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 14 章
    “可以有,但我不是咒灵啊。”黑发黑眼的小屁孩哈哈一笑,被咒力腐蚀的眼周显出一种絮状的凸起,边缘泛白,远远望去好似一片羽毛纹身。

    在梦里恢复成人身的牧野千禾斜着眼睛看这个拉她入梦,甚至旁观了一把自己中二时期羞耻发言的罪魁祸首,“不是咒灵?你骗谁呢。”

    牧野千禾指着对方眼角好似在蠕动,又似薄雾蔓延蒸腾,比周围皮肤掉了好几个色号的白皮肤,直白道:“人类?看着也不全是人类的样子。”

    奇怪的黑发小鬼无辜眨眼,“我虽然不是咒灵,可也没承认自己是人类。”

    牧野千禾:“......”

    小孩从沙发上站起来,泛着死灰色的手随意挥了挥,周围的一切,观影体验绝佳的曲面屏幕,排排红色的柔软座椅,都化成一阵雾气融入黑暗里。

    “cool!”牧野千禾站起来,身下的椅子也随之消失,她转头看了眼,又看向黑发小孩,说,“这就给我撤了?我还没坐够。”

    闻言,对方似笑非笑,成熟的神态和稚嫩的脸非常不匹配,在加上眼周被侵蚀得如同七旬老人老化的皮肤,看起来相当怪异,怪异到令人打心底觉得毛骨悚然,偏偏牧野千跟个没事人一样,站在原地,为自己失去的座椅倍感失落。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紧张,是因为那个白头发的人?”牧野千禾惊悚地看着黑发小孩嘟嘴,两条眉毛皱起,虽然廋了点,但是还是很可爱,就是这份可爱让牧野千禾浑身不适,更不适的是小孩满脸杀意。

    他好像想着怎么把五条悟给干掉,不过很快这种想法就从他的脸上消失了,小孩沉痛的说:“那个男人很强,我打不过。”

    牧野千禾淡定道:“能理解。”她在小孩阴森注视下歪头一笑,语气自豪,“毕竟五条悟是咒术界最强嘛!”

    要不是iivv这个老贼不要脸给两面宿傩开挂,猫猫怎么可能输!!!

    牧野千禾捏着拳头,想起某只独眼猫,冷气不要钱的往外飙,背后恍然间有黑百合在缓缓盛开,连带着脑袋上都好像实质化了“杀了他!”的字样。

    “所以你赶紧投向,让五条悟祓除你得了。”牧野千禾在看似涉世未深的孩子面前表演了令人叹为观止的变脸技巧,黑发女性掰弄自己的指尖,粉白的指甲按照她穿越之前的样子,居然把美甲也复刻了过来。

    她笑得很可爱,可小孩在这个万分可亲的笑容里看到了黑气,还有其他让他无法确切描述的感觉,但他隐隐猜到,对方的想法他不会讨厌。

    “按照关于咒术的设定,你现在的情况你自己也知道吧?在我的记忆里看到咯,叫‘受肉’,不过你和这个雾气咒灵之间的关系又和传统‘受肉’很不一样。”

    根据公式书——虽然漫画后期无良作者有吞书行为,但一些基础设定还是真实的。

    “受肉”,人类接触含有强大咒力的咒物后,咒力主人掠夺身体,甚至将□□改变的现象。

    这个过程几乎是不可逆的,除了特殊情况,比如正篇主角虎杖悠仁,不过碍于这位阳光开朗大男孩复杂离奇还背德的身世,这点暂不纳入参考范围。

    所以小孩和咒灵现在这种相互寄生,但又各自安分的情况叫什么呢?牧野千禾仔细观察,观察不出来,随便道,“干脆叫‘契约’好了。”

    小孩:“那你还不如直接叫‘契阔’还方便一点。”

    牧野千禾:“唔,两者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契约’听起来公平很多,‘契阔’的可操作空间就太大了。”

    “契阔”利用得当,不亚于打出暴击的最强杀招,比如利用了虎杖悠仁的两面宿傩。牧野千禾幽幽吐出一口浊气,算了算了,不要再去想那什么狗屎一样的原剧情了,再想几分钟,指不定就得当场吐血倒下。

