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被找到的两面宿傩的手指全部被五条悟带走了,重新组建起来的临时高层敢怒不敢言,只敢等五条悟大摇大摆揣着手指从忌库里离开后,他们才敢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小声谈论五条悟目中无人如何如何。
“只要等加茂大人从医院醒过来——”
牧野千禾从暗中踏出,眸光冷淡,直直看向说话的那个人:“等谁醒来?”
牧野千禾这些日子被五条悟带着铲除了不少异己,算是过了明面的属于五条派的心腹,虽然担心五条悟不对劲的状态,但显然那些被权力吃掉了脑子,残害咒术师的高层才是目前的最大障碍。
这些新高层们都认识她。
黑色的眼睛比背后通向忌库的幽暗通道更加幽深,右上角的屋檐将光打散,仅有树叶的反射零零散散落在牧野千禾的脸上,似有细微的杀意和寒意在暗中缭绕。让人不敢直视。
在背后蛐蛐五条悟的中年咒术师们在那目光下打了个寒战,侧脸的侧脸,低头的低头,纷纷避开牧野千禾。
五条悟只是用暴力暂时镇压了这些被咒术界的封建思想腐蚀的咒术师,民间咒术师们也在日复一日的窗的洗脑中对五条悟抱有畏惧大于尊敬,即便这些日子五条悟赶场一样出没于各个咒灵事故现场,也依然是杯水车薪。
这是由实力堆砌出来的威,没有权力加持,一旦五条悟有什么变故,咒术界转瞬就会变成过去那个样子。
牧野千禾摸了摸背在背后的太刀,隔着粗糙的布料摸到刀鞘上凸起的花纹,这是五条悟送她的,由五条家的一位祖先锻造,据说很有名气,但是她对刀剑这些并不了解,五条悟也是随手就从五条家的忌库里拿出来塞到她手里,没有告之名字,所以她也不知道这振刀叫什么名字。
刀剑需要鲜血来磨砺刀锋,于是牧野千禾用这振很久没有出鞘过的太刀收割了不少反对派的性命,白如月光的刀刃染上红色的血液,莫名很相配。
黑发女性追着五条悟离开的方向离去,经过那个说五条悟坏话的咒术师面前时,对方闻到了从牧野千禾身上传来的散不去的血腥味,惊恐地抖了下。
......
“不问问原因么?”五条悟对追上来的牧野千禾说。
青年比牧野千禾高了二十二厘米,光腿就长了一截,如果按照他的走路速度,对方还真要多迈两步,察觉到这点,五条悟放缓了速度。
他目视前方,两侧的森林投下浓重的阴影,将本就不宽的道路上的阳光都夺去大半,他们穿梭在灰暗里。
“丝毫不顾及你的意愿将你带回来,还让你做哪些违法犯纪的事情——出乎意料做得很不错,但是会觉得勉强吗?毕竟是都是些杀人放火的事,那些人都称呼你为‘五条悟的猎犬’哦?”青年用开玩笑的语气说。
要是穿越前有人说她是谁谁谁的狗,牧野千禾绝对会一巴掌将那个人脸扇到高高隆起,连嘴巴都无法闭合,但是现在,她听到这种话,只是淡淡看了五条悟一眼。
“随他们说吧。”她将垂在脸颊边的碎发捞到耳后,露出没有靠近耳根没有擦干净的、已经干涸呈现出褐色的血液,牧野千禾顿了下,继续说道,“反正就算你去澄清,他们也不会相信,还不如节省点口舌力气。”
那滴血液小小一点,像个红色小痣,五条悟的目光在那小片皮肤上凝了凝,闻言,他憋了下嘴角,最后还是笑出来,在牧野千禾诧异的目光下伸手,像对待路边看到的可爱的小孩子一样,温和的掌心覆上发丝,轻柔地摸了摸牧野千禾的头。
牧野千禾震了下,下意识躲开了五条悟的手。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僵在空中。
这是很熟悉的动作。
已经在轮回中无数次用各种身份体会过各种摸头和摸头杀的牧野千禾抿了抿嘴,看着青年眼底几乎看不到的愕然,又联想到这周目对方反常的举动,牧野千禾叹口气,捉住对方往回收的手。
“抱歉,还以为你要扭掉我的头,就像那些反对你的烂橘子一样。”她说了个冷到北极的笑话,然后将捧着的那只冷白的手小心翼翼放到自己的头顶上。
她用眼神示意:“可以了么?”
