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建国出了院门,沿着山路向村里走去。
由于昨天夜里下雨的关系,山路泥泞湿滑。
许建国慢悠悠的走着,就在他拐过一条岔路,到达一处斜坡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微弱的哭声。
许建国停下脚步,警惕的向四周望去,循着哭声,终于在不远处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只见斜坡上的杂草被压倒了一大片,斜坡下的树林中隐约能够看到有人躺在那里。
来不及多想,许建国快速上前,朝着坡底下喊了一声,见无人回答,他便顺着痕迹小心的坡底滑去。
山坡下,一名年约六七十岁的老人仰面躺在树林里,老人骨瘦如柴,身穿一身灰色的道袍,道袍上补丁摞补丁,已经破旧的不成样子。
老道面色惨白,道袍上沾满了泥土,后脑处流淌了大量鲜血,将身下的草地染成了红色。
在老人身旁,还有一个身穿道袍,年约两三岁的小女孩,正在小声的哭泣,但从哭声可以听出,孩子现在的状态特别不好。
许建国没有耽误,连忙走到二人身边查看情况。
老道士的胸口还略有起伏,证明人还活着,可从身下的出血量来看,很有可能是活不成了。
再看那个小女孩,也是瘦的皮包骨头,小脸毫无血色。
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发现烫的吓人,心想这孩子昨夜应该是淋了一夜的雨,发烧了。
许建国脱下自己的衣服,将孩子裹了起来,接着便轻声呼唤那老道。
“老人家,老人家,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片刻之后,老道缓缓睁开了双眼。
涣散的目光慢慢聚焦,片刻之后,才开口说道:“小,小伙子,谢谢你。”
“道长,不必客气,你在这里等一等,我现在去村里叫人。”
“不,不必了,贫道的情况自己知道,怕是活不久了。”
“道长,您别放弃,还有救的。”许建国说完,就要回村里叫人,却被老道一把拽住了手腕。
许建国只感觉自己的手腕像是被铁钳子夹住了一般,被掐的生疼。
“小伙子,贫道有一事相求,希望你能答应我,来世做牛做马,必定报答你的恩情。”
“道长,不必多礼,能帮的我一定帮。”
“我,我是这山里青,青云观的观主,我叫玄远,我身旁这孩子是我三年前下山遇到的一个弃婴,后来被我带回观里抚养长大,道号明真。”
“最近几年,道观里的粮食收成一年不如一年,为了活命,弟子们都各自下山谋生去了,观里只剩下我和明真两人,昨天夜里,明真突然开始发烧,我尝试了各种办法都不行,只好带着她连夜下山,想去你们村子里求救,可却不小心滚下了山。”
“小伙子,贫道想求你救救我这可怜的徒弟,这孩子的命实在是太苦了。”
“道长,您放心,即使您不说,我也会救她的。”
听了许建国的话,老道双眼含泪,挣扎着从他的道袍里,摸出一个油布包裹,交给了许建国。
“小伙子,贫道没什么能谢谢你的,这是道观里唯一值钱的东西,还请你收下吧。”
“道长,您放心,东西我收了,我一定会尽全力救活明真的。您在这里稍等,我先把她抱上去,找人救她,然后我再找人来救您。”许建国说道。
他不敢多耽误,因为他发现,小女孩的哭声越来越微弱了。
说完,也不等老道回话,便用衣服将小女孩绑到了后背上,又将油布包揣进怀里,接着手脚并用的向坡上爬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许建国终于爬到了坡顶,只见他满身泥泞,几根手指的指甲因为用力过猛已经断裂,鲜血从他的指甲缝里流了出来。
可许建国顾不得这些,将固定小女孩的衣服解开,抱着她就朝村里跑去。
片刻之后,许建国来到了村长李满仓的家,直接冲进了院子里,大声喊道:“满仓叔,救命啊!”
话音刚落,就见一名40多岁的男子,从屋里跑了出来,建国,你这是咋了?
“叔,我今早从家出来……”许建国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便催促道:“那位老道士还在坡底下呢,这孩子情况也不好,咱们得赶紧救人啊!”
“行,你抱着这孩子去找你柱子叔,我带人去救那老道士。”
“好,那我先走了叔!”许建国说完便朝不远处的李海柱家跑去。
“柱子叔,救人啊!”被许建国这么一闹腾,三道梁的村民们也都从家里跑了出来,听说许建国救了个孩子,也跑过来帮忙。
李海柱正好在院子里,看见许建国抱着个孩子进来,赶忙走了过来。
他只看了孩子一眼,心里就咯噔一下,心说“不好!”
孩子现在已经没有哭声了,李海柱不敢耽搁,抱起孩子就往屋里走。
许建国也连忙跟了上去。
来到屋里,李海柱将孩子放在炕上,开口喊道:“媳妇儿,快,烧点热水来!”
李海柱的媳妇儿也知道情况紧急,应了一声就去了堂屋。
“建国,去找你婶,让她给你倒一碗白酒过来!”李海柱吩咐完许建国,自己则取出了银针,点燃油灯,然后将孩子的道袍褪去,露出了一副骨瘦如柴的身体。
许建国将白酒端来,李海柱先将银针在火上燎了几下,接着用棉布蘸着白酒将银针擦拭了一遍。
然后便将银针刺入了孩子的穴位之中,随着接连九枚银针入穴,许建国发现孩子原本微弱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脸上也有了一丝血色。
趁着这个功夫,李海柱给孩子把了脉,又检查了一下四肢和头部,应该是想看看是否有骨折或者其他外伤。
“万幸,没有骨折,只有一些擦伤。”李海柱说道,随后又开口问道:“建国,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儿?”
许建国又将事情的经过和李海柱说了一遍。
“哎,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孩子发了一宿的烧,又淋了一夜的雨,现在就看她能不能退烧了,只要能控制住,这孩子就能救回来。但要是一直高烧不退,恐怕……”
李海柱没有说下去,但许建国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
“柱子叔,我明白,尽力就好,剩下的,就看着孩子自己的造化了。”许建国说道。
可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是万分希望这个叫明真的小丫头能活过来。
李海柱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这时候,李海柱的媳妇儿端了一盆热水从外面走了进来。
“家里的,水烧好了。”
“行,一会儿我起针之后,你给这丫头身上擦一擦,然后我给她伤口上敷点草药。”ωww.xSZWω㈧.NēΤ
“好,我知道了。建国,你这手是咋整的?”突然,李海柱的媳妇儿发现许建国的手指上正在往下滴血,于是开口问道。
“没事儿,刚才爬坡的时候弄的,不打紧。”许建国说道。
“我看看。”李海柱走过来说道。
“没事儿,指甲劈了,问题不大,一会儿也给你敷点药。”
“嗯,谢谢柱子叔。”
当李海柱收起九枚银针时,孩子的呼吸已经变得和正常人无异,这令许建国颇感意外,也对他的医术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媳妇儿,我出去配药,你给孩子擦完身体之后,衣服不用穿,给她盖上被子就行。”李海柱说完就走了出去。
片刻之后,李海柱端着一碗配好的草药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先是给孩子身上擦伤的地方敷了药,又将许建国的伤口处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