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馥这话问得有点反常，按照她的性格，表现得这么有气无力可不像她。
是这顿饭影响了她，让她过度发挥吗？戚禾看在眼里，心里觉得这一桌子的诡异都很有趣。
看起来漫不经心的潮生，手里的动作慢悠悠的，筷子夹着碗里的白米饭，但夹起来根本没几颗。
被桌上卖相不太好，味道又过分辛辣的炒牛肉弄得脸色发青的明馥，餐桌下被遮挡住的尾巴耐不住地躁动，鳞片刮在凹凸不平的地板上的声音听得出来是有极力克制，可是竖起来的蛇瞳和她的表情不太相符。
至于进食方式让人头皮发麻的咎，这家伙连五官都没有，能看得出什么情绪呢？已知身份是杀手的他，身上那股因明馥的提问而产生的肃杀之气藏匿得再深，有经验的人还是可以察觉出来。
戚禾默然。
“不是，你们到底是为了谈恋爱，还是为了奖品来的啊……怎么我们节目一点恋爱氛围都没有，说好的粉红泡泡呢？”
胡明气馁地垂下脑袋。
[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就是说，他胡明一点导演天赋都没有]
[所以恋综也很一般，哪怕是扯上了人类]
[对啊，之前拍的那个大逃生满屏都是血腥暴力，再喜欢打斗的诡异看久了也觉得疲劳吧，而且那里面根本一点策略都没有，网上叫他弄点阵营划分啊，什么间谍啊，谋略啊，他又不听，说是追求什么暴力美学]
[暴力美学是没看出来，那镜头拍得没什么意境，很一般。]
戚禾摇摇头，也不知道胡明有没有看到弹幕，大家对胡明的技术和审美嫌弃到这种地步，胡明看了不会直接气死吧。
[不过那个终极大奖我也很好奇诶，胡明拍个恋综都还在用这个筒子楼，说明是真没钱了，但还能拿出奖品来，肯定是大出血！]
[对呀对呀，刚才我们讨论了那么久，也没想出来胡明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他是真穷啊]
胡明嘴角抽搐：
“我也没穷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吧，为什么这么看不起我！！！为什么！”
他越说越悲愤，到最后竟然隐隐有要诡化的征兆，惹得陈卷卷和宋河频频侧目，一副想要阻止，但是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的模样。
这里除了三位玩家是人类，在场的都是诡异。对于胡明的异样，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习以为常的样子。
就连最喜欢说客套话的潮生，也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架势，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自己的茶具，在餐桌上弄了个空地当场泡起了茶。
戚禾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要不是和姜暨白有约定，她真想撂担子不干了，一脚踢翻桌子，给这几个目的不纯的诡异一点颜色看看。
想到这里，她愈发不高兴——
主神欠她工资是失踪的，姜暨白代偿积分是忙碌的，而她呢，闲人一个，现在却还要在这里受气！
从打工的变成打白工的！
戚禾深吸一口气：
“导演，我有个办法能让你的节目大爆，你感兴趣吗？”
一听到“节目大爆”四个字，胡明从悲愤和崩溃中立即回神，感觉眼神都和善了很多。
总算是没有眼睛冒着红光了，戚禾摇摇头，径直从椅子上站起来，拉着胡明往门外走。
身边跟着她的专属无人机想要一起去，被戚禾用手指轻轻戳到一边：
“要保密，不然就不算惊喜了，别跟来哦！”
[有什么是我这个VIP用户不能听的！]
[什么什么，我也想知道啊，人类好狡诈，坏]
[书上说人类喜欢奇思妙想，总是能有好点子]
[让我听听]
[让我听听]
这后面跟了一排的“让我听听”，看着这整齐划一的弹幕，戚禾伸着手在镜头前跟观众们互动，勾起笑容：
“嘘~暂时保密，我能保证不管是导演还是大家都会同意的，而且会变得超级期待哦！”
[什么啊她这样说我更想知道了！]
[人类喜欢卖关子]
[她再也不是我最喜欢的小人类了呜呜呜]
[太好了，那戚禾就是我一个诡的老婆了，谢谢大家的自愿退出，成就我们这一对佳侣]
[前面的滚]
但不管弹幕如何撒泼打滚，最后留在镜头前的，是一扇被关上了的门。
关门声响起后，在座的其他人或诡异脸色各异。
……
门外。
“你说的都是真的？”
胡明狐疑地看着戚禾，语气有着期待，也有着明显的怀疑。
这个在所有人类嘉宾中体型最娇小的一位，她有着书中描绘的那张天使一般的面容和笑容，黑色的微卷的长发柔顺且漂亮，在人类中是极好的品相。
