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
国子监的诸生们的衣装上,准确地说是衣装靠近心脏左侧位置的部分,都染上了一晕淡褐色的茶渍,看上去却是一点都不俗气,有种“白衣覆落霞,夕烧漫天,可徐徐读书矣”的别致雅感。
其实不止国子监的诸生们如此,从京师的读书人开始,逐渐扩散到整个大清,这样的装束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流行了起来。
究其原因,用李天馥李大人的话来说就是:
“纳兰容若真公子也,一身简衣,半心惹茶香,人人效而行之,可见其‘天下人的纳兰公子’之实。侧耳相闻,吾亦翩然而往之、泼茶上身矣。”
消息传入明府之后,明珠立刻开了一场家庭小会议。
“儿啊,现在不单单是你的言行能够影响时局,包括你的穿着也事关天下文人的审美,你可要好好担起这榜样的力量啊!”
“那阿玛还不如谢皇上呢,皇上不这么对我,我也没有‘泼茶染衣’之美,风靡天下。”
“当时阿玛可是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生怕皇上把茶水往你头上浇。那你我父子颜面何在?纳兰家颜面何在?”
“这倒不会,往人的头上浇水是侮辱,跟往人脸上泼水或是身上泼茶是不同的。后者叫做:情绪宣泄。”
明珠点头称有道理。
从先前的“君臣相争,儿子受委屈”,到现在的“纳兰公子,泼茶染衣,美甚”之传遍天下的佳言,容若也算是因祸得福、大大给纳兰家长脸了。
“老爷。”觉罗氏问,“不知何处而起的谣言,说你开销五万金给容若制作私服之事,可要拿出一个说法来,去堵住好事者们嘴?”
“夫人不必多虑。”明珠淡定道,“造谣者有本事,就:去内务府叫管事的人把证据供出来、去江宁织造局叫负责人把官商勾结的把柄写成折子上呈皇帝、去我明珠府邸翻搜那套价值五万金的私服。”
“额娘,我算了算,若是我编完《古抄本十二卷》之后,再主持编纂《通志堂经解》,那开销大致是四十万金。”
觉罗氏慈爱道:“皇上的龙袍一套的制作费用为二十万金,《通志堂经解》的编纂费用翻倍,额娘倒是觉得:天子的锦衣再华美,也不如‘学问之涯的无尽’来得好啊!”
容若道:“儿只是感慨:大数目的开销如果用对了地方,必定是有所值。为何在一些清官廉吏御史眼中,就扭曲生变成了:钱款来路不正,当疑当查。”
“那些糊涂东西!”明珠指的是将来要借机弹劾自己的人,“他们哪里晓得‘成果的价值,远远高于四十万金’的道理?我儿容若所编修的《古抄本十二卷》和《通志堂经解》,于后世,意义不可估量啊!”
小揆叙道:“儿觉得,阿玛所积累的财富,虽是有部分游离在俸禄之外,但也是阿玛应得的。应将‘收人好处’和‘替人办事’二者分开看,前者是送礼人自发的行为,或结交或拜入麾下,少不得一些规矩;后者是阿玛自己心中的度,不可事事有求必应。”
“你很是懂事。”明珠表扬了二公子一句,“我明珠就是把‘规矩’和‘人情’都分的清清楚楚,才有了今日的地位和今日的财富。”
小揆方道:“我们生活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之中,深谙各种道理,不以荣华为恋、不以安逸为乐、不以富家子弟为傲,皆是因为阿玛和额娘教导有方,容若哥哥以身作则。”
明珠夫妇看着三个儿子,心中颇感欣慰。
有三个儿子孝顺和明理至此,夫复何求?
*
国子监。
一身“正派”官服的徐乾学,见到了一身“异类”闲服的李天馥。
徐乾学指着李天馥的衣服问:“李大人,你这是成何体统啊?”
李天馥冷讽道:“徐大人,你说你天天戴着官帽、挂着朝珠、穿着官服、蹬着官靴是为什么呢?提醒自己记住官位的责任,还是拿出官威来震慑别人?”
徐乾学正色道:“你我都是朝廷命官,怎可以在衣装上随随便便?”
“如今徐大人是看到了,纳兰性德出尘不染,灵逸天地,容不得谁反驳这一点。国子监的规矩以后该改改了,我们这些做先生的,也应穿一身‘泼茶’的闲服。”
“李大人你如今,是被纳兰性德‘相貌’和‘衣服’误导的连作为朝廷命官的衣冠礼仪都不知道了。”
徐乾学一拍官服上的“灰尘”,大声纠错道:
“纳兰性德现在能泼茶染衣,哗众取宠,成为最热门的话题。日后他要是干出对孔圣人的治学之道大不敬的事情来,比如:看私书写艳词、盗名章称己出、赏己貌荒于殆而天下共,国子监诸生和天下读书人,是不是也要有样学样啊?”
