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很大。
裴衍翎走的时候关紧了门,没让雨水淋在水雾的身上。
她手中拿着伞,心想大雨天骑机车,别开到坑里摔死才好。
水雾脸上不太开心的回眸,双腿一软,身体靠在门板上,脸颊苍白,一时失声。
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裴榆冷然的看着她,“我的妻子是想亲自出去送送小叔子,把伞递给他吗。”
空气中酝酿出来一股略酸的醋味。
水雾眸中的水光晃晃悠悠,向着男子伸出了自己的手,含着哭腔抱怨,“你刚刚去哪了,你弟弟欺负我,你看,我的手都肿了。他长得那么高,手臂又那么粗,生的那么吓人,我好怕他会打我。”
她哼哼唧唧的哭诉着,扑到了裴榆的怀中,手臂环住了他的腰,“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怎么不出来救我呀。”
她抽咽着,好不容易挤出来一滴泪,蹭到裴榆的胸口,“若不是为了你,我才不会委曲求全的讨好他呢,我早就将他赶出去了。”
裴榆低眸,女子的头顶毛茸茸的,像是很会趋利避害的小动物,嘴里的话不知道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他捧住水雾的手,看着她泛红的掌心,哂笑,手是显得有些可怜,她却绝口不提,她是因为打别人才弄成的这幅模样。
“红绳,为什么没有给他带上。水雾,你是对他心软了吗。”裴榆用手指挑起被绑在女子手腕的细绳,凑到她的耳侧冰冷的说道。
水雾没有说话,只是单薄的肩膀偶尔颤一下。
裴榆心中升起些躁郁的不耐,他捏住女子的脸颊,将她的脸抬起来,指腹触碰到一抹湿润,他看着她,不知为何有些不舒服,“真哭了?”
水雾知道,她此时应该软下来,继续说好听的话安抚裴榆的情绪,可她忍了忍,还是有些想要生气,“你只知道和裴衍翎一起欺负我。”
他的妻子虽然一直都很娇气,胆小,水做的一般,碰一下都能碎了,却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这样难过的哭出来。裴榆不由自主的心软了,真正恨不得他去死,想要生啖他血肉的人是裴衍翎,她只是性子蠢笨,被裴衍翎利用哄骗了。
“好了,别哭了。”裴榆生疏的安慰,掌心粗糙的帮女子抹干净眼泪。
“裴衍翎脾气那么差,也许我送的东西他随手就会扔到一旁了,我总得让他重视我,才不会浪费了这根红绳。”水雾鼻尖红红,嘴巴也红红,等生气的情绪褪下去后,她才轻声细语说出自己的理由。
令人根本没有办法怪罪她一点。
裴榆轻叹了一声,“听裴衍翎说了他的遭遇,你会觉得我是个冷漠可恨,没有人性,吸人血肉的怪物吗。”
男子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抚摸着女子脸颊的软肉,指尖捻住小巧的耳尖,似贪恋一般的揉捏。
水雾没有逃,这显然令裴榆有些满意,眸底的色泽更加温柔了些。
“裴榆你,不是也没有选择吗。你们都是小孩子的时候,被迫被关进黑暗的房间里,你也根本没有办法拒绝呀。”
“虽然裴衍翎很可怜,可你是我的老公,人的心都是偏的,也许他的处境更加痛苦,可我却只会心疼你。”
水雾仰着头,清澈的乌眸中仿佛只能倒映出裴榆一个人的身影。
轻而易举,便能诱人心动。
裴榆几乎是下意识的躲闪了她的视线,像是预感到会溃败的逃离。
他是既得利益者,被人憎恶,并不算冤屈,他与裴衍翎没什么感情,也没有想过共情他的处境,帮助他逃脱令他痛苦不堪的泥沼。因此,他被杀,是因果报应,只是裴榆并非能够引颈受戮,心中生愧之人。他不甘心被杀害,不接受背叛,他所拥有的一切,即便是死,也不会允许他人窃走。
可有一个人,不在意是非善恶,只依赖的偏心他一人,仿佛不论他做了什么,她都只会喜欢他,在意他,只因为她是他的妻子。
怎么能够不令人陷于她的温言软语呢。可惜,她是不是以为他不知道,她是被裴衍翎蛊惑,为了不与他联姻,为了谋夺他的遗产,与裴衍翎同流合污的共犯者。
这张小嘴,只会说好听的,满嘴谎言,没有一句真话。她不过是害怕他,她真正喜欢,偏心,心疼的人,到底是他,还是裴衍翎?
