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车闪着的灯光一频一频地敲打着队长的心脏,不止是教主,其它教众也出现了类似的反应。
从审讯室出来的执法者还算镇定,审讯室里面的监控与录像足以证明他们的清白。
救护车走了一批,而另外一批还在路上。
尤浅和其它未发病的教众躺成一排,托着他们的担架有序的在走廊里排成长队。
队长的脸更黑了,不过尤浅却觉得队长的心脏还需要更强大一点,至少要强大到能接受教主死亡的消息。
尤浅默不作声的面对墙壁,闭上眼睛旁若无人地走神。
那个教主得了致死的癌症,一直以来还能活蹦乱跳,全要归功于【欲望】。
暂且不提他信仰的教派是真是假,但和铜牌有关的异端是真的。
他长期佩戴着铜牌日复一日地祈祷,没有智慧的牌子感受到他地渴求,于是下意识地对他的身体进行改造。
癌症对于铜牌而言,是占据地盘的杂虫,它不允许它看上的东西被占领。
于是,教主苟延残喘地活到现在。
尤浅睁眼,他翻过身,与停在他面前的队长对视。
他不解地晃了晃自己手腕上的手铐:“您在担心我逃跑吗?”
队长的手揣在裤兜里,捏紧了里面的烟盒,平复下心情才道:“你的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他朝门口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就像那些人那样。”
“不……没有。”尤浅摇摇头,不过他想到了一个好玩的点子。
于是他意味深长的,“您知道蛊虫吗?”这也是他觉得最合适、最能被接受的解释。
出乎意料的,队长的眼神堪称茫然,就和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似的,“那是什么?”
啊……
尤浅将后续的话咽下去,他知道伴随着神灵隐匿,记载会有一个断层与缺失,但他真的没想到记载会缺失的这么严重……
连蛊虫都不知道了吗?他了解到的都比这些本土人了解的多。
尤浅以一种别扭的姿势从担架上坐起来,将这些概念大致复述一遍。
尤浅语速被放得比较慢,他生怕说得快一点队长就要听不懂。
不过队长听是听懂了,但他觉得青年讲述的不一定准确,毕竟青年仍有嫌疑。
按队长的理解,这就类似于古代用毒控制人办事,最后再给解药的那种,把不致死的虫卵放进人体内,然后虫子在体内快乐寄生,直到孵化闹腾,让人的身体出现反应。
只不过,这位忠诚的信徒为这种能被科学解释的东西披上一层神秘的外衣罢了。
队长看了看外面,救护车还没到,于是他又转回头看向尤浅,追问道:“如果是这样,把虫子解剖出来是不是就没问题了?”
尤浅不解地挑眉,他没想到队长竟然真的抱有想救人的心思,心中快要熄灭的兴致再度燃起。
“不是的,教主……”尤浅抿唇,眉眼垂下,缓慢地摇摇头:“他不太可能活下来了。”
“……嗯?”
队长神情复杂的将身子前倾,盯着自己面前这个貌似在难过的青年,“什么意思?”
当然是因为,那些异变是不可控制的啊。
老人消瘦可怖的面容浮现,尤浅压抑着不让自己嗤笑出声,控制着在头颅低垂的阴影中,近乎嘲弄地勾起唇角。
只有懦弱者才会逃避死亡,当教主开始畏惧死亡,并妄想用别人的命来帮助他欺骗死亡,他就踏上了一条极其错误的路。
那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任何力量都要付出代价,如果没有铜牌在缓慢地改造教主的身体,教主早就因为全身溃烂而死。
铜牌想让教主成为「求生欲」,但显然,它失败了,诚然教主怕死怕的不得了,但是他岁数太大、身体太差,根本承受不了哪怕一丁点的力量。
“他是组织首领,传染源大概率是他吧。”尤浅的语调轻飘飘的,被风一吹就散,他收敛好表情抬眉,眉间夹着几丝怜悯。
队长到底还是把打火机掏出来了,他在手中把玩着打火机,面上重归平静。
“咔塔,咔塔。”
打火机的盖不断地被掀开又被按上,在有节奏的声音中,他对于尤浅的忌惮在逐层加深。
这个青年……现在都不伪装了吗?他有些疑惑,也有些摸不清尤浅的意图。
队长现在想要抽一根烟,但不行,于是他又道:“你是不是还有话没说完?”
其实还有很多话没说完,透过玻璃的月光照亮尤浅的半侧脸,柔和的光模糊轮廓。
“那些教徒,他们体内也有虫子,但命运总是宽容的,只要他们真诚忏悔。”或许神会让他们死得更轻松一些?
