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 13 章
    他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斯文人,解决问题得按他的方式来。

    何有光倒是很感慨简言之终于肯为自己发次声了,本来还担心他不一定能辨得赢蛮横不讲理的梁春凤,可看简言之一脸胜券在握,不由也激动起来:“老四,去请我的藤条来!”

    藤条是给定了罪名的人施刑用的,一旦请出来,不见血就不能收回去。

    也就是说何有光这是拿定了主意,不论这件事最终辩论结果如何,他都会秉公执法,给败方定罪并且当众行刑。

    梁春凤被简言之轻飘飘睨过来的眼神吓得一咯噔。

    她心头乱跳,手在袖子里死掐了一阵才勉强冷静下来。

    不会的。

    简思奇是受害者,这个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而简言之好端端的站在那里,任他怎么辨旁人也不会信是简思奇要害他。

    此刻梁春凤还不知道简思奇昨晚做了什么孽,澡室挨着简言之的屋子,简言之的屋子挨着厨房,这几个地方都在一处,唯独跟主屋隔得最远。

    加上昨儿她怄恼了一天,犯了偏头疼,与其说是累得睡着了,不如说是气晕了过去。

    她以为简思奇是想自己去洗澡,脚下打滑不慎摔倒在了澡室,压根没想到她的宝贝儿子还有猥亵弟媳未遂这一出。

    简言之也是特地没只会她,就怕她护犊子心切不敢去祠堂。

    -

    有何有光带路,村里人陆陆续续都赶到了祠堂,一众百十来号人,把祠堂门口围得满满当当。

    简思奇作为当事者之一必然要在场,梁春凤怕他这副鬼样子被人看了去,一路上都用衣裳把他的脑袋给紧紧遮挡住。

    简言之陪着沈忆梨在,长长的外衣裹住了小哥儿的身子,大伙只能看到一个纤细瘦弱的轮廓,安静站在简言之半步开外。

    “言之啊,此次事关你舅母,她是长辈,理应让她先陈述。你且带着你夫郎退后,等她说完再由你分辨。”

    “是。”简言之点点头,依言照做,牵着沈忆梨在一旁的长凳上坐下来。

    梁春凤深吸一口气,这就准备开始发起进攻了。

    简言之头也不抬:“来,阿梨,吃烧饼,趁热最好吃了。一个胡萝卜丝馅的,一个大葱馅的,你想先吃哪个?”

    围观群众:“.....”香,馋。

    梁春凤脸色一僵,愤恨的咬紧牙:“大伙儿都知道,简言之是我丈夫亲妹的儿子,在我家寄养了十几年。这十几年我供他吃穿,让他念书,对他算是仁至义尽!”

    “可他不仅不对我们家知恩图报,还因为一点小口角就记恨上了奇儿。背地里使阴招对奇儿下手,害得他中毒,差点丢了小命!”

    “简言之!我且问你!这件事你认是不认?!”

    简言之:“吧唧吧唧......”

    “咳咳、祠堂重地,不得无礼。”

    何有光一声严肃的提醒,让简言之歉意一笑。他忘了,这上头还供着祖宗牌位,虽然这些祖宗他一个都不认识,跟他也没甚关系,但何叔的面子得给。

    “舅母想听实话是吧,那行,我认了。”

    简言之收起装烧饼的油纸袋,还抹了抹嘴角的芝麻:“噢,还没轮到我说话,您继续。”

    梁春凤被他这浑不在意的样子气得跳脚,蹦起来就道:“大伙都听见了吧!我可没有逼他!是他自己承认的!”

    简言之毫不挣扎的就认了,此举引得堂下嘘声一片。

    有说没看出来病秧子还有这么一手的。

    有说简言之不像没留后招的。

    还有说梁春凤自己心虚着急抓书呆子话柄的。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梁春凤耳朵一竖发现村民们大多还是偏向着她,不由涨了底气:“村长!简言之都承认他对奇儿下毒暗害了,你还要偏袒他?承认了罪状难道不该立刻定刑,然后当众实施吗?”

    “且慢,我不能光听你的一面之词,还得听听言之怎么说。言之?”

    “在呢。”简言之缓缓起身,在沈忆梨肩头轻拍了一下做安抚后才踱步到堂前来。

    “舅母要说的说完了?现在轮到我了吧。是,我承认简思奇身上的毒是我下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自食恶果,明白什么叫悔不该当初。”

    “你胡扯——”

    梁春凤按捺不住性子,刚听了两句就要站起来理论,被简建成满脸厌烦的给拉了回去。

    “还嫌给我丢的人不够?你再这样撒泼,我就直接走人了!往后你也别回这个家,到你娘家住够了再说!”