神情才有些动摇的人,不过几秒便又重新恢复了冷漠。他松开手,声音中没什么感情,“记得,明日将红绳放到裴衍翎身上,天色晚了,回去休息吧。”
上楼的时候,水雾偏过头,看了一眼餐厅的方向,桌面上已经干干净净,不仅是食物,连盘子都消失了。
注意到女子的视线,裴榆冷哼了一声,“少吃别人手里不干不净的东西,小心拉肚子。”
水雾乖巧的收回视线,心中却小声骂了一句“小气鬼”。
————————————
水雾生病了。
她早晨半梦半醒的时候就觉得身体昏昏沉沉的,轻飘飘的像是睡在云里,身上没有力气,额头也很疼。
是受了凉意。也可能是每日与诡离得太近。
每天夜里裴榆总是喜欢抱着她,他的身体还很冷,将她冻得很难受,却不允许她逃离。
她身体不适是裴榆先发现的,毕竟他其实已经不再需要睡眠,他早已并非人类,原本连人类的形态都不必维持。
于是女子的身上浸出薄汗,脸颊发热时,他便察觉到了异常。
裴榆没有照顾过病人,他小的时候身体羸弱,总是生病,后来有裴衍翎替他承担伤痛后,他便再也没有感受过病弱的滋味了。
他将女子扶起来,让她靠在他的肩上,用干净的毛巾帮她擦干净了脸上、脖颈的细汗。水雾浑身都懒洋洋的,从关节处泛起酸疼的寒意,她抱住裴榆的腰,不舒服的从唇瓣中发出轻哼,将脸颊贴在男子的胸膛,生理性的泪水从眼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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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出来,很黏他的模样。
发烧时贪凉,夜里原本对他唯恐避之不及,现在倒是喜欢往他的身上蹭。
“张嘴,吃药。”裴榆低声说道,眉宇虽然仍旧看不见温和的色泽,举止却又是耐心的。
“不要,苦。”水雾像是小孩子一般闹脾气,皱着脸颊,把脸埋在他的胸口。
裴榆唇角浅浅的扬了一下,指腹按揉着女子的唇,手指探进去,快速喂了药,又手疾眼快的将水灌进去。像是喂狗。
“好了。”他难得没对水雾冷言冷语,也没有逼着她让她将裴衍翎约到别墅中,把红绳绑在他身上。
甚至在水雾又睡了一觉起来后,她还发现餐厅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新鲜的海鲜粥。她用手碰了一下碗沿,是温热的。
裴榆已经不在了,他只是早晨的时候出现了一会,也许正午的阳光对诡仍旧有伤害?但裴榆能够出现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或许不用太久,他就能够无视阳光,彻底自由不受拘束的活动了。
生病的人胃口总是不太好,但裴榆做的海鲜粥很好吃,水雾不知不觉也吃到了碗底,只剩下了一点点,被实在吃不下的她有些心虚的剩下了。
幸好裴榆没有突然出现训她。
吃完饭,水雾盘腿坐在沙发上,在膝盖上盖了个小毯子,用手机搜索了一个教人编手链的视频,拿出裴榆给她的红绳,一边对照着,一边慢吞吞的编了起来。
她总不能直接把这个绳子系到裴衍翎的身上,或者偷摸塞到他的兜里,没有任何理由,被裴衍翎发现了,他绝对会杀了她的。
很显然,这个副本中最危险的两个人就是裴衍翎和裴榆,他们彼此仇视,夹在中间的水雾一不小心就会被殃及池鱼。
她总要想个什么理由将红绳送给裴衍翎,送手链这个借口应该可以,她编的好看点,就当做礼物了。
水雾的动作很慢,中间在沙发上又浅浅的睡了一觉,醒来时发现毯子严严实实的将她整个人都裹了起来,桌子上放着几片药,和用透明玻璃杯装的温水。
也许是因为生病中的人总会有点小脾气,水雾吸了吸鼻子,突然冲着空气说道,“我想吃草莓。”
客厅中安安静静的,没有声响。
委屈是一瞬间蔓延到心尖的,积攒的恐惧、不安和不舒服控制不住的决堤,她红着眼圈,声音中带上了哭腔,“我要吃草莓,老公,你在哪里呀,我好难受,你就知道欺负我,连草莓都不给我吃,我最讨厌你了。”
她将抱枕扔到地上,抱着小毯子,只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可怜的人。
白日被削弱了力量,还无法顶着日光显露出身形的裴榆在暗处有些无奈的叹了声。烧灼的痕迹出现在苍白的手臂上,只有双手显露出实体的男子站在厨房中洗着草莓,细致的将底部绿色的叶子一个一个摘掉。
他的妻子又不讲理又没有耐心,连几分钟都等不了便要生气的与他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