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半个晚自习都在为训练的事发愁,后面几十分钟又陪褚易唠嗑,三门作业一个字没动。
陆今来就来,还顺带把他夜宵吃了,最后碗也是他自己洗的。
狄琛无语了一阵,随后重新坐回书桌前,现在晚上十点半,零点前大概赶得完。
他习惯把比较轻松的学科留到回家写,只是今天状态不对劲,语文光第一篇阅读他就反反复复地看了三遍。
把答案从B改到C,又把C划掉,写上D的时候,平放在桌角的手机震了震,有新消息。
转学没几天,褚易把他拉进微信班级群,两个,分别是有老师的通知专用群,和无老师的聊天水群。
他怕漏掉重要信息,所以有事没事看一眼。
跳转到微信界面,通讯录的图标上多了一个红色的“1”,那人的头像是一个暗色的面朝大海的背影。
Shaw:[请求添加你为朋友。]
Shaw:[我是赵上霄。]
狄琛通过好友,把手机放一边,思索B、C、D三个选项到底谁对。
第四次阅读节选材料,手机又是一震。
赵上霄分享了一段视频给他,并附文:
海滨区8号酒馆,碰一杯?
点开视频,五颜六色的闪光灯将昏暗的环境照亮。
背景里的人声与激烈的音乐声嘈杂交错,一只举着威士忌杯的手闯入镜头,做了一个碰杯的姿势。
狄琛选择把该联系人设成“消息免打扰”,并且在权限里关掉了查看彼此朋友圈的功能。
他磕磕绊绊地写完剩下的题目,拿起手机,列表又多了几条新消息。
家里储存的面条没了,冰箱第二格的两个鸡蛋是明天带饭的食材。
狄琛饿得难受,胸腔火燎燎地烧起一阵怒意,也不看发消息的人是谁,简洁明了地回了两个字,“别烦”。
解决掉最后一门,临睡前,他躺上床习惯性地检查班级群有没有新通知。
群里平静似水,退出来的时候,他看到微信显示一小时前岑宴秋给他发了消息。
狄琛:?
他怎么完全没这个印象。
打开两人的单独对话框,狄琛吓得嗓子眼打了个蝴蝶结。
一小时前——
·:[有不会做的题?]
DC:[别烦]
·:[?]
·:[知道了。]
狄琛打字的手微微发颤,一行字连续打错了好几次,提心吊胆地找补说他回错人了。
岑宴秋的头像纯黑,赵上霄的是暗色调,看得急很容易弄混。
对面回复得很快,但只说了一个“好”字,没别的。
狄琛等半天没等到下文,关手机前,赵上霄又发了新的骚扰内容过来。
狄琛往上一滑,保守估计赵上霄的消息加起来有十几条。
Shaw:[睡这么早?]
Shaw:[你好像不怎么发朋友圈。]
DC:[国际部课多吗?]
他忽然回了句话,对方似乎有些意外,不停地“正在输入中”。
Shaw:[不多。]
DC:[课不多的话,有空可以多写写作业。]
*
中午狄琛带着饭盒去训练场报到,离一点半还差二十分钟。
国际部的中锋郑硕新正围着篮场练运球,狄琛走到树荫旁,放下包,恍然发觉长椅上躺着个人。
藏蓝色的秋季校服外套盖着个人,听到狄琛的脚步声,半只手掌钻出来,把外套掀开一角。
狄琛脊骨一僵,“打扰你午睡了?”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影影绰绰地落在岑宴秋面颊。
他拿手遮了遮,另一只手抱着将要滑落的衣服缓慢起身,“没睡,闭目养神。”
狄琛点点头,在距他半米远的地方坐下。
饭盒第二层盛着切好的苹果片,前几天他在超市下班前打折买的,放了一上午,果肉微微氧化,边缘染上一丝淡黄。
一阵微风拂过,他感觉后背凉凉的,回头一看,岑宴秋幽幽地盯着他手里的苹果片,因为他转头转得太快,还没来得及撤回视线。
狄琛:?
他迟疑地看一眼自己的饭盒,手臂往岑宴秋的方向一递,“吃吗?”
“谢谢。”岑宴秋接过去,说道。
里面就剩三块苹果了,岑宴秋刚吃完一块,一个肩宽腿长的身影拢过来,“吃什么呢狄琛?”
“我从家里带过来的苹果。”狄琛坦然道。
昨晚他就察觉到了,赵上霄运动细胞活跃,但脑子不怎么好使,听不出人是在夸他还是骂他。
狄琛都那样说了,他还没事人似的补了段视频,向狄琛展示他那张压在酒杯下,字迹扭曲像蚯蚓的英文作业。
岑宴秋掀开眼皮冷冷扫了赵上霄一眼,五指扣着饭盒底,眸底闪过几分不悦。
眼不见为净。
换平常,他早该收拾东西走人了。
“噢,那刚好。”赵上霄眉头的骨钉改成了最普通的款式,他看岑宴秋拿着饭盒不放,鼻腔轻嗤一声,拎出另外两块,“我溜个缝。”
岑宴秋目光锐利:“你很缺这口?”