“哎呀!”李天馥大叫一声。
“做什么——”徐乾学浑身抖了一激灵。
“贵公子要是变成那样,他的老师岂不是能被皇上砍了脑袋?”
“与本官何干?”徐乾学搬石砸腿,气的够呛,“本官是给贵公子上课,不是教贵公子如何做人。”
“好自为之啊,徐大人。”
李天馥拍了拍徐乾学的肩膀,就前往课堂给诸生们上课去了。
*
次日,书房之内。
玄烨没能把纳兰留下的那几道天文学算术题解出来。
“万岁爷,您可别把自己逼的太紧了。”顾问行把一盏茶放到皇上的右手边,“有些题目,得缓一缓才能有思路。”
玄烨不满道:“纳兰是故意刁难朕!”
“这话从何说起?纳兰公子的题目,又不是万岁爷您一个人在解,他的两个弟弟也不一定解的出来。请了万岁爷的意思,可要去钦天监找南怀仁南大人过来一同参详参详?”
“朕的脸面还要不要了?”玄烨把列了式子的稿纸揉成一团,往地上一扔,“朕亲口说过,有何难?朕一人能解!”
皇上不能劝只能伺候,顾问行提议:“那万岁爷您接下来,是接着解题?还是去别处放松心情?”
玄烨一摆手,把题纸挪到了一边。
目的性很强地一问:“纳兰在干什么?”
顾问行答道:“公子与国子监的诸生一同,跟着李天馥李大人一同去登高了。”
“他是自在了,看看风景,吃吃‘香酥炸腰果’,抒怀大论,吟诗作对,这一天也就过去了。”玄烨气不打一处来,“可朕呢?”
“回万岁爷,是:香酥炸板栗。”
“以太皇太后的名义,把‘香酥炸腰果’赏到明珠府上去!”
“奴才……”顾问行打了自己一嘴巴,“这就去办。”
这时候,有人来报,说是曹寅曹侍卫和禹之鼎禹画师求见。
玄烨一笑,终于有人来谢恩了,“叫他俩进来。”
“臣曹寅/禹之鼎,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禹之鼎鞠躬道:“臣谢皇上解围之恩。”
“说到底,还是你的知名度不够大的缘故。”玄烨指出,“不然谁会不认识你?这样,朕先给你安排一个预差事,画《康熙皇帝神勇平藩图》,到时候朕让你凭借此图扬名天下。”
“恕臣直言,皇上您要是自称‘三爷’走在大街上,也没人认得您就是当今天子。”
“那朕就跟你打个赌,看看到时候是认得朕的人多,还是认得你和曹寅的人多。”
“皇上不提纳兰吗?”
“那家伙还有谁不认识吗?从‘深入人心’到‘人人效仿’,朕身边养的是什么?大清第一陪臣还是大清第一名臣?”伴着一声冷笑,玄烨话锋一转,“朕是指有名的名,不是功名的名。”
曹寅耳里听着皇上和禹画师的对话,心中却是回想起了那日去“救好友”的事。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子的——
衙门里的长官听见有人击鼓报官,就马上升了堂。
一见被带进来的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看着那人要背景没背景、要出息没出息、要好处没好处的样子,就先一步在心里认定了那人有罪。
“堂下之人,报上名来。”
“我是康熙皇帝的御用画师禹之鼎。”
“大胆!”官老爷一拍惊堂木,“胆敢藐视本官官威不称‘草民’不算,还敢冒充大清第一人物肖像画画师禹之鼎,可知道该当何罪?”
禹之鼎毫不畏惧:“大人要是不放了我,就等着被皇上治罪吧!”
