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朱皇帅一贯的德行,当然不可能真的完全是因为好心,才去下令让军队善待百姓。
大明朝的北伐军,之所以能够表现出王师之相,最为主要的原因,还是朱由桹爱好下大棋:他太过狂妄,自信能够在三年内,甚至两年半,就可以轻易灭清,所以他的目光很是长远。
他的目光是如此的长远,以至于在连金陵都没有光复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妄想着让他的大明王朝千秋万代了。
总而言之,因为目光长远、深谋远虑,他在心底,已经基本建立了对百姓进行“可持续剥削”的原则。
显而易见,这所谓的可持续剥削,包括两个方面,一个是可持续,一个是剥削。
既然崇尚可持续,那么对百姓烧杀抢掠,这种杀鸡取卵、竭泽而渔的事情,当然就是要尽全力去避免的。
既然崇尚剥削,那么以朱家高贵天龙人自居的朱由桹,不仅不可能尝试去在人间建立没有剥削的地上天国,而且连类似“人人生来自由,人人权利平等”这种站在专制君主的立场来看显然是糟粕的东西,也是要尽全力去反对的。
不过,正所谓,好和坏,都是比较出来的。
虽然朱由桹本意是坏的,但相比于这种世道上其他一些本意更坏的类人型统治者来说,若是朱由桹能够把“可持续剥削”的原则坚持下去,那么,相对来说,他肯定也勉强可以称得上算个人了。
毕竟,话说起来,在这个比烂的世界,很多时候,可怜的老百姓们只能够在若干坨统治者中,选择一坨至少表面上稍微不那么恶心的来统治自己,而且老百姓们的选择还真不一定会有用。
甚至,在很多情况下,何止是不一定有用。
简直就是完全没用!
除了朱由桹这目光长远的原则之外,大明朝的北伐军能够在南安府表现出王师之相,自然还有一些其他理由。
比如南安府距离朱由桹的广东老巢近,而且光复的很快,府库缴获颇多,因此军队人数较少的羽林卫基本没有后勤压力;比如羽林卫士兵待遇优厚,除了军饷能够切实保证,而且在外作战还常常有丰厚的奖金,没必要去抢劫百姓;比如朱由桹想要将南安府作为宣传北伐大军优良军纪的典型……
但这些显然都不是最主要的理由。
……
言归正传,当焦琏一行人在城中巡视的时候,在内应的帮助下,朱由桹已经率兵轻而易举地夺取了新田城。
这嘉靖四十四年由官民合资修筑的新田城,距离西南方向南安府城的距离,根据朱由桹的实地估计,不过就是二十多里。
或许也可能有三十里。
毕竟,这都是朱由桹的主观估计。
如此近的距离,在加上其城较小,周长只有一百一十七丈,其中还没有多少兵力驻守,因此,被朱由桹亲率的精锐骑兵迅速攻陷,自然是理所当然的。
夺取新田城后,朱由桹派遣几十名羽林卫士兵留守,在他看来,这种弹丸小土城,几十名精锐士兵,已经完全足够控制了。
毕竟,话说起来,新田城的守军,除了极少数不长眼的家伙被干掉之外,大部分都直接投了。
至于新田城的百姓,军队不来对他们烧杀抢掠,他们就已经可以偷着乐了。
哪里敢主动去招惹军爷?
不要命啦!
离开新田城,朱皇帅便率领麾下大部骑兵,继续马不停蹄地沿着章水,向东方大约二十里处的小溪城进攻。
这小溪城乃是嘉靖三十五年,由本地乡民出资修筑的,虽然也是土城,但相比于官民合资共建的新田城,小溪城还是要大许多。
其周长足足有二百三十丈,东南至官河,西至大坳岭,北至福桥。
城大了,城门自然也多了。
小溪城竟然有四个城门,比仅仅只有两个城门的新田城,足足多了一倍!
不过,面对朱皇帅的闪电战,这多出了一百多丈城墙和两个城门,并没有任何用处。
和新田城一样,在里应外合之下,小溪城很快也就被攻陷了。
小溪城之后,顺着章水继续往下,就是峰山新城,南康县城等城。
在内应的帮助下,朱由桹率军夺取这些城池的过程,也都是很顺利。
于是,就这样,如同闪电一般,在短短一两日的时间,朱由桹率领小一千先锋羽林骑兵日夜兼程,顺着章水而下,一路毫不费力地偷取了新田城、小溪城、峰山城、南康县、潭口镇等地,一路偷进到赣州城附近。
此时,由于一路要分兵驻守,朱由桹麾下已经只有五百骑。
赣州城乃是江西坚城,白日偷取难度本来就大。
再加上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伪清南赣巡抚刘武元,终究是从一路陷落的那些城池处,得到了消息。
所以,当身处距离赣州城已经很近的黄金镇附近之时,朱由桹便立即从城中间谍处,得知了赣州城已经紧闭城门、加强防备的情报。
朱由桹考虑了一番,还是觉得自己人少,没有必要去在白天偷取赣州这样的大城。
白天不好偷!
应当发挥海宋羽林兵的夜战优势,集中兵力在晚上进行偷袭。
而且,这日恰好是二月十四。
朱由桹琢磨明天凌晨,便可以在赣州城内部署补充兵。
有出生自带武器装备的补充兵帮助,再加上原本就已经潜伏在赣州城中的间谍,夺取赣州城,显然会更加有把握。
话说,海宋兵在这时空已经呆了大约四个月,其人力池中的人力,已经恢复到三四百之数。
当然,海宋兵在这四个月中的损失,是不足三四百的。
可也有近百。
其中,损失最大的,自然就是外出执行任务的间谍兵。
他们在最危险的地方,为朱皇帅的情报工作,立下了汗马功劳,也付出了相对其他岗位的海宋人来说,更大的损失。
总之,朱由桹打算在二月十五凌晨于赣州城中部署的五十补充兵,大部分都是间谍兵。
在此之前,他要率领麾下的五百骑兵,找个地方猫起来。
虽然,现在他手下的五百骑兵,已经全是海宋人了。
他们其实并不需要休息。
但为了掩人耳目,以此来为黑夜的突然袭击做充分的准备,还是应该躲藏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