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惜棠都坐立不安。
她表现的如此明显,谢洵自然发现她的不对劲了。面对谢洵的关心,惜棠只能含糊地说,“昨夜没睡好,现在脑子都是昏沉沉的。”
谢洵像是信了,见正午已过,就叫惜棠睡个午觉,补一补精神,惜棠摇着头,就是说睡不着,谢洵无奈,只能去厨下唤人煨了些百合绿豆汤,亲自喂着惜棠喝了。淡金色的日光从窗棂漏入,在谢洵密长的眼睫毛上闪烁着零星的微光。他温柔的脸庞像是一个虚幻的梦境。惜棠把绿豆汤喝完了,心情却更加低落了。
谢洵见她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就牵着她的手,和她一起在后头的花园中散步。临淮王府的仆妇们知道大王与王后感情好,都远远的避开了。惜棠望着湛蓝无际的云天,心情稍稍好一些了。
“长安哪都拘束的紧,”谢洵伸手接着日光,“就是天气比临淮好上许多。”
便是谢洵,作为先帝之子,一国之王,也会觉得长安压抑呀!“其实我也没什么,”惜棠喃喃着,“就是自来了长安,遇到的事有些多,才……”
“还有母亲,对不对?”谢洵的眼睛有沉痛的光,“母亲总是叫你难过。”
惜棠心中一酸,继而又笑了。
“母亲的性子,都相处几年了,我都习惯了。”惜棠说,“何况有你呢,我不觉得难熬。”
自己母亲是怎样的脾性,谢洵还不知道吗?“你总是不记别人的坏,”谢洵伤感地说,“母亲她从前不是这样的……但自从父皇去世后,她就变的颇为古怪,何况近来还常与太后相见……”
谢洵的神情微微黯淡。对于尹太后与郭王太后的旧怨,惜棠并不清楚,但光是想象都能想象的到吧!尹太后与明帝,多年夫妻,患难与共,帝后情深,本在长安内外人人称道。但在元祐四年,明帝却疯狂的迷恋上了来自高陵的孀妇郭氏,而当时又正好是尹皇后艰险诞下幼子不久,产后虚弱不已的时候……尹皇后对郭美人的嫉恨之情,便是由此而始了。
惜棠沉默下来,只安静地听着谢洵讲。谢洵仰头望着空中流动的苍云,喃喃般的说,“母后大可不必如此,”他的声音很轻很轻,“父皇心中真正在意的是何人,其实一眼就能看出了……”
谢洵的目光,忽然就停住了。惜棠随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恰好是长安宫廷的方向!未央宫如今的主人是谁,不就意味着明帝真正的偏爱所在?惜棠心中一突,她震悚地望着谢洵,谢洵回了神,“我失言了,”他颇有些懊恼,“也真是的,怎么突然就……”
惜棠连忙张望了下,见四周无人,于是放下心来。
“这话可不兴说!”惜棠严肃道,“何况还在长安呢!”
谢洵当然是点头应下。惜棠望着谢洵一如既往俊秀的脸庞,不知他内心深处原来也有如此想法。日头渐渐盛起来了,天空一轮滚圆的火轮,长安城中的万重宫阙像是要烧起来了。明明正依偎在谢洵怀中,惜棠却忽然感到寒冷了。
“阿洵。”惜棠小小声地问,“你上奏向陛下请辞了吗?”
“我与兄长们一道,都在今早呈上去了。”谢洵抚着她的乌发,“想来明天就要结果了。”
听到这个回答,惜棠稍稍安心。但内心深处隐隐的不安之感,仍旧如影随形般久久徘徊。
第二日,未央宫中,皇帝才看到诸侯王呈上来的奏章。
在金华殿待久了,皇帝嫌闷,这几日就歇在了更为宽敞的甘露殿。皇帝从小随心所欲惯了,而这些日常起居之事,尹太后也懒得管他,朝中上下也因而对皇帝听之任之了。
“诸侯王要离京了,”皇帝问,“长乐宫那头呢?有什么动静?”
一旁的卫和道,“太后不舍得城阳王,日日都召城阳王入宫里来。”
“朕若多留九弟几日,”皇帝若有所思,“母后一定很惊喜吧?”
卫和惊讶望他,皇帝没有言语,低头看着诸侯王呈上来的请辞表,目光停留在临淮王谢洵疏朗端正的字迹上,手指明显的攥紧了。
卫和看着皇帝的举动,呼吸轻轻一窒。屏息等待了许久,果然听皇帝问,“临淮王府那边呢?”
“府中上下都在抓紧打点着行囊,”卫和低低垂首道,“尤其是郭王太后……前日一回府就吩咐下去了。”
郭王太后不欲在长安多留,谢澄当然不意外。但他想问的并不是这个。他恼火地看了卫和一眼,卫和心一颤,不敢再玩弄心思,赶忙道,“郭王太后的吩咐,王后自然要照办了……除此之外,奴婢瞧着,王府和往日没甚么区别。”
她自是不敢同旁人说……皇帝毫不意外,他的关注点在别的方面,“郭王太后?”皇帝问,“王太后待她很严苛么?”
卫和偷偷望了皇帝一眼。“各家都有各家的难处,奴婢就挑着能看到的说一说,您也知道么,当年为了阻挠临淮王和王后成亲,王太后都闹到太后跟前来了,想来这婆媳之间,”卫和露出为难的神色,“约莫是处得不太好……”
皇帝神色就有些不愉。
“临淮王呢?”他淡声问,“难道全无作为?”
