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合宫给宜修请安时,眉庄带着采月早早来到景仁宫中。彼时,绘春正在侍候宜修正在梳妆,笑盈盈地让眉庄在一旁稍坐。
眉庄打量着宜修的梳妆间,房间虽不大但布局雅致,临窗下放着一个楠木妆台,妆台上放置着一面薄金做边包裹的铜镜,铜镜被打磨的光滑剔透。更令人惊叹的是挨着妆台伫立着一面更大的铜镜,镜高一人有余。眉庄的存菊堂和甄嬛的碎玉轩就没有放置这么高的铜镜。
再看临床的两面墙上伫立着成排的衣柜,其中两个柜门打开,眉庄眼角的余光扫过,那整齐地挂着皇后绛紫色的常服,看样子皇后的衣物按照常服和朝服分别放置,而后去区分春夏秋冬各个季节,最后按照颜色放置。
最后是后面的墙上镶嵌着一个类似百宝阁式的架子,上面分别搁置着大大小小的锦盒。应该是皇后的朝冠和各色首饰。
宜修对剪秋轻轻一个颜色,剪秋取下两个锦盒,放在妆台上。
“惠贵人,你过来帮我选一下簪子。”宜修从铜镜里望向旁边的眉庄。
眉庄细细打量着妆台上开启的两个锦盒,一枚点翠嵌蓝红宝石的金石榴步摇静静地躺在纯白织锦上;另外一个锦盒里是片九凤黄宝金钗卧在如墨般的绸缎上。
眉庄唯一斟酌,宜修一身正红色牡丹团蝠宫装,眉庄轻轻地执起九凤金钗为宜修簪在雅青的发髻上,望着镜中的宜修道:“皇后娘娘,这簪子和您今日的这身衣服更搭呢。”
宜修侧了侧头,端详着镜中的人,双眸不再明亮,皮肤也不再紧致,尤其是晨起眼袋格外明显。此时的眉庄正在为皇后簪上一朵开得绚烂的牡丹,素白的柔夷轻轻地为她整理着头饰发髻。
宜修不禁眼帘上挑,眉庄青春洋溢皮肤光洁双眸盈亮如盛开鲜花一般的面庞映入她的视线。她轻叹一声似有无尽的艳羡,道:“岁月催人老啊,惠贵人美貌不输华妃呀,怎么打扮得素净了些呢?”
眉庄今日穿的茜草竹叶草绿色宫装,发髻上只简单斜插一支福字翡翠寸许米珠流苏镏金簪,并几枚六叶蓝宝珊瑚蕊钿子,妆容素淡只轻扫了一点樱花胭脂,一点也不像刚刚入宫的宠妃。
“皇后娘娘雍容华贵,岂是寻常花花草草可比?!”
“新入宫的妃嫔中你最是懂事。”宜修眸中含了一丝安慰,握住眉庄的手拍了拍亲切地道:“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告诉本宫,本宫为你做主。”
眉庄答应了,随后带着采月来到正殿等候。
照旧,妃嫔们三三两两结伴而来,华妃依旧是不见踪影。
安陵容带着宝鹃也早早来到景仁宫,陵容还是一如既往般胆怯、自卑,但小鹿般的双眸里似乎闪过一缕期冀。眉庄想起陵容一生都是靠伶人伎俩吸引皇上的目光,此次必是听闻宜修鼓励众妃嫔勤修才艺,她有了目标。
眉庄笑了,陵容上一辈子靠技艺,看来这一世定也如此。
陵容见眉庄与身旁的敬嫔低声言语,犹疑着但还是过去见礼。陵容与甄嬛、眉庄同一天入宫又同为汉人,三人较他人自有一份天然的亲近,但不知为何陵容对着眉庄总是没有来由的发怵。甄嬛是个活泼热情开朗的女子,而眉庄则沉稳静雅却也难以亲近,陵容总感觉眉庄的双眸幽深,不敢与其对视,似乎那双漆黑的眸光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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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达她的内心,她在眉庄的面前犹如将自己一寸一寸地晾晒在光天化日下。
但她不得不面对眉庄,她在宫中本就无依无靠无亲无友,只有靠着那点子与甄嬛的交往艰难地喘息着。眉庄又与甄嬛有着从小到大的情分,她们之间牢不可破,她算什么呢?有时候她也很可笑,像一个拼命地在两个亲密无间的朋友中寻找一点点位置。
这种感觉很痛苦、陵容总觉得她是多余的。目睹她们那样惦记对方、为对方着想,她的内心时常被嫉妒、羡慕填满,真期待有一日两个人决裂,像她一样孤孤零零就好了。
“给敬嫔请安、给惠贵人请安。”陵容福身行礼。
敬嫔闻言抬头温和笑道:“原来是安答应,快免礼。”
眉庄则是淡淡笑着,微微点了点头。
敬嫔见陵容一身淡樱色豆蔻花宫装,头上簪着一枚素银缠金丝蝴蝶流苏步摇,并几枚蝴蝶红宝钿子,耳上一对碧玉翡翠圆珠短耳坠,略显苍白的巴掌小脸上一双杏核眼如小鹿般躲闪着。敬嫔见她穿的略显寒酸,又想到她自上次养心殿侍寝被退回成了全宫的笑柄,不由得起了怜悯之心。
“安答应年纪轻轻,要打扮得艳丽些才好,我那正好有些鲜艳的布料又穿不出去,一会随我去延禧宫拿回去。”敬嫔的笑容恍若冬日里和煦的阳光,暖融而又适度。
安陵容受宠若惊,她自幼就与母亲活的小心翼翼,来到皇宫更是受尽冷落,即使同和她较好的甄嬛交往,她也是如同黯淡的星光围绕在皎洁的明月旁,时刻谨守本分才能换来一点眷顾和回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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