五条悟陡然软下眼神,他恶作剧一般,唇边扬起带着些许恶劣的笑,心情很好地拍拍牧野千禾的头,在后者无语的眼神下收回手。
“真是的,这种事情对着你的学生们做的。”牧野千禾小声说。
新的一年级已经入学了,值得一提的是,这次的一年级只有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两个人,虎杖悠仁没有成为容器,失去了进入高专的资格。
他知道么?
这个周目的五条悟真的很不对劲,要不是牧野千禾确定五条悟就是五条悟,而不是什么批皮,她已经重开了,顺带结果掉这个冒牌货的命。
追杀羂索,回收手指,将诞生不久的真人还有藏在暗中的其他特级咒灵给祓除,五条悟像是突然开了什么天眼通看到了未来一样。
牧野千禾一愣,看到未来?
“你......”她的话头卡在五条悟望过去的瞬间。
被外界称作暴君的青年歪头的模样像只单纯的大猫,收敛着尖利的爪牙,垂在耳边的碎发让他看起来乖顺可爱。
“怎么了?”大猫低头看她,这么问。
牧野千禾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的形象和外界传言的不太一样。”
五条悟凑近她,饶有趣味地问:“那我在你眼中的形象是和外界传言一样么?”
“不一样。”牧野千禾后退半步,拉开了他们的距离,她直视五条悟的眼睛,对方眼神纯澈,就像是真的将自己的赤子之心捧了出来,牧野千禾被影响了,她想去摸摸五条悟的眼睛,还有白皙的皮肤,她渴望去触碰。
但是她遏制了这种冲动,云淡风轻地偏过脸:“你是个好人。”
一个非常好的人,只是那些人眼瞎,看不到你的好。
五条悟将牧野千禾的脸转过来,笑嘻嘻地问:“有多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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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第一好。”牧野千禾没有多加思考,这句话就像是刻在她脑子里灵魂里的一样,同那高高铸起的堤坝里的水一样,只需要一个口子,一句话,就能立马将其调动出来,用自己全部的认真和诚实。
黑发女性的眼神时常是散的,她的注意力经常集中在虚空中的一个点,整个世界的真实在她眼中都和虚幻无异,只有偶尔落到五条悟身上的视线才凝实起来。
五条悟不是笨蛋。
从小就从各种人的追捧里长大的家伙知道自己长相好看,高专时他经常得意洋洋利用外貌获得少女们的倾慕,有几分刻意显摆的嫌疑,但更多的是少年们竞争性的炫耀。
他见过太多含着喜欢的目光,以至于在看到牧野千禾时,他差点将她眼中暗自藏起来的热烈和那些眼神视为同样,但幸好,相比与单纯对他外貌的在意,牧野千禾的情绪更加干净内敛。
她的视线总是追逐着他,像云朵总是追着风。
她好像在避免让人知道她喜欢他,所以在外人面前总是表露出一副和他是上下级的关系,连在他本人面前,也只是稍微放松了一点,但也没放松到哪里去。
你喜欢我吗?有多喜欢呢?肯定是很喜欢了。
因为走神的关系,五条悟稍稍落在了牧野千禾半步后面,他远眺的目光收拢,最后落在牧野千禾身上。
在他们两个之间,有一条线。
扭曲的爱意化作雾沼攀附住这条线,五条悟能感知到浓烈的诅咒情绪从上面散发出来。
牧野千禾脚下的影子在五条悟的视野里也不再是影子的形态,而是庞大到连接天地的巨大黑影,高阔到看不到尽头。
五条悟看到牧野千禾每跨出去一步,影子里就有一朵长出双腿的百合蹦出来,紧接着赶着积木一样的马车的向日葵围成一团从影子里挤出来,在影子闭合的时候,和百合与向日葵相比显得平平无奇的粉色小花颤抖着,从影子里蹦出来。
那是格桑花。
五条悟居然从粉色小花上看出了羞怯。
它们哼着意味不明的歌谣围着他转圈圈。
“将纯洁的爱献给你”百合花高声唱。
“将未来的美好开拓给你”一朵向日葵在一群吹拉弹唱的向日葵里声嘶力竭的企图压过乐器的声音。
“你会被幸福包围”格桑花摇摆着,轻声细语地在他耳边呢喃。
空气中有滴答滴答的声音传来。
牧野千禾这时停住脚步,她转头,目之所及,一切恢复如初。
她眼含不明显的担忧,“怎么了?”
五条悟眨眨眼,刚才的一切仿佛都是幻觉,可他背在身后的手里捏着一朵正在挣扎的小花。
“没什么,就是忽然想到了犹太。”青年感慨,“知道是自己诅咒了里香的事后,哭得很惨呢。”
他转动着手里的小花。
“里香也是,她说她很幸福。”
“有时候觉得,爱真是最扭曲的诅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