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漫无边际的星空是他们的神龛,在众人眼中神端坐高台,而信徒向来低入尘埃。但万事万物终归有来历,即便是神,也不例外。
一些神依靠信仰存在,或许一些凭着力量,或许一些依靠理念,又或许借着气运……
即便身赋奇妙的武魂,斗罗大陆上的人们对神的存在还是几乎没有实感。因为上次很具体的飞升成神的传闻已经是万年之前了啊。
接近创世级别的浓墨重彩也经不住岁月的磨砺。时间长河亘古不变地流淌,也只有时间长河在一直延伸。
也许一直在修炼魂力的魂师们仍对神明有着向往崇敬,甚至不少人把神明当成追逐的榜样,尤其是层出不穷的天才武魂具备者,以及各个时代的天骄。
此外,也有如同楼青鸾、唐雅以及各个农民、纤夫、摊贩等人,他们这些挣扎着生活的人对神明早已是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的态度。
这种态度是很功利,但也很切实际,柴米油盐酱醋茶和肩上的责任都容不得飘渺的崇拜和信仰,路塔他们听过唐雅口中的创始人海神唐三,其实也能理解他们的生活态度。
人对于神明,除了这两种心理,在家家户户中传播得多的还有周漪课上说过的,邪教徒对死神、亡灵之神、修罗神、罗刹神等黑暗属性神明的狂热崇拜。
把自己身心都奉献给了神明的信徒,萧萧和王冬感知得到,这种纯粹又虔诚的信仰就如无柄的利刃一样锋利。
如果信仰错了神明,不,信仰错了神明的理念,那就会误入歧途。要是如同鄂西亚族一样,抛却了一切鼎钟的喧嚣,双手合十敬万物爱万物,也是虔诚的信仰。
雨落花开,电闪雷鸣,信徒的世界过于极端,很多让人憎恨,很多让人向往。可惜,世事总比想象中的复杂得多。
对于神明,斗罗位面里可不止魂师、普通人、信徒这三种态度关系。至少能引动他不顾规则打破位面壁垒的,就绝不是这三种关系之一。
路塔在斗魂台上空毫无意识,如果他醒着,如果场面不是这么诡异,那看到手握海神三叉戟的尊贵神祇,这家伙一定兴奋得上窜下跳,有八百个问题等着唐三。
但是他昏厥着。
而小鲸鱼和鲨鲨,在蚌壳里倾吐出的命运之丝的作用下难得睡了个好觉。
海神之影对与王冬呈敌对状态的众人直接魂力压制,周围一圈只有小桃姐和戴钥衡苦苦支撑了几秒,还是随着学员们一起倒地,斗魂台上仅有被路塔的第三魂技——命运束缚——的丝线缠绕住的公羊墨、王冬、霍雨浩清醒着。
这三人的清醒状态怎么在重影?几个长老院长肉眼可见有些慌了。
或许不止是重影,他们其实都头痛欲裂、混乱卡帧穿模地清醒着。公羊墨的双腿在消失、重现又消失,连带着整个人四肢躯干都痛苦到时不时抽搐。
本来嫩呼呼的异族半长发活泼少年,气质逐渐沉郁,额前本来虚掩着的一条矜贵抹额也摇摇欲坠。
他背后,被巨大的乾坤渡鼓吐丝缠住的光翼仍在扇动。公羊墨周身本来仅有五个黄黄紫紫黑五个魂环,在玄老等老师的注视下,又有三个黑色魂环不断闪烁出现。
汗湿的头发紧贴在公羊墨额前,他感觉眼前一会是暗色洞穴里连绵的爆炸,一会是威压吓人的神明之影,又一会儿是战火绵延的尸山血海,头疼得比他经历过得任何训练压迫都疼,刀子在搅、斧头在劈。
但毕竟是史莱克的这一代七怪,在无数幻象里,少年看到倒地的同伴挣扎着抬手就想施展魂技。
浅蓝的光芒刚流露出一丝就被海神冕下察觉,神随意一拂,少年彻底失去了意识。被玄老从半空中强行接下来时,昏厥的公羊墨两个裤筒空荡荡的,见状,几个老师掌心冰凉。
怎么会这样,明明只是一场很小的友谊切磋。