“不好意思,我饿死鬼投胎。”赵上霄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狄琛:“……”
这是三块苹果,又不是三块黄金。
就算是黄金,他也不认为这两个家产亿万的富家子弟会为此大打出手。
“教练貌似吹哨集合了。”狄琛把饭盒回收,盖上盖子,轻轻扯了扯岑宴秋的衣摆,“走了?”
他不确定自己的面子管不管用,能不能发挥和褚易一样的功效,虽然不求化干戈为玉帛,至少也不要打起来吧。
他一说完,男生瞳孔掠过半星亮光,下一秒又恢复平淡,面无表情地脱下外套放置一旁。
狄琛把饭盒塞回书包的时候,岑宴秋还多等了他一会儿,等到他收拾好东西,这才往集合点的方位走。
这是他们五个人第一次试训,两队原先都有自己的打法,融合起来非常艰难。
带他们的国际部教练从高一年级找来五个陪练,说打一场让他看看。
前半场还好,每个人稳定发挥,没出大错。
结果后两场断崖式下滑,他们在传球上出现重大的决策性失误,要么赵上霄在该传岑宴秋的时候没传,要么就是反过来的情况。
“都给我停下!”
教练疾步跨进球场中央,劈头盖脸一顿骂,“你们五个怎么打的配合?各打各的,个人赛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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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球场是你们发挥私人恩怨的地方吗,啊?用这种态度上场,英中干脆退赛得了,还比什么?”
狄琛低头听训,余光瞥见岑宴秋越攥越紧的拳。
教练被他们气得够呛,提前结束训练放人回去上课。
狄琛去拿包,就这么点时间没看住,再回来时,队里的两个刺头已经打得如火如荼。
他跑过去,岑宴秋嘴角青了一块,赵上霄两边颧骨高高肿起,两方脸上皆挂了彩。
郑硕新死死抱住赵上霄上身,将他与岑宴秋分开,“别愣着啊狄琛,帮一把!”
“别拦我——岑宴秋,你他妈有病是吧!”
赵上霄嘴里骂骂咧咧,“不就吃了你两块破苹果吗?跟犯病似的!五年前你他妈也这副……”
“五年”仿佛是一个触发某个装置的关键词。
眼见郑硕新快摁不住人了,狄琛一把揽过岑宴秋的后腰,鼻梁贴着他背后肩胛那块的布料。
他声音闷闷的,“别动手……你忘了昨天怎么答应我的了?”
怀里的人出奇地安静下来,狄琛握紧他的手腕,把人拉到树荫底下,另一边的赵上霄由郑硕新处理。
“昨天我们不是说得好好的吗?”狄琛肾上腺素狂飙,气息不匀地小口喘着。
岑宴秋眼底的阴鸷没散尽,语气冷硬道:“我说的是‘尽量’。”
顿了顿,他薄唇微抿,给人一种气恼又有点委屈的错觉:“赵上霄先动的手。”
狄琛不懂他们之间的弯弯绕绕,褚易和他们相处多年,他与岑宴秋才认识多久?
三年?一年?
还没到三个月呢。
他成长的这十几年里,最精通的一门课程是“忍耐”。
控制情绪、平复情绪,在短时间内调节正常,这些是他的必修课。
显而易见的是,岑宴秋的字典里没有这两个字。
他不需要忍,因为所有人会本能地退后,顺着他的心意而非一味地逆反,同样的道理放在赵上霄身上也成立。
他们静静地对视了一会儿,岑宴秋好像一瞬间读懂了他心中的想法,头也不回地走了。
滚落到场外的篮球漏了气,狄琛心情憋闷地把它拾起来,打算去器材室登记报备。
“挖……狄琛。”
赵上霄被顺好毛,低低地叫他一声。
狄琛停下脚步,赵上霄小跑着同他并肩,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一起呗?”
他没理会赵上霄,继续走他的路。
器材室在一楼尽头,长久没有日光照射的缘故,弥漫着潮湿的霉味。
管理器材的老师不在,狄琛在一张桌子上找到打气筒,手动给瘪了的篮球打气。
“你看吧,岑宴秋就是这么个破性格,每天顶着一张人人欠他八百亿的脸——”
“你这样很幼稚。”狄琛打断道。
赵上霄一愣,“你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我对于岑宴秋而言只是一个关系还行的同学,反过来也一样。我没有任何拉拢的价值。”
狄琛放下手中的打气筒,他瞳孔颜色很深,接近纯黑色,赵上霄被他认真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有种被审视的感觉。
“还有,你一定每件事都要和他争个高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