卫和脸上堪堪维持着笑容,心中想,临淮王的家事,于情于理,都不该您来过问呀……“临淮王夹在中间,也是难做。”卫和道,“国朝以孝为先,临淮王总不能叫王后慢待了王太后去。”
皇帝嘴角一扯。九弟的性子,他还不知道么,如何会违逆了王太后去!她定是明里暗里受了不少委屈,深宅大院里的女子,若是与婆母处的不好,不论在外人看来如何风光,内里必然也是难熬的。这让皇帝回忆起,那夜她含泪的美眸,楚楚可怜的脸庞,他们曾经离得这么近这么近……压抑许久的欲望,又再次如同野火般烧上喉咙,皇帝的呼吸有些紊乱了。
皇帝坐于案前,一言不发,只是一味的面沉如水。卫和知皇帝正心绪烦乱着,丝毫不敢打搅他。但见时辰渐过,有些事情,若再不请示,只怕来不及了。打定了心思,卫和状起胆子问,“诸侯王要离长安了,宗□□那头,向您请示今岁要赐什么礼,您的意思是……?”
“这点小事也要来烦朕?”皇帝心中有火,“往年如何,今年就如何!”
这是不是因为撞上了太后的生辰,宗□□拿不准么……卫和不敢辩驳,匆忙下跪应是。内心还庆幸着,皇帝至少没有丧失理智,为了一时私情,叫诸侯王留在长安。刚欲下去传旨,又听皇帝道,“不对,朕何时与宗□□说准许诸侯王回封地了?”皇帝啪的一声放下了竹简,“这群自作主张的东西!”
大惊之下,卫和忘了给宗□□说情,只仰头愣愣望向皇帝。皇帝没有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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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蔑然地笑了,“这么想回去么?朕偏要他们留下!”皇帝唔了声,“母后不是也不舍城阳王么?那就遂了母后的心意,多留诸侯王些时日,一同随行秋猎吧!”
天将昏未昏的时候,皇帝来到了长乐宫。
这是自光禄大夫魏究下狱以来,母子二人相处的最为和美的时候。太后听了皇帝要把诸侯王留到十一月的秋猎的消息,心中大为慰贴,只觉皇帝越发能体会她这个做母亲的心了。母子二人和和气气地用完了晚膳,又说了好一会暖心的话。
母爱一旦涌了上来,就如同涓涓的河流一般,再难抑制。太后尽管平时对皇帝诸多冷言冷语,但对自己的这个儿子,是真真正正的爱到了心里,其余的三个儿女都难以企及。她慈和地望着皇帝,想着他从留着两个髻子的小小孩童、长成了如今神彩丰澈,姿仪俱美的青年,心中更是柔情满溢。皇帝也许久未感受过母亲的温情,因而难得耐下了性子,与太后闲话了很久很久。
“当年,你与涵儿常爱携着手,去做些打鸟逐兔的事,”太后怀念般的道,“我还当你们是顽皮的小童呢!一眨眼,都成了人,长大了。”
皇帝听了太后的话,才依稀记起,自己与八弟弟还有这般相偕的过去。心中莫名有些感伤,但皇帝面上仍是笑道,“我与八弟弟,眼下不都在您跟前么?您想见谁,差个人唤一声就是了!”
“你自是行,但你弟弟可不行!”太后嫌他说的轻巧,“涵儿远在齐地呢!能像如今这样,每年多些时候留在长安,叫我时常看看,已是很难得的了。”
皇帝久久望着难得流露情态的母亲,太后见皇帝神色动容,又道,“你弟弟便罢了,好歹有个身边人在旁照料着,便是远在千里,哀家也能稍稍放心,倒是你呢?比你弟弟虚长了几岁,内帷还是冷冷清清的,哀家看了,也是心疼你呀!”
“叫母后忧心,是我的不是。”皇帝说,“只孩儿还未有心仪的女子,此事实在是急不得。”
“好夫妻的感情,不都是处出来的么?何必强求甚么心仪的女子?”太后语重心长道,“哀家想着,含真就是个好孩子,可堪为你妇。”
皇帝见太后又拐到了立后的事,心中就有些不快。“母后何必这么着急?”皇帝含糊地说,“表妹么……的确是个好姑娘,且让儿臣再看看吧。”
太后见此,怕引得皇帝逆反,就没有再继续说,面上只是点点头,又起了别的话题,与皇帝又说了一会的话,皇帝就告退了。
望着皇帝离去的背影,尹太后轻轻蹙起了眉心。
“奴婢瞧着,相较于前些时日,陛下的态度松动了许多。”宋媪上前道,“您为何还如此忧心?”
尹太后道,“事情一日不定下来,哀家就一日不能放心。”
宋媪闻言,轻轻揉着太后泛酸的肩颈,当作无言的安慰。太后舒一口气,“也罢,总不能把七郎逼的太紧了。”尹太后道,“这些时日呢,多叫含真往七郎跟前去,与七郎培养下感情。至于皇帝身边的家人子么……”她想了一想,“左右都是些婢妾,寻常侍奉皇帝,也便罢了,只不许她们狐媚,勾的皇帝失了心神。”
“时刻有人注意着,定不会有这般胆大的女子。”宋媪道,“您就放一百个心罢。”
尹太后想想也是,就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