    简言之无心理会他们夫妻内讧,继续道:“大伙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要让简思奇自食恶果。想必蛇精的故事大伙儿应该都还没忘吧?那晚简思奇抓了条毒蛇来丢在我屋里,想借此让我吓得病发,结果那蛇嫌我屋里的药味重,跑了出去,刚好落在了简思奇脚边。”

    “简思奇被蛇吓破了胆,得了失禁的病症。这分明是他自作自受,却非要赖在我头上。对了村长,说到这里,麻烦帮我把孟凡和李大祥、李大瑞两兄弟叫过来一下。”

    简言之出门时就跟何有光通了气,让他帮忙挨家去寻这几个人,等到了祠堂会让他们出面作人证。

    何有光便使了自家的老四去,因着事情发生在清早,这几个人都没出门,从床上一起来就被老四给带到了祠堂。

    “孟凡,那晚你可是跟简思奇待在一起,也是他让你把蛇丢到我屋里的?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别只顾着维护兄弟情义,小心蛇精听见了觉得你们兄弟关系好,把你也招去当夫君噢。”

    孟凡嘴什么都敢说,胆子却小,禁不住简言之半恐吓半威胁,腿一软就抱头蹲在了地上。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简、简思奇只说让我把那蛇丢、丢到你屋里,我也不知道蛇怎么就跑出来了!我劝过他不要这样做,可他不听我的,我实在是没办法啊!”

    “对、对啊,都是简思奇出的主意,跟我们无关呐!我们是被他硬拉来望风的!村长!我们知道错了!我们改!求您别让我们过板子......”

    尚没弱冠的少年郎对扒了衣裳当众行罚还是怕的,简言之也不追着这一件事不放,转而把声音放轻下来。

    “大家都是一个村里的,我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非要看着你们面子里子都丢完了才肯罢休。只要你们肯交代出简思奇以前还挑唆你们做了哪些恶事,这一次我就既往不咎了。村长那边我也会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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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帮你们劝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相信村长会很高兴看见你们改头换面的。”

    说起来孟凡这人就是嘴碎了点,爱传些八卦,但人秉性不坏。简思奇那晚拉他来也只是想借他的嘴把这件事给宣扬出去,往日里两个人倒没什么交集。

    李大祥、李大瑞这两兄弟跟简思奇挺亲近的,不过简思奇嫌他们哥俩一个赛一个傻,那些背地里使手段的事还不大乐意带他们俩做,就怕脑子不机灵坏了他的事。

    眼下这哥俩看着孟凡已经投诚,争取了宽大处理,心里不禁动了念,一股脑把他们知道的事情全都给吐露了出来。

    简言之这才知道简思奇背地里给原身使了多少绊子,好几次看似不经意的‘意外’,都差点让原身提前下机。

    “我、我们知道的就这么些了,村长,这顿板子可以免了不.......”

    “哼!不算这一回,随便一数都有个五六件,还‘就这么些’?”

    何有光依次朝三个人瞪去。

    “罢了....既然言之开口给你们讨了饶,这件事也与你们没有直接的关系,那这一次就暂且先放过你们。如果再有下一次,新账旧账我一起算!”

    “是是是!谢谢村长,谢谢简哥.....”

    孟凡等人如蒙大赦,生怕在这里站久了又牵扯到自己,谢完这个谢那个,一边作揖一边往人堆里藏,片刻之后就不见了踪影。

    “舅母,我的前半段说完了,现在轮到你了。”

    打个辩论赛还要给反方辩手垂死挣扎的机会呢,这规矩简言之懂。

    有了孟凡这几个人的证词,梁春凤还能说什么?她牙关紧咬,打定主意绝不能让简言之这样就把简思奇的错处给定了。

    在当娘的人眼里,不管儿子起了多歹毒的心思那也只能算错处。

    毕竟没真要了简言之的命,对方现在还全须全尾的站在她面前。

    “就算是奇儿没把握住跟你兄弟间玩耍打闹的分寸,不该抓蛇来吓唬你,那你也不能对他下毒暗害啊!奇儿玩性大不懂事,大不了我代他向你道个歉好了!”

    “玩耍打闹?吓唬我?玩性大不懂事?”

    简言之挑起唇角讽笑:“舅母,往尊重了说我叫你一声舅母,我双亲早已过世,娘死不走舅家,我是完全可以不认你这个亲戚的。你以为你的面子很值钱?还代简思奇向我道歉?等下你听完你儿子的所作所为,恐怕这个罪你要不敢认了。”

    “简言之,好歹我照养你十几年,这就是你对舅母说话的态度?!你叫大伙儿都瞧瞧,你这冷血无情没半点心肝的样子,真是白瞎我为你操了那么多年的心!”

    “舅母可不是操心嘛,为着我爹娘留下来的那包首饰,使了多少法子,费了多少心机,舅母只怕是头发都要为此操白了吧?”

    简言之一句接一句往梁春凤心窝子上戳,连语气助词都没落下半个。大伙热闹看得起劲,不知不觉目光全被简言之给吸引了过去。

    堂下一个两鬓斑白的小老头显得格外兴奋,一脸期盼的望向身边啃糖葫芦吃的崽:“看来学堂的夫子没有诓我,读书真的顶有用,吵起架来连结巴都不打!走!乖孙,咱别看热闹了,外公这就带你到学堂报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