这个女孩第一次来到筒子楼，胡明一开始并没有怎么注意到她。在他眼里，戚禾有的时候笑得极其甜美，每一分笑容的弧度就像是精心测量过的一样，虽然可爱，但总不能给他一种人类的真实感。
特别是见证了戚禾用锤子暴打那个无头诡异后，胡明的情绪其实很复杂。
他复杂的原因不在于戚禾实力与外表的大相径庭，而是——
这样强大的美丽的人类，为什么当初他拍《诡异大乱斗》的时候没有遇上呢？
如果戚禾参加那个节目，肯定会让他的《诡异大乱斗》爆火！！！胡明无比确信。
现在戚禾跟他说，手里有人脉能多找几个人类过来参加节目，胡明是想相信但是不敢相信啊！
天知道现在的纯人类到底有多稀少，人类保护法那些法令都颁布多少年了，也没见得人类的数量有大幅度的增加。
曾有高等诡异提议强行让人类配对繁殖，但在潮生的力排众议下，那些不人道的提议被全部驳回了。
部分诡异也觉得强迫人类繁殖不太好，毕竟现在的诡异已经不再是那个靠吃人类而存活的诡异了，没必要去强迫人类。
在这里，诡异们的文明与文化，很大一部分还是来自人类文明，关于潮生提到的那些人类伦理道德……胡明眼神晦涩一瞬，没有继续想下去。
“你不相信我？”
看到胡明陷入了沉思，戚禾挑眉，反问道：
“导演有看到过网上对你的评价吗？你有更好的办法去翻红吗？”
她的目的不是惹怒胡明，说这些只是想要震慑一下对方，见胡明闷闷不乐的样子，戚禾藏住眼底的笑意，好声好气地又跟他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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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了一通：
“我一只觉得胡导还是很能抓住观众的心的，能想出人诡恋恋爱综艺的人或许不止你一个，但能邀请到合适的人类，还有人气超高、身份不凡、知名度也很广的诡异，只有导演你呀。”
“但凡换一个导演，别的导演能请来潮生大人的可能性有多少呢？”
“咱们直播间的热度您也看到了，热度是有的，大家都很期待《敲敲拿下ta的心》不是吗，只是对节目的一些安排不太满意，觉得互动还不够热烈和暧昧，对吧？”
“我这边多喊来几个人类，什么俊男靓女都可以，这人一下子多起来，可不就热闹起来了？”
戚禾拍拍胡明的手臂，笑着继续说道：
“你知道修罗场吗，现在的观众就爱看点狗血的情节发展。现在咱们节目的种族和性别都太配对了，所以不够有趣，要是种族和性别都不对等呢？”
“可以选择的更多了，又或者总会有落单的那一个……怎么不算有趣呢？”
看着戚禾笑眯眯的样子，胡明都有点被说动了。
“再说了，有更多的人类来参加《敲敲拿下ta的心》，受益最大的就是导演你呀，人是我找的，恋爱是大家谈的，热闹是凑出来的，观众是紧张又期待的，这热度是一下子就窜上来的……这有什么不好的？”
胡明的俊脸微皱：
“但是你这么好心干嘛，对你又没有好处，我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戚禾伸出一根手指在胡明面前摇了摇，意味深长地开口道：
“哎呀，这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呢？我当然也是有所求的。”
“不过导演你放心，我的要求根本不过分。”
小小人类，大大胃口。
胡明多了几分紧张，他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但想了半天，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胡明还是勇敢地迈出了那一步：
“你到底想干嘛？”
察觉到胡明有些松动了，戚禾这回是真情实感地笑了，她摆摆手，让胡明低下头来：
“我只是有点消息想要向你打听一下。”
“我想知道，潮生大人的那个弟弟是怎么回事？”
一瞬间，胡明被震惊得嘴巴不自觉张开，眼神怪异地打量了一番戚禾，鬼鬼祟祟地压低了声音：
“你怎么知道那家伙有个弟弟的？”
戚禾微微一笑：
“自然是潮生大人主动跟我提及的。我今天不是和他一起去买菜么，他受到了筒子楼附近的幻境影响，变成了他弟弟的样子。”
戚禾非常愉快地把潮生卖了。
胡明犹豫一瞬，挥手用一道诡气隔绝了两人与周围的空间，小声说道：
“这事在稹青市都是秘密，知道的人里面，该死的都死了，没死的不敢说，不知道的一辈子都没听说过。”
“你要保证你给我介绍的人类都是高质量人类，歪瓜裂枣我不要。还有，你说能让节目大爆，你得保证。”
“如果你答应，我就告诉你我知道的。怎么样？”
表情那么怂，但是那飞扬的眉梢足以说明胡明的如意算盘打得如何了，戚禾看在眼里，没笑出声。
胡明也非常愉快地把潮生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