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阮萌萌敏锐捕捉到了陆时均话中深意，“什么意思？”
“没什么，”陆时均没回答，向前一步带头朝技检楼方向走去，“走吧，让人等太久了不好。”
阮萌萌快步跟上，并不死心地追问道：“想了很久是多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可你为什么会知道啊。”
陆时均不说话，只闷声自顾自地走着，可架不住阮萌萌一直在他身后念念叨叨，软磨硬泡，十分执着。
终于，再高冷的男神也有些扛不住这架势了，只得委婉提了句：“那天叔叔阿姨过来的时候，阿姨对你没找到人生伴侣这事表示了一些担忧。”
当然，关于那天王秀雅还问了他有没有合适的同事朋友之类的可以介绍给阮萌萌的这事，他就不打算转述了。
“……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阮萌萌对母亲的行为深深表示了谴责，脸上多了几分无言以对的沧桑，“不愧是女儿都病入膏肓了还不忘催她找对象的可怕女人，真的是不管和谁聊天，不出三句话就能把话题拐到我没对象这事儿上。”
“别这么说你妈妈，”陆时均明显不太赞成：“这也不怪叔叔阿姨，你入院资料里其实也有写着的。”
说话间，陆时均想起了那被某人一笔划掉的“已婚”二字，嘴角翘得更高了些。
“啊？可你不是没看么……”阮萌萌不可置信，转而又愤怒控诉，“那你第一天还装模作样问我老公为什么没送我来？！”
“是你自己先说有老公的，”陆时均说，“我总不能上前就说你没有、你骗人吧？而且凭我俩的旧日交情，我肯定是要配合你的。”
好一番冠冕堂皇的说辞！
千言万语化作一句骂不出口的国粹，阮萌萌愤愤不平地闭了嘴。
两人一前一后，又走了一段路，阮萌萌越想越不得劲儿，还是没忍住地憋出来一句：“你这张嘴可真的是，一如既往遭人讨厌。”
“讨厌吗？”陆时均回头淡淡撇了阮萌萌一眼，见她重重点头，便也没多话，只回过头去，朝前又走了好几步路，这才轻声说到，“别讨厌了，还是喜欢一下吧。”
“你说什么？”隔着一步路的距离，裹挟着周围来来往往的熙攘，阮萌萌没听清楚陆时均的话。她小跑几步上前，至与男人并肩，侧头仰望向陆时均，垫着脚将耳朵凑近，认真询问，“再说一次，我没听清。”
“我说……”陆时均鼻尖萦绕着若有似无的香氛，勾得他的心微微发痒，或许是呼吸重了几分，阮萌萌的耳朵忽然动了动，她忽然扭过头瞪了他一眼，脸上忽然飘上了一层层薄薄地粉霞。
就在这时，陆时均忽然伸手护住她的肩，将人往自己侧前方带了带，堪堪避过迎面自行而来的一辆轮椅。
“我说，赶紧走，要迟到了。”说着他双手从背后掐着阮萌萌的双肩，推动着她往前面快走了几步。阮萌萌一脸奔溃，发出一阵怨气十足的哀嚎：“啊啊啊——！”
“陆时均你还可以再讨厌一点吗！”
“也不是不行吧。”
“？？？”阮萌萌气急败坏，却是再也问不出什么。
……
等两人进入了泌尿外科的地盘，阮萌萌外放的兴趣统统收敛了起来，她安静地跟在陆时均身后，秉持着笑不露齿的礼仪，又变回了那个成熟理智的优雅女人。
“换鞋，”陆时均指着门口放的一堆公共拖鞋，他自己则熟练地抽了对鞋套穿上。“在这儿等着。”
阮萌萌非常听话的换好鞋子，就乖乖坐在了门边的小方凳上。
陆时均闪身进了一旁的房间，从阮萌萌的位置可以看见里面有一男一女，这会儿两人正背对着门，看着电脑屏幕嘀嘀咕咕说着什么，陆时均走进去后，直接拍了拍那个男医生的肩：“苏望平到了吗？”
男人一回头，见是陆时均，立刻站起身：“陆博。”
阮萌萌看见那男人胸口的名牌，白底绿边，也是个规培生。
但那护士就比较厉害了，头顶帽檐左右对称各两条斜杠，是个中级护师，年纪看着也比较大了。
打招呼的同时，男人从旁边拖了张凳子过来，示意陆时均坐：“没看见苏师兄，他今天要过来吗？”
