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洁的身高比苏白矮一些,可以穿上她的旧衣服,但是没有洗澡的地方,只能先用清水简单擦洗。
俩人在船篷里面,江迟站在船头撑杆去下一个地方购买药品。
向洁清理好之后,把自己的旧衣服装进塑料袋里放在床尾。
她看向那个一头乌发,年轻靓丽的女孩儿,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正常人。
可偏偏那个恶心狡猾的肉球,就那么安静的呆在她身边,一动不动。
苏白斜歪着身子,单手托腮靠在边几上面,长腿交叠,也没抬头,一副不想理人的样子。
向洁有些摸不准她的态度。
思考再三,还是决定自己先搭话。
她坐在苏白都对面,上身挺直,距离像是经过精密计算过的非常适合谈话。
向洁下意识摸了一下鼻梁,才想起自己的眼镜已经丢了。
手顺着来到嘴边,轻咳两声。
“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苏白正在听海水里的八卦,一群闹腾的浮游生物正在叽叽喳喳的互相传递消息。
听到向洁的声音,她微微抬起下巴,轻声回应:“苏白”。
向洁正欲开口,却被苏白打断:“不用着急,你可以先休息会儿,等稍后处理好伤口再说。”
向洁微微张着嘴,有些诧异,沉默了片刻露出一个难得的笑容。
她确实需要休息。
她的身上没有几处平整的地方,只能靠着休息。
相较于江迟的警惕,她就放松多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距离下一个停靠点还有些距离,她拎起肉球来到外面。
江迟忙活了一个晚上,脸色有些疲惫,但心情很好,还在小声哼着曲子。
见苏白出来,忙关切道:“是不是待的有些无聊?”
“还好”,苏白盘腿坐下,屈身用手轻轻点了一下水面。
只见水流自己动起来,带着小船往前走。
江迟呆住了,定定的站在那,许久才缓过神来,他放下桨板,挨着苏白坐下,双脚自然垂在海里。
水流的速度很稳,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脚面被轻轻拂过。
他侧头直勾勾的盯着苏白:“你好厉害”。
“嗯哼,是啊,我好厉害”,苏白嘴角含笑,眉梢轻扬。
她解开包着肉球的衣服。
肉球缩小之后,模样变得更丑了,皱巴的紫色纹路缩在一起,比之前还要恶心。
但是她毫不介意的用手举起肉球:“就叫它旺财吧”。
“什么?”
江迟比刚刚还要震惊:“为什么要起名字?”
“因为我们要养着它”
江迟怀疑苏白该不会被这个肉球控制了吧,
他轻轻挪动屁股,想要离远一点。
“你跑什么?”
“啊~没啊,我,我……”
江迟编不出词儿来,懊恼的敲了一下自己的头,然后一副豁出去的姿态反问:“为什么要养这个东西,你知不知道它吃过人。”
苏白托着旺财语气莫测:“它可是你们敬仰的海神身上掉的一块肉啊。”
“很惊讶对吧,它独立并且变异了,甚至能够跟我进行交流,它在成长。”
江迟表情逐渐凝重,抿着嘴唇若有所思。
苏白伸手递过去,戏谑:“它现在非常听话,你要不要摸摸看。”
江迟不为所动,沉默不语。
苏白拉起他的手放在上面:“不要排斥”。
入手的触感比看起来要好一些,软乎乎的带着凉意,凉而不冰,有些Q弹,有点像装了水的气球。
在接触的一瞬间,脑海中突然收到打招呼的信息。
没有文字也没有声音,但他就是知道对方在和他问好。
一股密密麻麻的电流刺激着脊椎,他感到了强烈的不适,猛的抽出手,他背过身蹲在地上,把头埋起来。
苏白不疾不徐的重新坐好,把旺财放在旁边。
她接收了旺财的记忆。
记忆里面显示,十年前,它被海神主动脱落流浪在海里,被一直尾随的神圣颂歌成员捡到送回了总部。
奇怪的是在总部的记忆是缺失的。
再次出现就是在罗文那里,它开始吃人。
一开始,只是尸体的一部分,到后来每个月必须一个活人。
它的食欲在膨胀。
终于,它吃掉了罗文,罗文是它吃过的最香的人类,本来想留着皮囊作为自己的躯壳,但是江迟的突然闯入,它逃跑时碰到了苏白。
苏白对它的威压极强,而且有一种身体里流淌的归属感。
它渴望被苏白吞噬,渴望得到苏白的认可。
在苏白的身边,嗜血的饥饿感逐渐褪去,它感到久违的放松。
然而苏白很嫌弃它,只是出于其他的目的所以养它。
没关系,它会努力做一个有用的挂件。
****
夜色逐渐褪去,天际染上白色。
阴天,无雨。
他们的目的地到了。
苏白敲了敲船篷叫醒向洁,俩人去岸上买东西。
这时候天刚刚亮,开门的商家并不多,找了好几个才遇到一个正在营业。
一个年轻秀丽的姑娘,梳着光洁的发型,穿着干净的白大褂擦拭玻璃柜面。
见俩人进来,忙抬头露出微笑:“怎么了?”