尤浅浓密的睫毛轻颤着投下剪影,衬得眉眼泛出莫名的阴翳,说出来话分明是在正常不过的,但来到队长耳侧却显得怪异极了。
尤浅并没有注意到队长的感受,他只想说完这些话就静静地等待结果,权当看一场精彩的戏剧,而这些信息就是报酬。
而事情的发展显然不会朝他喜欢的方向去。
队长站在尤浅面前,危险的目光盯着他的后颈,居高临下道:“你真的很可疑啊,一开始你说自己失忆了,现在又跳出来说了一堆。”
尤浅慢吞吞地挪动下身子,略显宽松的衣服领口敞开,露出拥有骨窝的锁骨,而被布料遮盖的地方,则是因为将后颈暴露在外,感到不安而绷紧的肌肉。
身型显得清瘦的青年其实并不羸弱,他很快地放松下来,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尤浅颇为苦恼,真是奇怪,他哪里可疑了,他明明已经很诚实地往外透露信息了?
前二十五年的社交经验在这边完全不起作用,靠自己摸索已经很累了,但是效果怎么看也不是很完美的样子。
尤浅头一次对自己买的书产生怀疑,《论万人迷在全宇宙的交友》——到底是哪儿出错了……
尤浅心知面前的人不好糊弄,短暂地开完小差便又像没事人一样牵起笑。
“没有啊,之前的祭祀,他们都成功了,这些……都是他们说的。”尤浅说的理所当然,他毫不犹豫的直接甩锅。
算了,暂时还不到追究的时候,队长定定地看了一会,到底还是挪开视线,而恰好前来接人的救护车也到了。
于是尤浅假笑着向队长一点头,被运往医院。
刚被抬进传染病隔离大楼,尤浅就下意识地绷紧肌肉,危险预警在提醒他,这里不太对!
他假装自然、犹豫地看向四周,目光在指示标识上停留,装成正常人观察、熟悉环境的模样,趁机寻找异常。
干净洁白的墙正常、值班的护士正常、电梯正常、正常绿植正……不对,绿植不正常。
在扶梯左边的一盆再普通不过的植物上面长满了枯黄色的藤蔓,人类看不见它们,它们歪七扭八地缠绕在枝干上,几片叶子在有人路过时兴奋地凑近抖抖。
有时会迫不及待地拽出一团白光吸收,不过大多数时间都是萎靡不振的再缩回去,等待下一个人经过。
没有人发现角落里的枯黄藤蔓与白光,那些人都很正常地路过又离开。
尤浅迟疑地挪开视线,随后又克制不住地挪回到去,最终,他喉结滚动咽下口水,靠着自己强大的意志力,再次挪开!
吸溜——想吃,吸溜——好香,吸溜——吃吃吃,尤浅的影子突然蠕动了一下。
尤浅刚压抑住咬藤蔓一口的冲动,在猝不及防间,欲望又被勾了起来。
影子里的是他的宠物……蠢货一个。
青年状似疲倦地阖上双眸,任由护士推他进入隔离室。
这是他所有见过的异类生物中看起来最好吃的。
不过尤浅目前还不想节外生枝。
防护又上一层、身上已经把裸露皮肤全保护起来的执法者将他的手铐解开,复又拷在床侧的栏杆上。
尤浅等护士与执法者都离开隔离室后,才缓慢地屈指擦过唇角。
他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打算依靠梦乡屏蔽食欲,而他的呼吸逐渐在黑暗里变得规律又绵长。
就在这时,薄薄的窗帘被风卷起,细微的动静顺着窗边延续进屋子。
窗户被推开了。
一枝探头探脑的枝干摇晃地钻进来,在昏暗的房间内,月光照出一抹张牙舞爪、笼罩在床上的影子。
——藤蔓的影子在尤浅身上划出几道黑线。
过了几秒,那根细长的枝干开始火速生长,眨眼间就变长、变粗了一截,它试探性的往青年身上戳戳。
尤浅没有反应。
于是它又戳了戳,这回它刻意加大了力气。
尖锐的枝条末梢将皮肤捅的凹陷泛红,很快就有几滴血珠渗出,淌到树叶上。
藤蔓枝干猛地向后蜷缩。
好浓郁的生命力!植物品尝到甜猩血液里蕴含的气息,不禁被刺激的越发猖狂。
绿色的枝干变得坚韧又柔软,在房间内蜿蜒盘旋,它在克制自己不要打草惊蛇,它要慢慢的将诱人可口、不知道危险即将到来的猎物束缚住。
它的身体是一节一节的,看上去直直愣愣,但那几根类似触手的东西却十分灵活。
就当它们挥舞着即将再次碰到尤浅的那一刻,尤浅翻过身子,一双澈亮的眼眸弯弯,似乎心情很好地注视着停在半空中的植物枝干。
异类植物显然没想到这个人醒了,被吓了一跳。
枝条呆呆地僵硬在空中,不知是要带着被发现的惶恐逃跑,还是要一鼓作气,趁着人类尖叫之前把人类解决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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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在空气里的枝条不理解眼前的人类为什么看上去一点也不害怕,但是……脑容量本就不大的它,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血味,想到方才浅尝到的生命力,仅剩的那点谨慎消失不见。
可能这个人类是以为他在做梦吧。
植物草草地下定结论,枝干触手“嗖——”的一下,就要捂住尤浅的嘴,生怕这个好吃的食物反应过来闹出动静。
在植物眼中,瞧起来文弱没有反抗能力的尤浅优雅又精准地抓住枝条,现在这个枝条的粗细是尤浅将将能握住的那种,整体类似于果冻的手感——冰凉Q弹。
他并没有很用力,手指只是微微陷下,但却能很有效的控制住枝干的行动,让它动弹不得。
??
