一球很稳,没有任何炫技,却非常干脆地给下半场开了个好头。
其实闻竹是不怎么想看陆昊然的,但他后面和李泊松一对一盯防,不看也不行。
和李泊松认识了这么多年,他平时打球的时候,闻竹都是路过看一眼就走了,但看他打整场比赛的次数却不算少。李泊松之前的任何比赛都没有缺席过,不管是被迫去的还是自愿的。
场下有点懒散的人,在场上却是锋芒毕露的样子,动作干净利落,眼神锐利。
闻竹中午没睡觉,因为神经兴奋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困意。她表现得淡然,眼睛却一错不错地盯着球。在最后的几分钟,比分已经拉到了十几,胜负几乎没有悬念了。这时李泊松和陆昊然在篮下,闻竹眯了下眼睛看到了李泊松进球,之后裁判吹了哨。
“为什么吹哨?”这声音是陆昊然,刚刚的哨是因为他犯规。
他情绪有些激动,于是裁判上前说了几句话。但坐在观众席的大家听不到,纷纷在问“这是怎么了”,周围有了骚动的声音。
闻竹看向李泊松,他没受任何影响地站在罚球线上,在场上重新安静下来后开始罚球。抬手,球进篮筐。
曲思嘉问她刚才怎么了,闻竹低声说:“他故意的。”
“啊?”
“他想让陆昊然犯规,刚才在篮下故意晃了一下。”
这招说得好听点是战术,毕竟兵不厌诈,打球也不是一个劲猛冲。陆昊然球品差得不行,这一场打下来连闻竹都火气直冒,用在他身上倒是正正好好。
李泊松也是一点没变,能用脑子打球就懒得和别人拼体力。
“这是可以的吗?”曲思嘉瞪圆了眼睛。
“嗯,”闻竹点头:“没问题。”
-
这场打完之后,李泊松脸上的汗顺着额角流下来,汗水有些挡视线,他抓起衣摆想擦汗,顿了顿又放下了手。衣摆皱了下,松开后随着他的动作晃荡了一会儿又恢复原样。
闻竹在他的手心里塞了一块干净的毛巾,她留下一句“打得很帅”,转身就去和毕雨泽他们说话了。
“闻竹?”他低声叫人,闻竹大概没听到,头都没回。
李泊松微叹气,抬手擦了擦汗,一转身,迎面撞上了一个女孩。
女孩把手里的水递给他,说了一些夸他的话。李泊松客气地笑笑,看了眼四周,人流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他把毛巾随意地搭在脖颈处,侧开身子指了指后边的一袋子矿泉水和运动饮料,“我们那儿有水,谢谢。”
女生虽然有些不好意思,性格却很落落大方,她放下手,问道:“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二十五班的,周佳莹。”她说了自己的名字。
李泊松还真不记得了,他搜刮了最近这两个多月的记忆,毫无所获。有人在身后怼了他一下,这个力道并不重,他偏头,望进了闻竹的眼睛。
他骤然明白过来,这应该是那次她帮忙送情书的那个女孩。他点头:“记得……还是谢谢你。”
闻竹在旁边低头,背着人轻轻翻了个白眼,对李泊松这个回答说不出什么话来。这人平时也算巧舌如簧,以前和她拌嘴的时候都能胜负五五分,这种情况下倒是只会发好人卡。还一连发了两张,这让人家女孩说什么。
女生走了之后,李泊松转身看向闻竹,问她:“刚才我就看到了,你拿相机做什么?”
闻竹一边低头查看拍好的照片一边答道:“岩姐叫我给你们拍照。”
他“哦”了声,拿下毛巾自言自语似的说:“流的汗有点遮眼睛,下场比赛我要准备个发带。”他垂眼:“闻竹,拜托你提醒我。”
闻竹懒得理他:“我是你秘书?”
李泊松竟然没有一点客气的意思:“你是我同桌啊。”
这场比赛很顺利,毕雨泽看上去像是被陆昊然的打球方式恶心得够呛,但大家都没受伤,因而他只是发几句牢骚。他在场上,感受比场下看的人清晰多了。
嘀咕完之后他又想起了最后几分钟李泊松的那招。他偶尔在大型球赛中见得到,但他自己没那么强的控球能力,玩不了这个。想想当时陆昊然的表情,他就觉得心情舒畅,大快人心。
-
闻竹刚走出球场就被学生会叫住,那边想要几张她刚才拍的照片。
她问:“写公众号么?”
“嗯,对,最好是拍得清晰好看的。”
闻竹动作麻利地翻了几下相机,觉得都挺满意的,她心里这么想,却从不在人前这么说,只是点头:“好,我一会儿挑一些传过去。”
“那就谢啦。”
走回班级的路上,她们两个聊了一下这次的成绩,曲思嘉进步很大,对不能开家长会这事有些耿耿于怀。
闻竹是稳定发挥,所以没太大感受,她问:“岩姐是不是说让李泊松准备周一全校演讲的稿子?”
曲思嘉不太确定地说:“这事我好像听毕雨泽说了,但我当时没在班……”曲思嘉思考了一下这事的来龙去脉,惊讶道:“他不会考了年组第一吧?”
她看年组大榜向来是直接翻到第二页看三十到五十这个区间,还真没在意过每次都谁是前几名。
闻竹轻轻点头。
曲思嘉的反应很直白:“我的天啊。”
就在两人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往回走的时候,刚顺着楼梯到了三楼的楼梯口,就看到毕雨泽风风火火地往这边跑。
他脸上还挂着些微的汗珠,和她们两个打了照面都没看一眼。
什么事这么急……
闻竹蹙眉,曲思嘉出声叫住他:“哎,出什么事了你火急火燎的?”
