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市机场
李牧和王淼在接机处抻着脖子，向出口里张望即将到来的好滋味金主爸爸：
“是这趟航班吗？”
王淼拿出手机核对了一下：
“是这趟，早班从杭市过来的只有这一趟。”
“那应该快出来了，你能认出来吗？”
王淼点开一个微信联系人的朋友圈翻出一张照片给李牧看：
“如果真长这样的话，那还是能认出来的。”
李牧瞅了眼屏幕上一个年轻女人的自拍，大眼睛占了半张脸，下巴尖的能撬瓶盖，对着镜头比‘耶’的‘v’字间隙都比她的脸宽····
李牧：“······”
三次元的人硬生生P成二次元生物，这能认出来就有鬼了！
太仓促了，应该举个接机牌子的·····
“算了···眼睛放亮点。对了，策划方案最后让你改的那几个地方都改好了吗？”
“改好了李导，你都问三遍了····”
“啊···是吗，我忘了···”
昨晚刚住进酒店，又是导演又是制片的李牧，拉着王淼、商务组、市场组的工作人员连夜赶招商策划案。
听起来声势浩大人员完备，其实商务组和市场组的工作人员是同一个人，领导也是一个人····
身兼数职几乎是每一个草台班子特有的职场文化····
李牧搓搓手，眼睛像探照灯似的扫着从出口出来的每一个女性。
他现在是又激动有忐忑，金主爸爸的赞助来的卒不及防，他先前没有任何准备。昨晚加班加点赶出来策划方案，直到刚刚在路上的时候还发现了几个错别字·····
先不说方案质量如何，这种低级的错误犯在甲方那儿无异于雷区蹦迪，第一印象能直接降到负值····
像考试交卷前发现了一堆错题，路上检查出来的错别字让李牧心里很没底。
不知道那策划案能不能让甲方满意····
第一个赞助可不能丢了啊····
刚才看得粗略，也不知道还有没错别字···
预算会不会报太高了，也不知道对方心里价位是多少·····
李牧看似聚精会神的在人群中搜寻身影，实则脑子全是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
“李导，你看是不是那个？”
王淼指着刚出现在出口，一个身材娇小女人的背影。
上身穿着宝蓝色缎面质地衬衫，搭配黑色包臀裙和一双精巧的黑色漆皮细跟鞋，在一众衣着休闲，神色倦怠的早班乘客中很显眼。
妥妥一位职场精英。
“黄灿总监！”
李牧忙不迭的微微躬身迎了上去，笑的一脸喜庆。
女人听到有人叫自己朝李牧方向回头，一张充满科技感的脸差点让笑的灿烂的李牧花容失色。
还真就·····和照片····差不多·····
常年混迹娱乐圈的李牧也是有几分表情管理能力在身上的，虽然有被吓到，但依旧面不改色，热情的跟科技脸甲方握手：
“哎呀，黄总监！一路辛苦一路辛苦！”
“是李牧导演吗，您好您好。”
黄灿笑着伸出贴满水钻的浮夸美甲，和这身简约干练的职场装扮，多少有点不搭····
“实在是抱歉，本来应该在洛市好好招待您的，节目行程临时调整，12点我们就要飞川府，咱们只能在机场找个地方谈了。”
李牧双手合十态度相当诚恳：
“您见谅，见谅。”
“李导客气了，正事要紧，我明天还有个重要会议，一会谈完也得赶回去”
“哎呦，那您这也够辛苦，还没吃早饭吧，咱们····”
李牧热情洋溢，精神饱满的和黄灿你来我往的寒暄客套，生动诠释什么叫长袖善舞。
不着痕迹的马屁和恰到好处的细心，给黄灿哄的神清气爽·····
···························
机场某西餐厅
“这就是我们给出的方案，您看有哪里不满意，我们可以再商量完善。”
李牧喝了口冰美式，润了润嗓子。他对着电脑给黄灿讲了近40分钟的方案，注意到这位甲方在最后的10分钟里连着看了两次表，李牧赶紧加快语速，‘唰唰’的把剩下15页PPT迅速翻完。
担心甲方觉得独家冠名报价太高，李牧还出了一版报价比较低的官方合作伙伴方案。
