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少堂一脸讥讽地走到他们面前,沈幼梧连忙从厉北暝怀里挣开,站在了他的身边。
厉少堂上下打量着她,唇角泄露出一声冷笑。
“长辈站在面前,还不知道喊人吗,沈海洋就是这么教女儿的?还是说,是你那对乡下的父母教你的,让你目无尊长,藐视长辈?”
他现在别提多后悔,早知道,他就不应该遵守两位老爷子那什么狗屁娃娃亲的约定,就不该让她有进入厉家大门的机会!
自从她出现,一切都乱了套了。
就像此刻,厉北暝护犊子一般的将她护在身前,看向他的眼神全是防备与仇恨。
他是他最满意的作品,如今却要和他反目成仇,而这其中,肯定少不了这个沈幼梧的撺掇。
而此时,被他视作眼中钉的女孩,却推开了厉北暝,一脸无惧地看着他。
“您说什么,我听不懂。”
厉少堂见她还在装傻,更是冷笑一声。
“我以前还不信呢,想着你一个丫头片子能有多少本事,现在我算是看出来了,我的儿子,我的老婆,甚至我的母亲,他们全都向着你,你说你,还真是有点本领。”
沈幼梧就是再傻,都看出他这就是想来找厉北暝的茬,刚好撞上她,想先拿她撒气。
还真是把她当成了泥捏的。
她后背挺得笔直,声音不卑不亢。
“按照常理来说,您是北暝的亲生父亲,我应该喊您一声爸爸。我不知道您今天过来是为了什么,但显然不是来庆祝我们领证,既然您的来意不善,那我想,我们也不必硬凑上去企图从您嘴里听到一句祝福了,不如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您说对吗?”
“胡扯!”
厉少堂火冒三丈,一想到他没日没夜地准备了那么久,眼看着城南那个游乐场的建设项目就要拿到手了,却被厉北暝半路截胡,他就气得吃不下睡不着。
哪有儿子这么搞老子的,他厉北暝是第一个!
而他那个小妻子,对他竟然还没有半分恭敬,倒是真把自己当个角色了!
厉北暝看他这气急败坏的模样,挥手叫来不远处的陈前。
“把厉先生给请出去。”
厉少堂气得胡子都要竖起来,“厉北暝,你别在我面前耍威风,我今天过来,就是要你给一个说法!”
厉北暝早就猜到他肯定会来闹,本还担心沈幼梧会被误伤,没想到他的小姑娘全身竖起刺来,竟能将他气得跳脚。
他拉着她走到办公椅上坐下,然后慢慢地走向厉少堂。
“父亲,你要开公司我不管,挖集团的老客户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你以厉氏的名义,想要拿下政府投资的大项目,若是做成了还好,若是做不成,是想让整个厉氏集团来替你背锅吗,厉氏是爷爷毕生的心血,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一提吗?”
厉少堂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把整件事情都查清楚了,脸色顿时一阵红一阵白的。
但他仍是不服气。
“这种项目,我以前不知道经手了多少个,怎么会做不成,再说了,难道我不是厉家人吗?”
厉北暝知道他心里不甘,他也正好有兴致慢慢和他磨。
“你是厉家人这点不假,但你那个公司,你只占了一半的股份,而且据我得到的消息,现在公司各种大小决策,都要经过谢煜点头才能得以实施。至于做不做得成,父亲,你是不是忘了,从九年前开始,你就开始退居幕后了,爷爷教给你的那些本领,你如今还剩下多少?”
他的话音刚落,厉少堂的脸色煞白。
他看似是在嘲讽他,实则是在告诉他,他实际掌权厉氏集团已经有了整整九年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他早已超越他,并且比他更得人心。
而他现在,进退两难,一边是对谢煜的愧疚,一边是海城众人明面上对他恭敬,但每当他提起合作的事,他们口中所说的永远都是“厉氏”,而非他厉少堂这个人。
这半年多,除了他挖来的那些厉氏的老客户的单子,新客户和新项目寥寥无几,照这样下去,别说和厉氏集团抗衡,他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沦为海城的笑话,他所说的对谢煜的补偿,更是一纸空谈。
不行,不能继续这样下去。
“我要回到厉氏来。”
即使是不当董事长了,但他的股份还在,只要他还在这里,那些人就会相信他代表的还是厉氏,才会松口。
厉北暝闻言,只是轻笑一声,然后指了指门口。
“不如,你问问
奶奶答不答应?”
厉少堂闻言,脸色顿时又是一白,他不敢转身,怕再被她训斥,害怕她一气之下,宣布要将他赶出厉家。
老爷子虽然走了,但是威望还在,而厉奶奶作为他的枕边人,和他一起打拼的人,她的话,分量自然不轻。
他不敢面对她,转身就要往外走,而老人却没错过他脸上心虚的表情。
而这次,她没再心软。
“你尽管闹下去,我就看看,你们的父子情究竟有多深厚。”
就连她这一大把年纪的人,都看出了谢煜根本不像他表现出的那么单纯无害,她不信他真的眼盲心瞎了看不出来。
但她这次狠了心,就是要看着他狠狠地撞了南墙,吃了无数的瘪,也许只有这样,他才能幡然醒悟。
厉少堂却只觉得她是想要挑拨他们父子的关系,他心中不喜,匆匆地丢下一句“阿煜是我最得意的儿子”后,便快步离去。
老人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越走越远,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她走到里面,看着刚从办公椅上站起来的女孩。
“没事吧,他有没有说你什么?”
沈幼梧笑着摇头,“他伤害不了我的。”
她从来不是一个人,所以她毫无畏惧。
老人点点头,又看向厉北暝,叮嘱道,“那个游乐场的项目是政府重点关注的,务必要万无一失。”
男人微微点头,“当然。”
老人刚要走,忽然想到什么,又转过身来。
“证已经领了,婚礼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