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石莽忽然间暴怒,并毫无情面的将车双辕重罚轰退,城下的一众边军,不论将领还是士卒,一时纷纷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号称边军第一猛将的蛮虎一旦发怒,除非军督亲临,否则是谁也没有那个胆量再敢去触他的霉头的。
倪胡子与他手下的一干士卒立在破碎的城门边上,他缓缓还刀入鞘,尽管依然还对龙日狂阳心存震撼,可眼下强敌已退,原本紧绷到极点的心神也略微得以缓解。
但他的脸色却还是十分的凝重。
石莽坐在马背上,他低头望了望虎口满是鲜血的双手,随后又抬头看向城头上的那面蛮族大旗,胸腹间的郁怒之气越发沉重却不得舒张,难受得他简直快要原地暴走。
石莽活了三十几年,从没有感受到像今晚这般的屈辱,可面对这种屈辱,他却偏偏无可奈何,这就是最基本的力量悬殊的直接后果。
可他这时却没有想到,能和龙日狂阳硬拼一招却还能全身而退,如此能为,已经足以令石莽踏入武道一流高手之列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令不可一世的龙日狂阳对他另眼相看,允诺他今后可与他正面一战的机会。
因为这时的石莽,也同样还不知道,龙日狂阳是一个何等恐怖的超凡人物。
石莽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头的暴躁情绪,此刻最重要的并非在意个人的胜败,而且整个边关大局。
石莽抬头顺着城头瞭望塔顶的烽火狼烟望去,从啸阳关到大风城的方向,边境山峰间已经陆续燃起了十几座烽火,相信大风城那边很快就会知晓啸阳关已经突生变故,并且立刻作出相应的对策。
大雍西北边境之地,已经快两百年不曾有烽火燃起过了。而今夜烽火突起,一定会对整个边关造成前所未有的轰动。
石莽再吐出一口浊气,城外的凛冽寒风让他头脑逐渐冷静,他开始快速的盘算接下来的打算。
他策马朝城门走去,看到倪胡子正握刀立在一边,两道如同刀锋一般的浓眉便微微一皱,随后翻身下马,走到倪胡子面前,先是朝后者微微颔首,随后沉声说道:“老倪,今夜你们不畏强敌奋勇抗敌,实为我虎牙营做了表率,当为大功一件。我石莽向来赏罚分明,回头我自会将情况禀报给军督,有功该赏的,绝不会亏待兄弟们。”
倪胡子闻言,脸上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他站直了身子,左手紧握佩刀,右手握拳,虎口向内往胸口一撞,同时朝石莽略微躬身,行了一个标准的边军军礼,沉声道:“禀将军,我等身为边军,保境抗敌本为职责所在,只要有我们活着,就绝不容许敌人轻易踏过大雍的边境。”
他话说得铿锵有力,石莽赞许的点了点头。
倪胡子却忽然犹豫一下,随即话音一转,刻意压低了声音,对石莽说道:“将军若真要奖赏我们这帮兄弟的话,不如再多给我们配些好的甲胄兵刃,如果还能多点肉,那就更好了……”
他话没说完,一张络腮胡的脸就有些微微发烫,显得好像连他自己都感觉不好意思。
他这话,可就分明有些讨价还价的意味了。若是别人,自然是绝不敢和石莽如此说话的,但倪胡子却是一个例外。
石莽自然要比其他人都清楚倪胡子的故事,而倪胡子今夜的作为,也让这位执掌虎牙营的校尉将军感到很满意,所以他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反而干脆的一点头,说道:“准!”
“谢将军!”
倪胡子顿时眉眼舒展,立刻恭声称谢。他比谁都更清楚,在这边军中,能用功劳换回上等的甲胄兵器,远比犒赏的银子更有用。
银子再多也会花光,可是上等的甲胄和兵器,是可以让士卒在战场上有多几分活下来的机会的。
石莽又看了一眼倪胡子,然后转头对身后一名副将说道:“从今晚开始,车双辕的位置暂时由倪一山顶替,其手下一伍士卒,皆由我虎牙营暂记一功,犒赏之事,容后再等军督定夺。”
“是!”副将立刻领命。
倪胡子眉头一皱,却没有说话。
石莽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老倪,现在你怎么想的我不管,眼下有强敌觊觎边境,一切当由大局为重。”
倪胡子暗叹一声,只得恭声应道:“倪一山遵令。”
石莽点头,当他的目光再次掠过城头那面蛮族大旗时,脸上就不由又是怒气一现。
随即他大声道:“速速将那面旗给老子砍下来!”
石莽身后的副将正要领命而去,倪胡子却皱眉道:“将军,那面旗,留着挺好。”
所有人都不由脸色一变。
石莽闻言,脸色也是陡然一冷,沉声道:“你说什么?”
