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蹊跷
    前后战斗时间并不长,也就一刻钟的时间,双方死伤也不算多,马世洲这边虽然都活着却也伤了不少,尤其是重伤的那人胳臂生生中了一刀,虽然没被砍断瞧样子也彻底废了,要不是马世洲他们带着药物又救治及时的话,说不定挨不到部落人就没了。

    至于其他伤的几个实际也不算轻,但都是皮肉伤看着吓人没伤筋动骨。反而是蒙古人那边折了好几个人,除去马世洲用火枪直接打中跌下马去的那蒙古人外,估计还死了两三人,至于受伤的就更多了。

    蒙古人退去后,马世洲没有派人追击,毕竟他这边的人数不多,而且对方又都是骑兵,如果仅仅让队伍中的几个蒙古人和自己伙计去追的话非但拿不下对方,弄不好自己这边还会有伤亡。

    再加上自己这边也有人受伤,车马货物又燃起了大火,抢救人和货物才是重要的,马世洲让一半人继续保持警惕,其余人分头救治和把未燃着的车马拉开,以隔断火源。

    在草原上车马着火要救火是不可能的,附近又没水源,靠人力救火不现实。着火了的货物和大车只能抛弃,把没有接触到火源的其他大车弄到一旁,以确保损失减到最小。

    等弄完这些后,改烧的也烧的差不多了,清点下来货物损失了近半,损失的货物中不仅包括布匹、茶叶、盐、糖这些,还有一些部落所需的物资,这些东西换成银子可不是小数。

    “六爷,此事责任在我,如我当时……。”马世洲羞愧地向朱慎锥说道,作为领队出了这样大的事,他自然是有责任的,而且这一次商队损失不小,事出之后,马世洲心中一直自责不已。

    不等他把话说完,朱慎锥一摆手道:“这不管马叔你的事,此事说起来也是意外,何况马叔当时应对得当,能保住人和一半货物已是尽心了,其他的话就不用再提了。”

    马世洲一愣,他羞愧中带着感激,重重向朱慎锥行了一礼,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心里却记得朱慎锥的厚恩和大度。

    “这些蒙古人是什么来历?”朱慎锥问道。

    马世洲摇摇头说:“遭遇之后,为商队周全未派人追赶,接下几日日夜兼程直接前往部落,等赶到部落把此事告知了夫人,夫人听闻后顿时大怒,当日台吉就派了不少人马前往出事处打听消息,可奇怪的是几日后回来的人都说没找到这群人,附近的几个小部落也都仔细打探过了,都说没见过这些人,谁都不清楚这股人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更不知之后又去了哪里。”

    “这么说,这些人的来历到现在还没搞清楚?”朱慎锥问。

    马世洲羞愧点头,出了这样的事折了人手和货物不算,就连这些人的来历都不知道,马世洲也不知怎么和朱慎锥交代。

    朱慎锥微皱起眉头,这个事怎么感觉怎么蹊跷,无论是这些蒙古人的出现和他们的行为,绝对不是偶遇那么简单。虽然没有证据,可朱慎锥总觉得这些蒙古人一开始就是打着冲他商队下手的目的来的,而且做事也非常果断,见赢不了马世洲等人后果断退却,走的时候不光是放了一把火,还把死伤者全部给带走了。

    “六爷,此事我和马叔私下商议过,我们都觉得这些蒙古人有备而来,恐怕不是草原上的马匪那么简单。”亢有福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哦,你倒仔细说说。”

    亢有福向朱慎锥拱手,当即说起了自己的判断,恒通商行的商队来往大明和草原,这条商路不是第一次走了,一直以来无论是大明这边还是草原那边,各处关节都是打通了的。

    大明这边就不用说了,现在的恒通商行可不是当初刚刚初建的时候,随着草原贸易的正常化和逐步扩大,恒通商行的规模也不断膨胀。

    除去商业方面,恒通商行的背后东家是朱慎锥,朱慎锥的背景是什么,亢有福和马世洲等人都很清楚。在商行的发展中,朱慎锥不仅利用自己宗室的身份给商行上了一层保险,还在山西几处卫所和布政使司衙门也走通了路子。