植物先是感受到被猎物羞辱的愤怒,随后是无数惊恐涌上。
它发现不仅仅是被抓住的枝干不能动,而是整个身体都动不了了!
仿佛察觉到植物内心所想,它面前那个可恶的人类漫不经心地笑了两声。
“接触到生物皮肤就立刻生效,观星血肉出品,好用又便宜。”
尤浅抓着类似于触手的枝干,稍稍翘起手指,修剪圆润的指甲上闪着淡淡的白色碎光,他面上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
观星血肉是他家乡的一个派系,信仰着【编织星云的蓝雾】,专注于创造发明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嘻嘻……”音量轻浅,而更显空灵诡异的笑声在屋内响起。
尤浅的影子涨大,从里面跳出来一团漆黑的小生物,它长得和病毒似的,身体两侧垂着无数触须。
它蹦跶着将自己弹到一根枝条上,身体软乎乎地向内凹陷,将枝条包裹在体内,触须也牢牢地困住无法挣扎的植物。
脆生生的咀嚼音咔嚓咔嚓地响起。
尤浅手中的与垂在半空中的触手竟然在细微地颤动。
他的鼻尖尽是“美食”的气息,猎物近在眼前,宠物也吃得很香,尤浅不觉得在此刻顺从欲望有什么过错。
面容俊美的青年姿势奇怪地坐起来,将触手抓到嘴边,伸出舌头轻轻地舔舐植物表层,将内里渗出的水液舔干,液体冰凉,但让胃部的饿意更为焦躁滚烫。
软软的表皮瞬间被他的牙齿刺穿,甘甜含着草木香的汁水滋润着他有些干裂起皮的嘴唇,几股清清凉凉的液体流进口腔,沿着食管滚进胃里。
“咕噜咕噜……”
尤浅的眼睛在不知不觉中变成暗紫色,他大口大口地吮吸吞咽,很快这只饱满的翠绿色的触手就萎缩成干巴巴的模样,被尤浅捏碎,消弭在空气中。
味道和他想象的一模一样,甚至要更美味一点。
青年意犹未尽地舔唇,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扶上腹部,掌心贴着蠕动的肠道。
还是不够……还想要……
他看向垂在空中的、已经半死不活的触手枝条,伸手一捞,用堪称温柔的力度将触手捧起,而触手在恐惧地颤抖,可它无力反抗。
尤浅张开嘴一口咬住饱满的枝条,这次他不单单是饮用植物的汁液,他开始用牙齿撕咬、吞吃,连同外皮一起,要将它全部吃掉。
“咔嚓咔嚓……”
病房中除了两道咀嚼声就再也没有别的声响,宠物吃得快声音小,尤浅吃得慢声音大,两道声音合在勾勒出一副可怖的和谐来。
直到屋子里的所有植物躯干都彻底被吃完,尤浅的脸上终于呈现出尽乎癫狂的满足感。
可惜,从家乡顺来的道具用一点少一点……
他坐在床上舔舐指尖,怔怔地看向窗外,对于这道开胃菜,他挺满意的。
方才他与宠物吃掉的仅仅是异类植物的一部分,它的本体不知道在哪里,它只是派出一条根系过来试探,可一条根系就让尤浅感到非常好吃了,那要是本体……
它绝对是顿大餐!
希望这颗美味的“正餐”不要被吓跑。
尤浅侧躺在床上一裹被子,带着吃饱肚子的幸福感,在进入梦乡的最后一秒,他十分贴心的将群聊的视频功能开开。
就让那些无聊的神打发打发时间吧,相信过了这么久,祂们应该挺想念这个世界的。
尤浅蹭了蹭被子。
被吃下去的生命力量在他体内流动,一点一点地融入每一寸筋骨,这种充盈感也让他睡得更沉。
不知名的远方,趴在地上的【荒诞延续之四方】,也就是世界与诞育之神,同样也是尤浅信仰的神明,祂若有所感的将庞大的头颅微仰,目光透过数不胜数的星球,遥遥地看向尤浅身处的方向。
祂能感受到信徒体内活跃着一股陌生的能量,那股力量……是不是那几个家伙要找的来着?祂有些记不清了。
不过祂也没有过多的思考,过了片刻,就再度闭上眼睛,沉于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