向洁上前一步:“要避孕药,最长时效的。”
对方听了去放药的架子上面翻找,拿出一小盒:“紧急最长72小时,但不排除失败的可能。”
“好的,谢谢。”
苏白付了款,向洁要了一杯水,当场把药吃了,俩人离开。
路上行人渐多,早摊前面聚集了不少人。
这几天没有吃好睡好,受了不少苦,此刻闻到味儿香的不行。
向洁手里没钱,但是常年的科研使她的脸皮锻炼的很厚,她用胳膊肘碰碰苏白:“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说着,她快步凑上去:“老板,来四个叉烧包。”
苏白抽出一叠钱塞到她手里:“你自己拿着,是不是还得配副眼镜。”
向洁扬了扬手里的钱:“谢啦。”
苏白不以为意的站到一边,她现在不是很适应这种烟火气十足的场景。
向洁则不同,她现在心情非常痛快。
拿着装好的袋子递给苏白,苏白只拿了一个小一点的递到嘴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剩下向洁全部包圆。
人一闲,就会产生八卦的心理,尤其是对方是自己想要了解的对象。
“他是你男朋友吗?”
“不是”
“他在别墅的时候非常警觉,到了你面前就很乖巧,完全两幅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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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各有所需。”
向洁瞧着苏白冷淡的表情,提起江迟都不带有所波澜,看来真的是不在意。
她心里估摸着俩人的关系。
“你不用问我这些,不只是他,你和我也可以各取所需。”
微风吹起苏白的长发,露出她光洁的额头,上面有一个金色的正三角的印记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苏白看着向洁愣住的眼神,抬起下巴:“眼熟吗?”
何止是眼熟,简直是到死也不会忘记。
连嘴边的叉烧包都不香了。
苏白注视着她:“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没有见过上一任,所以我有点好奇你的目的是什么。”
向洁不解:“怎么不一样。”
“你很明显是一个高学历的知识分子,你的习惯动作、思维方式都在表明你以前的生活很富足,但是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让你不得不抛下原有的一切。”
“是么,我这么明显吗?”向洁低头一笑掩盖住眼底的情绪。
“学习到骨子里的知识是抹杀不掉的,一般人经历你所经历的这些事情都会沮丧害怕,但是你,你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并且非常开心遇到我们,这说明你之前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和计划。”
苏白顿了顿继续说道:“水越浑越好,只要碍不到我,你做什么都可以。”
末了她举起手中的叉烧包和向洁碰了一下:“祝我们都得偿所愿。”
向洁感慨道:“我真的很幸运遇到你们,不然还会向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打转。”
吃完之后,向洁独自去配眼镜买衣服,苏白先回船上。
溜达着发现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竟然在卖驴肉火烧。
一份驴肉火烧、一份焖子火烧,一盘老虎菜、再来一碗紫菜蛋花汤,打包带走。
热腾腾的食物装在盒子里,老板操着一口不熟练的本地话:“慢走啊,好吃再来。”
拎着袋子回到船上,外面没有看见人。
上了船尾才看见江迟在叠被子,他把船篷里面收拾得整整齐齐。
苏白把饭放下,叫他:“出来吃饭。”
江迟慢腾腾地出来,拎着一个折叠桌子支在船尾上,盘腿坐下打开袋子,驴肉的香味扑面而来。
鲜香的肉饼配上爽口的凉菜,非常开胃。
他闷头大口吃饭,吃到一半突然抬起头:“你吃过了吗?”
“吃你的吧,吃完干活儿。”
江迟的饭量很大,全部吃完也才刚刚饱,他把桌子擦干净放回去,垃圾装到袋子扔到岸上的垃圾桶。
然后又重新恢复他那副活力满满的状态,露着大白牙问苏白要做什么。
苏白掏出兜里缩成鸡蛋大小的旺财,让江迟用细麻绳编个平时装鸡蛋的挂袋。
江迟看着旺财很不顺眼,但还是细致的编起来,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的整齐,绳子在他的手里像个万花筒一样翻转再翻转。
过程看着赏心悦目。
不出几分钟就编好了,他只是用眼睛比对着,尺寸就刚刚好。
底下托着的兜是篮子形状比较密实,缝隙较小,左右各有一串绳网可以提起来,也可以取下单独把兜合上。
就像女士的单肩包,长背带可以自由挂取。
足以见江迟的巧思。
苏白捏了一把他的脸颊:“手艺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