黄灿微笑点头，表示认同。大约是做了微笑唇，李牧感觉她无时无刻不在微笑：
“方案做的很好，讲的也很细，李导用心了。”
停顿了一下，继续道：
“昨天电话里没来得细说，是这样，鉴于咱们节目主要以直播的形式播出，公司打算以买直播坑位的方式进行合作。”
“您的意思是？”
“就是我们希望节目直播间可以直接上架产品链接，直播的艺人时不时插播广告，让网友在直播间下单。”
这不就是变向的直播带货···
李导没想到对方要求这么简单粗暴，亏他还挠头想了一堆和螺蛳粉相关的产品宣传方案。
可是，如果上了产品链接，好好一个直播综艺不就变成直播带货了，这多少有些降B格啊！
李牧有些犹豫了····
“300万。”
“李导，我也不跟你玩谈判技巧那一套虚的，300万是公司的坑位报价，但是没有佣金抽成。”
黄灿竖起三根手指，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
李牧心脏像被猛的锤了一下，差点心梗。
300万！
节目所有制作费加起来也不过80万！给出的独家冠名100万报价还是他大着胆子填的！写的时候自己都心虚····
不是小家子气，实在是这节目实在没有拿得出的艺人。
林潇潇勉强算一个，蓝凌整活搞出来的热度还正在发酵，能到什么程度谁都说不准····
这报价的诱惑堪比玛丽莲梦露脱光了往自己怀里扑！
李牧陷入了长久的沉默，300万面前，自己录的是综艺还是直播还重要么····
黄灿眨了眨大到比例失衡的眼珠子，像是猜到了李牧正在纠结什么，循循善诱：
“李导，要知道，头部主播的坑位报价是远远到不了这个数的，我们是按照综艺节目来报的。”
李牧心里清楚黄灿确实没说错，据他所知，直播行业头部主播一个商品坑位也不超过20万。
“只是在具体执行上稍稍变通一下而已。”
“我也不瞒你，臭宝宝螺蛳粉是公司新开发的产品，销量不太好，公司方面希望在销量上尽快有所起色。”
“但，大牌明星代言费我就不说了，李导是圈内人，这方面比我懂。”
“既然想尽快冲销量，为什么不直接找专业的头部主播？这样成本又低，见效又快。”
黄灿点点头：
“确实找过，但大主播提的条件很苛刻，小主播流量有限，而且签主播卖货是一锤子买卖，不利于品牌形象建设。”
李牧有些无语，这些资本家真是既要又要啊···
既想做品牌，又舍不投钱做营销，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不过，自己不就是现成的合适人选么！
糊咖节目，突然走运有了热度，报价不会高，还是直播形式的综艺，具备带货条件，简直像为对方量身定制的一样····
“节目所有直播间都需要上产品链接，但是蓝凌和林潇潇必须要做广告，其他人不强行要求，当然能说两句也挺好。”
倒也不用这么直白····
李导捧着咖啡杯，尴尬一笑。
他的坚持快要失守了，对方的诉求和自己契合到这个地步简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黄灿从包里翻出一份东西，递到李牧面前，放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300万一次性付清，这是合同，您看一下，如果李导考虑好了，现在签，中午之前就能打款。”
李牧双眼微睁，直愣愣的盯着黄灿递过来合同，甲方信息处连章都盖好了！
震惊的看了眼黄灿，他从来没见过拿着盖章合同来谈赞助的甲方！
爽快的让人感觉像是在做梦，哪一次跟甲方的合同不得来回拉扯改个三四次····
“李导···李导···”
坐在旁边的王淼戳了戳李牧的腰窝，他已经盯着合同看了快半分钟了····
“啊···哦····”