倪胡子上前几步,抬头看向城头那面在寒风中烈烈飘扬的蛮族风炎大旗,正色沉声道:“将军,我们边境数百年一向太平无事,很多人都早已失去了面对强敌的警惕和勇气,如今蛮族公然挑衅,这面大旗正好可以用来提醒和警惕我们从今夜起不可再对蛮族心存轻视侥幸之心。”
石莽闻言,冷厉的脸色微微一缓,然后他缓缓说道:“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也罢,这面大旗就让它留在城头上,也好让所有的边军都记住今晚的耻辱!”
然后他猛然转过身,冷厉的目光投向夜色深沉的北方,咬牙切齿的说道:“总有一天,老子会亲手把这面旗插到西北十五城的城头上!”
这一刻,所有的边军士卒的目光里,都透射出无比强烈的仇恨之光。
石莽缓缓转身朝城内走去,一边走一边下达着命令:“此刻开始,虎牙营全面备战,边境线上,增调双倍兵力。”
“派人火速赶往大风城,请军督调派镇边府军机处的神武火炮,用以加强啸阳关的防御。”
“虎牙营麾下所有斥候全体出动,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知晓龙日狂阳和整个蛮族的动向。”
“派人通知龙七鼎,让他先调派五百龙突骑军赶来啸阳关,我需要他的协助。至于调令,稍后我会亲自写信上报军督。”
“今夜开始,啸阳关口封关三日,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违抗军令者,斩!”
……
一个个命令从石莽的口中传达出去,这一刻,他不再是血勇好战的武夫,而是一名头脑调度有方的边关大将。
石莽穿过破碎的城门口,他身后副将好意提醒道:“将军,城门已破,是否立刻着手修补?”
石莽前行的脚步一顿,他魁梧的身躯一阵轻颤,甲胄内传出骨节啪啪的暴响声。
他内心显然极度愤怒。而他此刻正试图尽量克制着这种愤怒。
“不急,这城门,我想有人会有兴趣亲自来看一看的。”
石莽深吸口气,冷冷的说出这句话。
倪胡子也听到了这句话,然后他在心里暗想——如果那位军督大人真的亲自看到了这破碎的城门,他又会作何感想?
这一夜,大雍西北边境,陷入前所未有的紧张,无数人都隐约感觉到,一场酝酿了数百年的大战,如今正在暗藏的风云中准备着爆发……
破庙内,崇渊再次走到那扇破窗前,举目远眺远方。
崇缨没有打扰他,她也只是安静的看着他的背影。
忽然间,崇渊看到东方远处的山峦之间,突兀的亮起了一团团的火光。
虽然距离太远,但以崇渊的目力,他依然能清楚的看到那一团一团直有十五六处的火光在山峦之间连接成一线,最后一处火光出现的地方,正是位于大风城的位置。
崇渊眼中就有光芒一现,随即他的嘴角挑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他知道,那些火光意味着什么。
那正是大雍王朝边境的烽火狼烟!
既然烽火已燃,那就代表这西北边境,已然有外敌入侵。
崇渊终于忍不住呵呵一笑。
他颇为满意的微微点头,然后转身看着崇缨,微笑道:“我要走了。”
崇缨没有多说,她知道大哥从来都不是一个随便浪费时间的人。
但她还是在犹豫片刻后,忍不住问了一句:“大哥,天色已晚,现在要去何处?”
崇渊微笑道:“我要去见一个人。”
崇缨微微点头,轻声道:“好。”
她一向都是一个聪明的女子,所以从来也不会多说一句废话。
关于崇渊要做的事,她也从不会过多关注。
崇渊走到她身前,蹲下身子,伸手握住了崇缨的一双柔荑,破庙里虽然生着火堆,可是崇渊握着的那一双手却入手冰凉。
他微微皱眉,然后又舒展眉峰,温柔的笑道:“小缨,等忙过了这段时间,我一定会陪你好好看看中原的大好河山。在此之前,就只有先委屈你了。这关外虽不及中原秀丽,但总也有些好地方,我已经提前给你物色了一个去处,那里的环境很适合你,趁我这段时间还不会入关,小缨可以先去那里等我,顺便好好休息一下,等养足了精神,我们再一起踏入中原。”
崇缨轻轻点头,道:“既然大哥已经有了安排,我依此而行便可。”