“来呀——”官老爷一扬手,下令道,“给本官将眼前这狂妄之徒掌嘴十下,再没收了他私刻私仿的‘禹之鼎专用印章’,让他知道对皇上身边的御用之人不敬是什么下场。”
曹寅就是这时候赶到的,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他的上司,皇上身边的一等侍卫布哈泰。布哈泰亮出皇上的令牌表示了自己身份之后,就对那官老爷证明了禹之鼎的“如假包换”。
官老爷一惊,慌忙对着天子所在的方向磕头,称自己有眼无珠不识得天子身边人,然后就马上叫人把禹之鼎给放了,并且给了生事的字画店老板和买家每人各十大板。
禹之鼎平安出来后,惊然道:“我以为这事皇上不会管,我是豁出去了才说自己要见皇上的。”
一等侍卫布哈泰道:“皇上跟禹画师、曹侍卫、纳兰公子三人的关系非同一般,自然不会见死不救。虽说禹画师你还没到死的地步,但是一通刑罚下来,怕是你这能作画、擅作画的手就毁了,皇上就算为了自己的‘神勇形象’和‘明君肖像’画轴考虑,也会一直保你周全。”
禹之鼎无事返回如意馆,布哈泰回去给康熙皇帝复命,这次的“宫廷画师被刁民误会”之事也就算是过去了。
*
禹之鼎和曹寅都退下后,玄烨叫了梁九功上前。
“人人效仿纳兰,泼茶胸前为雅,殊不知这是朕的功劳!”
“万岁爷,奴才没有别的本事,就是敢说真话。”梁九功低头道,“奴才以为,虽然这事往了好的方向发展,但是您对纳兰公子……还是做的太过了。”
“朕不知道‘茶水洒心间’时,纳兰是什么感受。但是朕看他穿的素,却是觉得莫名心疼,不知道他是何意?”
“奴才斗胆猜测:纳兰公子日常除了完成学业上的事情,就是呕心沥血地编书。编书开销可大着呢,像是:寻考的人工费、集典的汇成费、刊校发行的印刷费……全是少不得的。纳兰公子莫不是垂范律己,在省钱?”
“原来,他是不想在开销上成为明珠的负担吗?”
“公子一人定是拿不出那么多钱来,奴才只怕——”
“大胆说,朕恕你无罪!”
“只怕明珠大人拿出大笔钱财来帮助公子著书立说之后,朝中又会响起一片弹劾之声啊!奴才不懂朝政,只晓得朝中有些人就是跟钱过不去,眼中容不下明珠大人积攒了大量财富。”
“梁九功。”
“奴才在。”
“你退下,让朕好好想想——”
*
登高处,春光一片明媚。
国子监诸生都觉得,能跟随大儒李天馥和公子纳兰性德同游,是莫大的喜事。
徐乾学原本也想跟着去,终究是被弟弟徐元文给劝住了。
徐元文道:“兄长你这一去还了得?纳兰性德在登高处的情怀一旦流露,莫论悲欢,是你消受得起的吗?”
徐乾学这才做了罢,气恨恨道:“我还算是纳兰性德的老师吗?”
山顶处,众人铺席而坐。
清风来,众人解襟而歌。
先生李天馥在众学生面前,做了《春日登高赋》,字里行间,行云流水,情景交融,可堪是一篇大作。
在几位学子拿着自己准备好的文章出来诵读和接受大家的讨论之后,索额图的次子格尔芬也发表了一篇诗作,名叫《望野古》。
包括容若在内,无人晓得“野古”二字是何意,却只见格尔芬快意非常、昂首挺胸道:
自古残垣多悲凉,我言断壁不负霜。
马革后走班师日,虎狼前驱拓边疆。
四面银涛竟相涌,八方叠翠战旗镶。
开险临高萧瑟处,疑似秋影换春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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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幅霸气的画卷、好一派激昂的大场面。
——好一个新奇的转换、好一首难解其意之作。
众人皆是大惊。
竟不晓格尔芬此诗,是自创了典故?还是用了连李先生和纳兰公子都不知道典故?来显摆“深不见底”的学问。
“索公子奇才啊!”李天馥不由得一赞,“此诗之清奇,闻所未闻;表现手法之独特,空前绝后。一言蔽之,乃是本官这辈子当中第一次见识。”
“李先生谬赞。”格尔芬以读书人的姿态回礼道,“学生只是小试牛刀,不足以概论这一身才华。”
“索公子的意思,莫非是自身还怀抱着更高的造诣和抱负?”李天馥快步上前,打量着“人才”道,“何不趁着今日,一并施展,让大家来佩服和认可?”
“学生的纨绔之名虽是人尽皆知,但是学生在学问上却是没有马虎过。平日里去家门外的‘文兴馆’学习,博览群书,辨古识今,倒也掌握了不少本领。学生这满腹的才情,唯有纳兰兄相知!”
容若半歪脑袋,心想:我到底是知……还是不知啊?哪怕是这个自问,我也不知道啊。
李天馥向诸生道:“人不可以评判论,获取名声皆看真本事。今日索公子的才学让本官大开眼界,想来今后,索公子不在依靠家族势力拿下爵位、得过且过,而是像纳兰公子一样,走正经的仕途路子来考取功名,岂非是‘明索两党’之幸?本官作为两位公子的堂学先生,也算是造福大清了!”