    再加上现在王荣又是潞州卫指挥使,周安民是锦衣卫千户所千户,官面上的障碍已经彻底没了,哪怕这些镇不住边军的,可别忘记京师那边还有一个魏忠贤魏公公呢。

    而在草原那边,塔娜所在的部落如今和朱慎锥已是一家人,两者之间不仅只是合作关系那么简单,阿失帖木儿是个合格的首领,他当然明白双方合在一起对各自的好处。

    阿失帖木儿的部落在草原的实力虽然不是顶尖的,可在当地却算得上大部落了。而且阿失帖木儿还有着蒙古右翼万户的职务和济农的头衔,也算得上蒙古人中的贵人,凭借阿失帖木儿自己身份地位再加部落的名头,除非和附近部落开战,要不然根本不会有蒙古人冒得罪阿失帖木儿的风险去做这样的事。

    这种事一旦做了被发现,小部落被直接灭族都有可能。更严重的是,在草原肆无忌惮攻击大明商队,这已是破坏草原百年来形成的规矩,一旦消息传出去,大明商人不再来草原,受到损失的可不是阿失帖木儿一支部落,所有草原的部落利益都会受损。

    破坏规矩的人群起而攻之,其结果是肯定的。既然攻击商队的人是蒙古人,那么这些蒙古人就不可能不清楚这样做的后果,可这些人偏偏依旧是这么做了。

    如果这些蒙古人是流窜在草原的马匪,这个可能性有,也能解释为什么会不顾规矩去攻击草原上的商队。但亢有福认为如果是马匪的话又有几个问题说不通,一是马匪为什么会知道恒通商行的商队会出现在那个地方,而且在半道上恰好截住商队。

    如果这用巧合来说也未免太巧了些,要知道草原可不是大明,草原上没有大明所谓的官道,就连小路都没有。一望无际的草原,一支二十余人的商队走进去就和一滴水进了大海没区别,要找到他的踪迹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哪怕有大致的方向,在恰当的时间恰当的地点拦截住商队,其中耐人寻味。

    二来,这些蒙古人在没有拿下马世洲等人的情况下采取了火攻的方式,这就更奇怪了。

    既然是拦截商队,那么主要目标就是商队携带的货物,获得这些货物不是真正的目的么?就算马世洲等人抵抗强烈,一时间无法拿下,那么作为领头者完全可以先退去,然后利用蒙古人来去如风的骑兵优势不断骚扰商队,找寻可乘之机夺取货物不是更具有可行性么?

    可偏偏这伙蒙古人没有这么干,他们在遭受伤亡之后直接就开始放火,这个举动更是奇怪。看起来似乎是泄愤,可实际上证明了这伙人的真正目标不是要夺取物资而是夺取不成直接毁掉物资。

    这样的做法非常不合理,谁都清楚在草原上商队所携带的物资代表着什么,其中又有多大的利益。

    “六爷,在下以为这些蒙古人恐怕来历没这么简单,不仅知道商队通过的时间和路径,能够以逸待劳守在那边发起攻击,而且一战不下就直接放火,其中蹊跷的很。”亢有福神色严峻道。

    朱慎锥微微点头,亢有福所说的这些问题他刚才也想到了,目光朝着马世洲望去,露出了询问之色。

    “亢掌柜说的没错,此事我这一路上也在琢磨。在下对蒙古人还是颇有了解的,这些蒙古人所为的确蹊跷的很。另外就和亢掌柜说的一样,这些蒙古人是如何知晓商队行踪的,这其中不能不让人多想。”

    “马叔,商队中是否会有人……?”马世洲话音刚落,亢有福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马世洲果断否认:“这绝不可能!商队中的人都是商行的老人,就算几个随行的蒙古兄弟也是夫人身边的人。从出发到草原这一路上,我是领队,路径作息都由我来安排,就算有人知道一二也不会全部清楚,何况商队向来管理严格,中途也未有人擅自离队。”

    “在草原一战,众人个个奋不顾身,如不是这些弟兄们拼命,别说护住近半货物了,恐怕连我这把老骨头都得丢在草原。我明自然白亢掌柜的意思是啥,但要让我怀疑自己的兄弟,对不起,这绝做不到!”

    马世洲斩钉截铁的回答让亢有福神色有些尴尬,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朱慎锥清楚亢有福是提出这个看法只是进行判断和排除,并没有其他意思,毕竟亢有福和马世洲不一样,他是一个纯粹的商人,而马世州说白了骨子里依旧是军人。

    两人的出身和经历不同,亢有福是不会有马世洲和手下兄弟那种感情的,在亢有福看来,生意就是生意,商人眼里更多的是理智而不是感受,可偏偏这些又是马世洲所接受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