崇渊满意点头,忽然又语气凝重地道:“目前这关外江湖上的诸多势力虽大部分已经被我圣教清除掌控,但依然难免有些漏网之鱼,小缨身边有邪兵卫相护,想来也不会有谁能对你产生威胁,不过你行动不便,小心一些总是对的。我离开之后不可随意抛头露面,只管动身前去那个所在等我便好,若有情况,我自会派人通知你,切记。”
“我知道了。”崇缨也点头道:“大哥放心便是。”
崇渊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然后起身向破庙外走去。跨出庙门后,他沉声说道:“密切注意倒马坎那边的情形,告诉祭司,若有变故,权宜行事。”
庙门旁的阴暗处便有人快速离去。
崇渊停顿片刻,又沉声道:“保护好她,千万别出半点差池,若有差错,提头来见。”
“遵令。”
角落的阴暗处有人立刻恭声回应。
崇渊不再多说,他迈步走出破庙,想到不多久便要见到那个人,他的嘴角再次挑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破庙内,坐在软轿内的女童,忽然轻轻一叹。
那一叹,仿佛寂寞,仿佛无奈……
倒马坎,长街,刀光剑影中充斥着浓烈的腥臭之气。
被百余名尸鬼包围着的田望野等人,依然还在彼此背靠背抵御着那些尸鬼们的疯狂冲击。
在加入了沈默之后,田望野等几个主要首脑精神大振,众人边战边退,逐渐向街头空旷处移动。
尸鬼们张牙舞爪悍勇疯狂,状如妖魔。那呜呜咽咽的号角声依旧还在响着,宛如催命的音符。
不过短短时间,关外五家帮派统共百余人如今仅剩不过十几个,而作为啸鹰帮帮主的时鸿尧,更是在混乱中被夜鸦斩断了头颅。此刻整条长街满是残肢断臂,可谓血流成河,战局惨烈至极。
身陷重围的田望野、于钟朝,以及薛越和曹雄,还有其他几个他们的门下帮众,每一个人身上都衣衫破碎满是血污,而他们的精神,更是在死亡的气氛下逐渐萎靡,绝望的情绪在每一个人的心中蔓延。
那几个幸存的帮派门下,此刻已经连手都快提不起来了。
他们的脚下,是那些被砍掉头颅四肢却依然还在疯狂蠕动的尸鬼,这样的情景,让他们感觉简直如同身在地狱。
而沈默却是例外,他不慌不忙面沉如水,手中七杀刀竟是越发妖异冷厉。
凭沈默的武功修为,欲以一己之力斩尽所有尸鬼也并非难事。但他却有顾忌,因为他知道除了尸鬼之外,尚有一个可怕的夜鸦,以及夜鸦之外的魔教高手。
夜鸦,还有那些尚未现身的魔教中人,才是最致命的敌人。
沈默自信可以从这场围杀中脱困而退,但田望野等人就绝不会有半点生机。
可沈默已经打定主意,要尽量将众人安全掩护出倒马坎。
在一片片凄厉的嘶吼声中,十几个尸鬼被薛越和曹雄一刀一剑分尸当场,曹雄大吼一声,一脚踩在脚下那还在张嘴做出嘶咬动作的尸鬼头颅上,那头颅顿时就像西瓜一样爆了开来。
曹雄呼吸沉重,体内真气已经濒临不继,他的体力疾速下降,更感觉手中凤头宝刀竟然无比沉重。
他斜了一眼,看了看身边的薛越,发现那个原本俊朗的年轻公子早已披头散发,满脸血污,在经过一轮轮剧烈的砍杀之后,他也变得身形不稳,脚步虚浮。
回想起刚才时鸿尧突然对自己猝然出手,那个小子竟然会出手帮自己脱困,曹雄心里便对薛越的敌意减少了许多。此刻他见薛越脚步虚浮,出手之间毫无章法,想必早已精疲力尽。于是心头一紧,急忙开口说道:“姓薛的,你我今日还尚未分出胜负,你可别先死在这儿了!”
他话虽这么说,可是望向薛越的目光却带着几分紧张和关切。
薛越闻言,原本已经因为快要力竭而变得苍白的俊朗脸孔顿时一僵,他冷哼一声,手中软剑抖开一串剑星,将逼近身前的两名铁枪门尸鬼劈成了四半。然后冷笑说道:“你放心,你还没死,小爷怎么会先死?”
曹雄难得的莞尔一笑,挑眉道:“那最好。”
薛越瞥了曹雄一眼,欲言又止。
两人话虽然说得硬气,可彼此都心知肚明,如果不能在杀光这些可怕的尸鬼前逃出这条长街,他们的下场只有力战而亡。
于钟朝挥舞双钩,将银钩门仅剩的两名弟子护在身后,在钩断一名尸鬼头颅后,他侧头对旁边的田望野说道:“田庄主,这些东西杀之不尽,若不赶紧想出个办法,我等只怕当真会葬身于此了!”