海神的模样还是与万年前刻的石像一模一样,依旧俊美、尊贵还有强大。但与石像带给史莱克的老师学员们的感觉截然不同。他在长发王冬身后护着,一副要大开杀戒的气势。
玄老抬头仰望,手上酒葫芦早已消失。他试图与海神唐三交流。但在长发王冬背后的庞大影子,只是神色温柔地捧着王冬。
浑厚到恐怖的魂力压着霍雨浩,灵眸少年被影子控在了他手掌右前方,呈保护掌上少女的姿势。海神只是护着粉蓝长发的小美人,懒得理会那几个封号斗罗警惕的询问,淡定自然地环视着周围,远离教学区的深处参天古木林立、地形崎岖。
这座在自我修复的斗魂场精致漂亮,和当初几个小木屋完全不一样了啊。
——真是久违了,斗罗大陆。
变得真快啊,翻天覆地的变化,还出现了能掀翻他创立的暗器体系的魂导器,都让他有点认不出来了。
蓝金神铠覆于他身,庞大的神影俯视掌心的小公主,眼神柔软,与刚刚对待四周学员和老师们秋风扫落叶的态度完全不同,几乎不像一个人。
所幸,他依然够强,能保护得了自家小公主。
“海神冕下,您不该在这里。”一道空灵的动人声音遥遥传来,打断了唐三的喃喃自语。嗓音如水,涤荡心灵,入耳的刹那心脏疯狂悸动,灵魂仿佛都在认定,就是祂,就是祂。
众人抬头,即使是状态混沌的王冬和霍雨浩也随声音望去。
半刻前还在汲取路塔体内魂力,不停倾吐丝线的乾坤渡鼓此刻在祂的双手揉转中越旋越小,然后涣散。半空四散的光点渐渐消失,湛蓝天空下,人身鱼尾的鲛显露了身形。
鲛族歌声惑人的程度可与神兽九尾的魅惑比肩。
所幸这位鲛人没有说几个字,玄子几人本来很轻易就摆脱了控制,可谁知一与祂深渊般的深蓝眼眸对视,一见祂流动水丝编织成的柔软发丝,见祂白皙的颊上若隐若现的鳞片,又宕机了。
泉客眉眼里升起了几丝笑意,不顾自己神秘高贵的气质,双手揉揉脸颊、甩甩修长劲瘦的大尾巴,然后单手拂过脸,那副极迷惑人的容貌就被遮住了。
抛却了美貌,祂身上的神秘气质越发凸显。
在霍雨浩自觉的灵眸作用下,唐三这缕神魂也很快清醒。他定睛瞧着这鲛人和祂手中的长老权杖,又幻视一周,视线落在了靠在角斗士石像脚边的路塔身上,终于算是明白了。
怪不得他在神界里对这斗罗大陆这一代气运感知得那么艰涩,断断续续,原来是天外来客啊,原来是沉眠的老东西都出来了。
老东西出来也正常,但是命运那个家伙怎么可能没看到知天命的鲛族祭司竟然也出来了,还被天外来客绑定了。等回神界再去找命运,别是斗罗被位面入侵了。
这个小崽子是最大的影响因素,先除了他。
泉客也不知是懂没懂海神唐三这一圈扫视,眼神清澈透亮地看着他,然后……
然后,鲛尾用力一拍,狂风裹挟着黑压压的巨浪凭空而来,腥咸的气息随着危机铺天盖地扑向海神。深受大海宠爱的、最梦幻神秘的海洋生物向这一任海神冕下展现了海洋残忍可怖的一面,以尖锐的姿态,而非信徒的奉呈。
艰难施法清醒后无缝衔接滔天巨浪,本来直面海神的玄子几人还有点慌乱,现在乱也不乱了,心情异乎寻常的平静。尤其是,仍在混乱变化的王冬,不,小七,她身旁的黑发少年看似乖顺的俯首称臣,实则已经趁机与玄子、言少哲、仙琳儿、钱多多几个院长精神探测共享了。
而且来不及慨叹这二年级的小孩运用得过于精湛的魂技和演技,几人就在精神共享网络中发现,斗魂场外面那个佝偻着腰的、开着九个魂环的老人静静地望向门内。
是龙神斗罗,是他们的定海神针。
苍老略带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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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熟悉的嗓音随精神共享传来,霍雨浩本来只应对这声音陌生,可混乱真实的记忆中,他似乎与这位老人有很深很悲伤的羁绊。但,脑海中指挥的声音尽是理智、淡定、岿然不动:
“这已经不是我们能插手的纠葛了。少哲你们不用动,霍雨浩也别表现出摆脱控制清醒的样子,继续护着王冬。如果那位鲛族祭司真是老夫想的那位化形魂兽,那这番闹剧很快就会结束了。”
披着纯白斗篷,戴着金边兜帽的暮年老人抑制不住地握紧了陪伴他多年的拐杖,目光也从厚重的斗魂场大门转向乌云翻涌的天空,皱褶下深邃的眼神,仿佛看到了史莱克城匆忙收衣服躲雨的普通人,看到了东门外星斗大森林古树参天、百兽嗥鸣、千万魂兽恐惧躁动,看到瑞兽安抚生灵、兽神静静望向这里。
他看到无论什么事发生,边境依然存在的生灵涂炭战火连绵,看到更远处极北之地亘古的万里冰封,看到陷入疯狂嗜杀的邪魂师,也看到仿佛在吞噬大陆的滔天巨浪狂风碎石……
九十九极的极限斗罗,已经无限趋近于神明了。
而且按此刻唐三只有一缕神魂在的情形,虽不知上界的海神为何会、为何能破除壁垒神降,但神也不能为所欲为,至少老夫在一日,史莱克就不会被任何人,或是神肆意凌辱。
——只片刻,老人垂眸,安静地看着门口被学员们处理过的草地。
“海神冕下,我透过无尽的命运丝线,似乎看到您是神界执法者。您擅自突破位面壁垒回来,这不为规则允许。不过既是因为我的命运束缚,那我来送您回去吧。”
泉客似乎是从黑沉的冰冷海水中游来,又似乎是化作一道流光,总之霍雨浩看清那条惊艳的鲛人时,他已经结结实实地挡在路塔身前,双手握着闪烁璀璨银光的权杖,向面前的权杖、亦或是神影微微俯首,送上告别的赞歌。
霍雨浩想,他的声调,就像妈妈饭前祷告的那段词一样,虔诚,敬重,期盼。
唐三倒是没想到他蕴含神力的一击,竟然被这一代鲛族祭司给挡住了,纵然有他没出全力、神魂不闻的原因,但这也不是能随便被抵挡的理由啊。
被黑沉的水灵冲破虚弱的那缕神魂,海神冕下回到神殿,回到妻子的床边,一边拧眉思索这过于难缠的变数,一边给熟睡的妻子温柔地拍拍。
神离开了,徒留人间一地狼藉。伤得伤残得残,疯掉的疯掉,至少本来满心期待两届史莱克七怪切磋出漂亮火花,甚至还准备了难得的好酒好肉的玄子,看着歪歪斜斜倒了满地的学员,终于还是面露衰颓。
“庄宿老,麻烦您了。”
不知何时到来的生命之树蓬勃生长、郁郁葱葱,蜿蜒着向众人伸出枝丫。龙神斗罗慢吞吞地走进来,把玄子犟着不肯接受生命之树地治疗的护罩戳破,然后并肩站在他旁边,看着面前东倒西歪的学员里踉踉跄跄扶起同学的霍雨浩。
他是这场战斗里唯一一个能沟通的学员,但不保证清醒。
看着霍雨浩第一个竟然把伤势最轻、战斗消耗最大的路塔扶到一边,然后才是就近扶着同学,穆恩佝偻着腰,笑了。
无论他身上发生了什么,这孩子看来已经有了锚点,这就好,这就好啊!多少邪魂师本来武魂正常,只是精神被污染,沉浸到了邪魂师的理念里无法自拔了,酿就多少悲剧。
而他们高级魂师学院的通病也是,没有锚点,学员迷茫。尤其是学院里毕业的学员,虽然他们史莱克的精神比其他学院更有效些,可毕业生成为邪魂师的比例也不小。
高级魂师学院的毕业生成为邪魂师,危害比普通邪魂师更严重。
只是如何在史莱克豺狼虎豹般的教育中浸透思想上的教育,他们几个老家伙琢磨了太久,也没琢磨出个变革。主要弱肉强食了万年,突然在课程上要细下来,老师们也麻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