容若上前,友好问:“格尔芬,你考功名吗?跟我一样今载就考,还是跟同窗们一样三年后再考?”
格尔芬一身赤胆,炎炎自信道:“考,跟纳兰兄一起考!”
李天馥大喜,恨不得即刻飞奔到养心殿,把这件大事回禀给康熙皇帝。
国子监诸生皆为两位公子的“交情”和“榜样力量”所感动,提前鼓掌相贺,共唱《踏槐壮志歌》和《人镜芙蓉曲》,效仿古人做法、对二人“献上了”深切期待。
之后,容若拿出了自己亲手调配的茶方来与大家一起分享。
师生们高谈阔论,饮到尽兴之处,格尔芬再次“挺身而出”,说自己已经成诗在胸,要当着大家的面,一吟为快。
众人问:索公子,诗名是什么呀?
格尔芬道:简单明快,直截了当,《春日登高·共容若公子茶事所感》。
晚风开帘醉流霞,早起登高啖清茶。
风光处处歌声发,明燕双双筑巢家。
不与浮华争明媚,只身简衣却适他。
蓦然心事上头来,几人识得杯中杂?
*
深夜,明府,长公子房间,无灯。
唯剩月色如水,铺满雅室。
沈宛来到容若床边,轻声唤醒了睡着的他:“公子,是我,你的宛卿。”
容若的睡眠本来就浅,浅到夜风经过也能将他唤醒的地步,所以面对旁侧的她,他觉得如风,不惊讶。
“公子别起来,我就要这样守着公子说话。”
“月亮一直在移位,这会儿看到的,已经不是逆光的宛卿的脸了。”
容若伸手,轻轻抚过沈宛的脸,小赠她一首即作诗:
微凉小含温,玉颊衬樱唇。
相思牡丹味,衔琢月一轮。
“公子为我的词作命名为《选梦词》,我看当下人人将衣服的胸前左侧染茶,以求跟公子一样的风雅和品味,不如公子把自己的作品合编为《泼茶集》如何?”
“这可不好。”容若淡笑,“用你们的汉话来说,听着像是《破茶几》,破浪的破,家具的茶几。”
“那公子想叫词集做什么名字?”
“《侧帽集》。宛卿你说,现在我被大家模仿的‘泼茶染衣’之雅,跟:北周的独孤信侧帽打马而归,引人惊艳,满城男子效仿,相比如何?”
“独孤信风流自赏,公子你谦谦自知,大为不同嘛。”
“我要是把《泼茶集》作为词集的名字,皇上反应过来,肯定会叫我改,因为那茶水是皇上泼的。”
“公子要是不说,没人知道是皇上呀!大家都以为是公子在温书的时候,凝神过度,碰洒了茶水也不知。”
“大家这么想,我就放心了。”容若带着谨慎,“但对我而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叫《侧帽集》的好。那样一来,皇上明白我的用意,却没法对我找茬。”
“《侧帽集》也好听,只是可惜了公子不风流。”
——独孤信成典故:风流侧帽。
——往后纳兰容若也能成典故:泼茶染衣。
这哪能对比呢?
即便是比了,也不尽是“打成平手”或者“必出胜负”,独孤信有独孤信的倜傥傲气,纳兰容若有纳兰容若的风雅意气罢了。
“宛卿在笑我?”
“公子不也在笑自己吗?”
两人一对眸,相互温笑,温馨的就跟是夫妻一般。
容若和沈宛一起为自己的词集命名,而等到《侧帽集》出版,却是几年之后、他二十四岁之时的事情了。
“我阿玛的政敌索额图的次子,给我写了一首诗。”
“我高兴的很,除了宛卿以外,也有人给我写诗了。虽然我不解其意,但是心中存着一份真挚感和难得感,挥之不去。这件事我只能告诉宛卿,在谁面前都没法说。”
沈宛坐到了容若床边,半抱容若在怀中,她低头看着他。
她知道,公子是孤独的,任何人任何举动、只要是触动了他纤细的心弦,让他觉得“有人待自己好”,他就会小心翼翼地珍惜。
容若在沈宛怀中再次睡了过去,
等到自然醒来,佳人已去。
他叫了一声:“袖云,帮我更衣,我有《食谱》要写,写完再去给阿玛和额娘请安。”
袖云从外面进来,“公子是说有什么要写?袖云只怕是自己听岔了,将‘词谱’听成了‘食谱’。”
“你没听错。”容若朝她一笑,抱着一副新奇的心思道,“我要写的是《食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