“嗯，约了他帮忙做个膀胱镜。”陆时均道了谢，却并没有坐，而是拿出手机，点开后噼里啪啦就是一顿操作。
“嗯？苏望平亲自做吗？”那位护士似乎有点惊讶，她将杯水递到陆时均手上，同时探头朝阮萌萌的方向看了眼，压低声音打趣陆时均道，“给外面那个美女约的？”
“嗯。”陆时均应道。
阮萌萌感觉这种被迫听人“背地里”夸自己美女什么的，也太不好意思了。
她默默扭头打量起房间内布局，假装自己什么都听不到。
可屋里那几人，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无奈周围环境过于安静，对话还是传到了她耳朵里。
“陆博，这个就是你那个同学吗？”
“嗯。”
“厉害啊，苏望平都好久不亲自给人做检查了，也就陆博亲自开口才有这个待遇了。”
“不不不，应该说还是外面那个美女姐姐厉害，能让咱们陆大佬开口求人。“
“说起来，我可是听说了，陆博你为了人家把院里所有能用的关系都用上了啊，一路绿灯保驾护航，特需病房里的都没这待遇。”
“真爱。”
“真爱。”
“……”
救命！
阮萌萌在这一刻幼稚地想捂上耳朵。
即便她纵横大海多年、阅草无数，这会儿却还是不受控制地感到了亿点害羞。
真是不争气啊，阮萌萌心想。
不就是和初恋的CP被人当面磕了下吗，咱啥大风大浪没见过啊，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就在此时，她身后传来滴滴的密码输入声，很快门禁应声打开，一个看着和陆时均差不多大年纪的男医生步伐匆匆走了进来，他一边换鞋，一边说到：“抱歉啊，病房那边有突发状况，处理了一下，所以来晚了。”
对方很高，阮萌萌坐着时仰起头也看不到对方的脸，她猜测这应该就是等下要给自己检查的医生，匆忙起身，朝对方笑笑，微微鞠躬。
苏望平看了她一眼，微微一愣，随后才冲她笑了笑，转身去调整了下室内空调的温度。
做完这一切，对方走进了办公室，冲那个年轻男医生说到：“说了多少次了，温度别开那么高，要通风，你看人家病人的脸都给闷红了……”
“……”这大风大浪是真的没见过，阮萌萌闭了闭眼，认真告诉自己，对的，她只是热的。
正主到场，里面的三人没有再聊天，苏望平在电脑前坐下，大概是调开了阮萌萌的病历，陆时均开始和他讲起了阮萌萌的情况，而那护士利落的洗了手，抽出一对防护手套带上，过来招呼阮萌萌：“跟我过来。
说着就往走廊最里面的房间走去。
阮萌萌连忙跟上，踏入房间的第一感觉就是里面有点点乱，当然不是不整洁的那种乱，而是布局有点过于随意，并不像常规的接诊检查室。
房间正中间放着一张小床，床尾左侧架着两个显示屏，右侧不远处是一张书桌，上面堆满了纸质材料，而沿墙放着的三台护士治疗车上则放满了各种医用物资。
阮萌萌猜测平日这里应该不是用来接待门诊患者的，至少她在这里坐了那么久，别说办公室里面，就连外面也没有看到任何病人或家属走动。
“把裤子脱了，”那位护士大姐一边抖开一片无菌护理巾铺在那张一人宽的小床上，一边和阮萌萌说到，“躺上去，双腿架在支架上面。”
阮萌萌看着那个床，蓦然间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想起曾经做过的妇科检查，想起了那被鸭嘴钳支配的恐惧。
“全脱？”阮萌萌小心翼翼地问，“现在？”
“是啊，赶紧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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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等下医生就来了。”护士的口气不算冷漠，但也不温柔，就是一种公事公办地态度。