    小孩若有所思,思考之余也不忘把牧野千禾盯上几眼,一眼还好,看多了,被盯的人陡然觉得不自在起来。

    牧野千禾搓搓两只胳膊,觉得那两块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想做什么?”她目光警惕,好歹没有被小孩子的外表和随意的相处遮掩住对方不是人的危险。

    “我想和你做个交易。”小孩眼角上的侵蚀印记肉眼可见的扩散开,不多会儿,那张瘦削的脸蛋已经没有了原本的清秀模样,以至于现在脸上那抹笑都有一种苍白得好似下一秒就要消逝的凄凉感。

    牧野千禾眼睁睁看着刚刚还活力满满的黑发小孩,忽然捂着脸原地坐下,从她这个角度能看到对方绷紧的嘴角。

    这个单独开劈出来的空间安静一瞬,随后响起男孩子嘶嘶的吸气声,牧野千禾更加警惕。

    “喂,小鬼,你怎么回事?”

    “......咒灵的反噬?大概。”

    对方肩膀微微颤抖,整个人歪坐在地上,五根细细的手指扣进地里,青白的手背上鼓起一两条青色的血管,额角和颈侧也因用力而鼓起一条条青筋,他好像在竭尽全力压抑着什么。

    “再过不久,我就会死掉,但这样实在太过不甘。”

    小孩一边喘息笑着,一边从眼眶里流出眼泪,两只黝黑的眼珠悲哀的看着她,牧野千禾原本被突入起来的情况惊得快炸毛了,现在却双眼微睁,被对方眼中的情绪和俯身的动作震在原地。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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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想、请你、救、救救我妈妈。”看到牧野千禾冷静下来,小孩勾起一个笑,视线如同承载千斤重量,一字一句,很艰难的将喉咙里的字眼扣出来。

    他的上半身几乎和地面平行着相贴,他四肢艰难地动弹,然后俯首,面对牧野千禾,像是在洪水里抓住一根浮木的溺水者,卑微的弓腰弯背,和古时候谒见天皇一样,又或者是向神明祈求。

    黑发小孩朝牧野千禾俯身跪拜。

    眼泪大滴大滴落到地面,他克制住声线里起伏的哽咽,咬紧牙关道:“救救她。”

    这个世界有十分之九的人类不值得拯救,在他因为极端愤怒和仇恨驱使下觉醒术式后,他彻底认同了这个曾不断闪烁在脑海,却又不断被母亲笑着拂去的想法。

    他的母亲是一个温婉的女人,这个村子里的人都夸赞她是大和抚子,母亲会对那些这么说的人回以微笑,而每当无人夜晚,她会将他拢入怀中,用哀愁的眼神凝视他,说:“春,你不能称赞妈妈是大和抚子哦。”

    听说母亲是繁华的都市人家的女儿,受过良好的教育,他不知道教育是什么,而且村民们也对“教育”嗤之以鼻,但母亲对此很是自豪,只是这种自豪他从未在外人在场时在母亲脸上看到过。

    母亲只有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才会变得快乐,而在看到他时,失去光彩的眼睛才会显得亮一点,也会变得真实一点,好像从某个彼案回到他身边。

    “春。”母亲总是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女孩子是很伟大的存在,所以春以后要好好对待嫁到村子里来的女孩子。”

    后来母亲又说:“春,你以后要去村子外面,看更好看的风景。”

    幼年的他问:“外面的风景有什么?”

    母亲久久凝望堆满各种破烂农具,还有一些烂衣服的角落,遗落在此处的稻种抽出了一点绿色的芽。

    “啊......春,外面有自由啊。”母亲抱着他低声啜泣,但很快这种小猫喵喵叫一样的泣声便被压回喉咙。

    因为隔壁的山田叔叔来了。

    “春,去找村里的朋友玩去吧。”

    母亲微笑着将他拦在门外,山田叔叔站在母亲身后,黑色的阴影落在男人身上,他从对方的微笑里看到了野兽一样的凶狠,令他不自觉打了个寒战。

    “快走吧,春,我和山田叔叔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他跑远了,他扭头,看到一双粗黑的手揽在母亲腰间,那扇破旧的木门将母亲吞进门后的黑暗里。

    “让他们死。”

    春,出日春,太阳出来了就是春天了。

    他平静地请求牧野千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