“哈哈，黄总监不好意思，有些失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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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您办事效率这么高，这合同都准备好了····”
“我先看看，先看看。”
“您请便。”
黄灿端起咖啡，放松的靠向沙发背，看向玻璃窗外来来往往的旅客，给足李牧看合同的时间。
她相信李牧不会拒绝。
‘唰~唰~’
李牧一页页翻着，足足看了有20分钟。
以他的水平，没看出什么问题。
300万啊！入行快10年了，他从没拉到过这么多赞助，粗略算一下，除掉税费、制作成本费、公司分成等等费用，自己至少能落50万！
算了，B格什么的一点也没有50万重要！
“合作愉快，黄总监！”
“合作愉快！”
交换完合同，三人举着咖啡碰了碰杯。
黄灿看了眼腕表：
“现在是九点多，时间还早，我现在就给公司打电话让他们安排打款，失陪了。”
“哎哎，您请便，请便···”
李牧搓着掌心，小眼睛里是抑制不住的兴奋，目送黄灿拿起手机跟合同走向餐厅另一边的角落。
“啧啧···还真是现场打款啊····”
王淼也激动的不行，屁股像长了刺一样一点儿也坐不定。
当究极牛马当了这么久，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吃到上司给画的那张饼么！
现在眼看着饼终于做出来了，他能不激动！
王淼凑过来，呲着牙嘿嘿傻乐：
“李导别忘了包红包啊！”
“出息~”
李牧强装淡定，板着脸撞了一下高兴的快要从座位上弹射出去的心腹马仔：
“少不了你的！坐好坐好！”
却不知道，自己飞扬的嘴角比AK还难压····
大约过了40分钟，李牧收到了到账通知，彻底笑成了朵菊花。
“哎呀！黄总监感谢感谢！感谢您对我们节目的大力支持！”
“哪里，这都是公司的决定，我就是个跑腿办事的。”
“哎！话不能这么说，没有您从中使劲儿，流程哪能这么快走完。”
李牧也是老江湖了，但凡涉及到打款，付款方那流程都是一拖再拖，恨不得堵到对方公司财务门口要钱。
这次钱打的这么痛快，这个黄灿绝对在公司里地位不一般。
李牧对着那张比例失衡的科技脸也不觉得膈应了，马屁是一套接一套。脸假不重要，办真事儿就行：
“您不愧是在大公司做事的人，做事就是靠谱！”
“以后有能用的上我的地方，千万不要客气，尽管开口！”
“那就先谢谢李导了，既然合同签订了，咱们就尽快安排上链接，做广告植入吧。”
“没问题没问题，我马上就跟平台沟通链接的事，下午到川府一开播就安排第一次口播。”
“那再好不过，这是我带的臭宝宝螺蛳粉样品，下午播的时候方便展示。”
李牧接过黄灿递过来的袋子，又拍了会儿黄灿的马屁，一直把人送进安检，笑容挤出的褶子才抹平。
揉了揉酸胀的苹果肌，脸都僵掉了，但是300万面前，脸笑抽了都不过分····
··················
候机厅，公务舱休息室。
黄灿慵懒的窝在沙发上，拿着手机，一边欣赏自己刚做的水钻美甲，一边和电话那头什么人说话：
“钱已经打了，那些人嘴严一点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你是没见到，那个李牧眼睛都直了。”
黄灿低低轻笑，带着些娇嗔和媚态，和刚才职场精英的形象相去甚远：
“讨厌~就你会说话。”
“我哪有300万吸引人。”
“要我说，100万都足够了，这么糊的节目除了我们还有谁会送钱。”
“200万呢，都够我做2年保养了····”
黄灿撒娇式的埋怨，摸了摸过于饱满的苹果肌。
这次玻尿酸似乎打多了，应该去溶掉一些·····
不知道电话那头人说了什么，黄灿突然咯咯娇笑，只是打多了玻尿酸的脸僵硬的绷着，声音笑的很愉悦，表情却无法匹配。
像程序出错的机器人：
“谢谢亲爱的~我今晚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