阮萌萌不敢讨价还价，便只能坐在床上，磨磨蹭蹭把自己的裤子都脱了。
当她躺下去，将双腿架着撑在支架上时，下意识地往上缩了缩，企图尽量将双腿并拢些。
“睡下来点，”护士冷漠无情地声音从旁边传来，“支架卡着膝窝，屁股抬高点。”
阮萌萌不情不愿挪过去，直到毫无保留地彻底打开，护士才满意的叫了停，然后便是一阵窸窸窣窣捣鼓药剂的声音，声音停止后，阮萌萌感觉到自己的外阴传来了冰冰凉凉的触感，是护士拿着大号棉棒给她涂抹消毒，明明没有风，但她感觉到了可怕的凉意。
问题不大，看病嘛，哪有不狼狈的。
阮萌萌努力说服自己，以前检查也不是没经历过，这会儿至少没有鸭嘴钳，一点都不疼。
护士擦擦洗洗给她一顿折腾，最后在她膝盖上搭了块布：“别动啊，医生马上就来。”
说完就自顾自走出去了。
房间里剩下阮萌萌一个人，她维持着这个姿势躺在床上不敢动，一边觉得下面凉得惊悚，一面觉得上面烫得吓人。
她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刚刚和自己打了一个照面的那位苏博士，那个高得她都没看清脸的同龄医生，等下就是他给自己做检查。
……大事不妙，纵然当初那些拿着鸭嘴钳的妇科医生再可怕，但本质上都是和蔼可亲的阿姨啊。
阮萌萌惊慌失措，阮萌萌如临大敌，阮萌萌自诩自己不是没吃过猪肉的纯情少女，可是在个没有感情基础的男人面前岔开双腿……还是有点太刺激了。
最主要这人是陆时均的同事，甚至可能是朋友。
但凡是个陌生医生，阮萌萌觉得自己都不可能这么紧张。
她又想逃跑了。
但苏旺平没给她这个机会，很快男医生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陆时均。
“……对，主要就是想要你仔细帮她找找，膀胱上是不是有瘘口，”陆时均的声音隔着床尾的那两台显示屏幕，从门口方向传来，“顺便看看她里面的情况，泌尿彩超结果显示里面有流血信号，怀疑膀胱炎，你正好看看情况有严不严重，她尿常规检查结果白细胞里四个＋，之前她入院前就打了很久消炎针，试过很多种抗菌素了，但是一直都没下去……”
听着陆时均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淡漠，阮萌萌内心平静了不少。
治病嘛，有啥好害羞的。
不过就是个男医生而已，好多妇科圣手那都是男的，更何况泌尿科里的大佬们。
说句直接点的，人家医生每天都要给那么多病人做检查，就算是朵花儿，都看腻了，咱也没啥特殊的，完全不必这么矫情——
阮萌萌依然安静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的生无可恋变为平和，她觉得自己此刻强得可怕。
很快前方再次传来摆弄器械的窸窣声，没过多久，她膝盖上的布被再次掀开，似乎有根小水管开始冲洗下面，这次的水流是温热的。
冲洗停止，在阮萌萌还没适应温度再次转凉的下一瞬间，一阵尖锐的刺痛穿透了她的下//体（此部分内容均为正经医学检查，请审核大佬看清楚不要锁我。），阮萌萌瞬间哀叫出声：“啊——”
好痛……
阮萌萌完全无法控制，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忍一忍，很快就好。”陆时均的声音忽然响起，这次的位置来自于阮萌萌地正下方，她这才反应过来，他就站在苏望平的身旁。
安抚过阮萌萌，他又小声冲苏望平问道，“不是和你说了多上点麻药吗……”
“我上了呀，而且已经尽量温柔了，谁知道她这么敏感啊……”
为什么陆时均也会在这看着啊。
去特么的男医生，这是她的男同学啊。
阮萌萌内心一阵绝望，她抬手挡住眼睛，哭得更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