毕雨泽回头,好似才认出她们两个似的:“泊松和陆昊然打架了,我去校医那儿看看他。”
话音刚落,闻竹上台阶的脚步顿住,眉头皱得更深了。
几分钟后,闻竹出现在高三楼一楼的走廊,她步履匆匆,直到在校医室的门缝里看到李泊松的身影才喘过一口气。
她刚刚被那种莫名的心焦感搞得很紧张,不明白什么架能打到医务室来。
毕雨泽和路一杭被李泊松赶回去上课,他们两个不太放心,踌躇着不想走。闻竹听到李泊松提醒他们下节课是岩姐的,他们两个才懊恼地朝门口走去。
两人出门就和靠在墙边的闻竹对上了视线,闻竹没说话,毕雨泽嘴张得能塞进拳头。最后还是路一杭先开口:“没什么事,但是他心情好像不太好。”他和闻竹打了声招呼,“我们回去上课了。”
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对劲,“你……”
闻竹把手里提着的相机往上拎了拎:“我说去学生会那边传照片。”
“行,那我们就真走了。”
“……走吧,没事。”
回头看着他们两个一阵风一样消失在走廊尽头,闻竹把脸转向窗外盛放的花树,没一会儿又恹恹地收回视线。
“闻竹?”
忽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闻竹回了神,朝着声源的方向抬眼看去。
男生眼睛里那种她习以为常的笑意浅淡了些,嘴角有一丝伤痕。他低声道:“在门口站着做什么,这里又不要门票。”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闻竹习惯性地回怼:“说得好像这里是你家。”
李泊松笑了,好像因为这一句算不上好听的话变得高兴起来。
他打开门,闻竹走进去,校医并不在这,她细致地打量了一下李泊松,看他有没有除了唇角之外的伤。在这过程中一直皱着眉,看起来凶巴巴的。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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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事,好好的呢。”李泊松的视线扫过挂在她脖颈上的相机,和她解释。
他和陆昊然扭打在一起之后没多久就被拉开了,大梁远远地喊他们,夹着风纪本匆匆赶到。李泊松自觉很少情绪失控,这次是真的火大了。
“他伤得比我多。”
“我又不在意他。”闻竹依然不是很高兴地盯着李泊松,语气也算不上好。
“你锁骨这儿的伤怎么样?”
“也没事,胳膊腿都好着呢。”
闻竹看他这副样子就火大,他只好做了个投降的手势,把自己讲得很可怜:“我流了一整场的汗,刚才又被梁主任教育了一顿,你还要审问我。”
不管闻竹心里在想什么,她面上依然不为所动:“为什么打架?”
李泊松收起自己的表情:“因为看他不顺眼。”
闻竹目光炯炯:“不看不就好了?”
他们两个对视了一会儿,李泊松先偏头笑了。
刚才那个回答本身很敷衍,因为他不想说是陆昊然提到了闻竹,说了些不太好听的话,从而让李泊松想起了闻竹因为这个人受到的伤害——虽然他知道闻竹已经不在乎了。
球赛结束之后他们几个跑到教工卫生间换衣服,李泊松动作快,出来之后在隔壁水房洗手,好巧不巧的遇上了陆昊然。他火气比外边的太阳都大,上来质问李泊松好好打球不行吗,非得玩那种阴招。
李泊松只瞥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没说话。
按照他初中时候的脾气,他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但在这个学校待得好好的,他不想惹事生非,更不想给岩姐和他妈添麻烦。
他是笑眼,不笑的时候看着冷。
陆昊然觉得李泊松瞧不起他又针对他,明明他们两个无冤无仇,想到这个词,他脑子里灵光一现想起了和闻竹的那点过节。
在他提起闻竹的时候,李泊松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
“关于陆昊然和我的事,你问过他们。对不对?”
“嗯。”
“你在替我打抱不平?”
“没有,我觉得他球品差、人品也差,”李泊松顿了顿,说:“和你没关系。”
闻竹冷哼:“少学雷锋啊,对谁好要说出来。”
坐着的男生抬眼看着她。
“我完全不在意他,他是无关紧要的人,但是……泊松,我不想让你受伤。”
家人、朋友甚至是刚认识不久的同学都会这么叫他,闻竹却几乎从没这样喊过。
她偶尔的坦诚让李泊松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都把肋骨撞疼了,他彻底投降:“我知道了。”又换了种语气补充了一句,温柔得像叹息:“我一直都知道。”
在闻竹把想说的话说完之后,她突然意识到,因为一个人曾经对她造成过伤害、说过关于她的难听的话,李泊松因为这件事和那个人打架,在她的潜意识里竟然是合理的。
大概和校医室的位置有关,离太阳落山的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室内却已经有些暗了,开着明晃晃的白炽灯。闻竹在灯下细心地注意到了李泊松手上的伤口。
她没法判断这是在场上受的伤,还是刚才弄的,闻竹翻了翻医药箱,从里边拿出一次性消毒棉签。
李泊松垂着眼睛,睫毛颤动了几下,好像在忍着把手收回去的冲动。
“你又不怕疼,你躲什么?”闻竹有点没好气,但动作很轻柔。
她把棉签从尾部掰开,看着碘伏浸透白色的棉签头部。
“我怎么不怕疼了?”他说的话听起来像在为自己辩解,语调却慢悠悠的。
闻竹想,也是,哪有人不怕疼。
李泊松身上没什么明显的皮外伤,他在这躲着不回去,不知道是在躲岩姐还是在躲她。
消毒的过程非常简单,所以很快,闻竹一直低着头,加之密闭空间的影响,李泊松察觉到了一点暧昧在空气中。
然后他倏地看到闻竹抬头,两个人的视线碰在一起。他福至心灵地意识到这个场景很温情,但绝对不是暧昧,半点都没有。
闻竹坦坦荡荡,乱了的是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