于钟朝身为一门之主,其武功修为自然不差。但血战至此,他也已经感觉到体内真气运转不继,若再拖延时间将真气耗尽,所有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而他几人中,田望野是以内家功力为长,连番杀戮之下,他虽然还能保持着较为充沛的内力运转,可一张保养得极好的脸此刻也满是冷汗,显然也是疲惫不堪了。
闻言之下,田望野咬牙道:“这些邪门妖术,当真可恨至极,老夫也从未见过如此情形,哪里还有什么良策?如今之计,只有拼死一战,能不能活着出去,就只有各看造化了。”
他的话音里充满了悲愤和绝望。让剩下的人心头都瞬间凉透了。
田望野双掌挥动,强横的掌劲如飙风般将几个尸鬼震成一堆碎肉,他深吸一口气,忽然对浑身气机流转不断的沈默说道:“老夫虽然并不知道阁下到底是谁,但今日相助之情大家有目共睹,老夫感恩戴德。而阁下武功高强,若要独自闯出去相必并非难事。老夫一把年纪,早已看透生死,如今能不能活着已经无所谓了,只是这里还有两个年轻后辈,若阁下能出手将他二人带出去,老夫定当拼尽全力为阁下断后……”
他话未说完,又有几个尸鬼咆哮着逼近,田望野只得再催掌力将之击杀,可这一次,他脸色忽然一阵发白,胸腹之间气息一滞,已有真气耗尽之相。
便在此时,田望野猛然觉得双腿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原来有两个被斩断双腿的尸鬼趁机逼近他的脚下,两个尸鬼张开血盆獠牙的大嘴,一口就咬在了田望野的双脚小腿上,顿时血流如注。
田望野惊怒交加,猛然撤步急退,同时双掌轰然下击,汹涌的掌力瞬间将地面轰出两个深坑,两名尸鬼顿时化为两团碎肉四散飞溅。
田望野来不及顾及双腿的伤势,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后退之时险些一头栽倒。
仓促之间,田望野腰间被人一掌抵住,将他踉跄的身形稳住,同时眼前忽然刀光卷掠,数名尸鬼在凌厉的刀光中如人偶一样四分五裂。
田望野稳住身形,强自定神,看到沈默那半张冷峻的侧脸,不由由衷道:“多谢!”
沈默收回抵住田望野腰间的手,忽然沉声道:“这些东西早已没有性命,它们的行动想必全是依托于那号角声的操纵。如果能找到吹响号角的人,那就有机会逃出去。”
几人闻言,顿时仿佛看到了希望。
他们都是经验老道的江湖高手,在沈默的点醒之下,立刻联想到充盈这方天地的号角声和那些可怕尸鬼之间的关系。
如果没有一种特殊的媒介作为操控,那这些早就死去多时的尸鬼就根本不会有这种可怕的功击力。
“可我还没有找到号角声的具体方位。”沈默又快速说道:“而此处还有其他魔教高手埋伏,我若离开,你们没有人能挡得住他们。”
众人的心又再次冷了下去。沈默的话没错,他们都已经见识过那名能杀人于无形中的可怕高手的手段,时鸿尧就是一个前例。
而更可怕的是,就算是沈默,也还没有察觉到那操控号角之人的位置。
那号角声从一开始响起,就仿佛飘渺无定无迹可寻,让人根本无法找到其准确的方位。
沈默的话音再次响起:“我可以带他们两个突围,但没有解决掉那个人之前,我无法保证他们两个人的生死。”
就算是武功修为高绝如沈默,在这种深陷重围的情形下,他的确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在夜鸦的袭杀下保证薛越和曹雄两人的性命。
薛越和曹雄两人顿时心头一冷。
众人边说边战边退,而他们的周围,依然还有数十名疯狂咆哮冲击的尸鬼。只在顷刻之间,一阵惨叫响起,双旗门和曹家扈从各有两名门下先后被尸鬼们开膛破肚而亡。
田望野忽然悲怒的大吼一声,他一边催动掌力震杀尸鬼,一边对于钟朝吼道:“于掌门,可愿协助老夫断后,让他们先逃出去吗?”
于钟朝浑身血污,他脸皮一阵抽动,忽然凄惨一笑,道:“田庄主,就算你我二人拼死而战,只怕他们也跑不了多远……”
就在这时,沈默整个人忽然就像一道残影般飞掠而起,七杀刀倏然吐出一道丈许长的凌厉刀芒,在尸鬼群中劈开了一条血路。
但出人意料的是,沈默那快得只有一道虚影的身形,在那道可怕的刀芒飞掠出去的同时,竟然凌空以更快的速度折返而回。
田望野等人根本来不及有半点反应,就觉得头顶人影一晃,随即冷厉的锋芒在空中交迸出一连串刺耳的金铁声响。
刀光冷芒交错之间,有人凭空发出一声闷哼。
沈默身形轰然落地,七杀刀绽放出一抹妖异的血红。
“好小子,真有你的!”众人惊骇中听到有生硬得毫无半点波动的话音从尸鬼群中飘飘荡荡的传出:“我倒要看看,你能护他们到何时!”
沈默当然清楚这话是谁说的。
夜鸦。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沈默那一刀声东击西,又一次破掉了夜鸦的恐怖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