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几分钟,唐满才从那全身冰冷中回过了神。
表情又恢复了很久很久的状态,不像最近,脸上时常含着笑意。
上课铃声已经打了两分钟了。
唐满进教室的时候,正好和来上课的老师碰上。
“是唐满啊,是有什么事耽误了吗?这么晚进教室。”老师关心道。
“没有什么事。”唐满盯着脚底的地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科任老师总觉得今天的唐满有些不对劲,似乎周身都透着寒意,不过他也没在意:“没事就行,回座位上吧。”
唐满回到座位上后,楚修淮的视线一直在她的身上。
眼巴巴的看着她。
在她还没回位置的时候,就将她的凳子从桌子底下拖出来,让她可以一来就坐下。
唐满却视之不见。径直坐下。
楚修淮开口想要说什么:“同桌,对不起,我刚才……。”
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唐满打断,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老师在讲课,可以不要说话吗?”甚至还十分礼貌的问了“可以”这个词。
楚修淮觉得事情有些棘手了,明明是非常礼貌的语气,他却宁愿听到唐满经常对他说的那句“闭嘴!”。
一整节课,楚修淮坐立难安。他想,等到下课,他一定要第一时间给唐满解释清楚。
到了下课,唐满从抽屉里摸出了两包□□糖,加一小袋的大刀肉,她从书包里摸出了两块五,放到楚修淮的桌子上,并且十分客气的说了句:“谢谢你帮我买的零食。”
楚修淮心里抓心挠肺:“不用给了,算我请你的好不好?”
却被唐满摇头拒绝,转而,她伸出手指点了点前桌两人的肩。
当着楚修淮的面,问转过头的两个前桌:“你们吃不吃□□糖和大刀肉啊?”
两个前桌十分惊喜转头:“吃吃吃!课间的时候,老想去小卖部买零食了,但是每次都挤不进去,不过你这应该很辛苦才挤进小卖部买到的吧?这真的要给我们吗?”
唐满点点头:“嗯,突然不是很喜欢吃这些了,你们两个就分了吧。”
前桌连忙感谢,从桌子上拿走小零食:“谢谢你唐满,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不知道为什么,前桌他们突然觉得周边有一股极大的怨气,一侧头发现,楚修淮死死的盯住他们手上的零食。
他们以为他也想吃,就好心的拆开一包,捏着包装袋递到他面前,问:“你也想吃吗?要不要抓点?”
却被楚修淮拒绝:“不用了。”
楚修淮真的不喜欢唐满对待自己的那种疏离和礼貌。
他伸手想要抓住唐满的手腕,却抓了个空,唐满十分“碰巧”起身。
他眼巴巴的看着她,眼睛湿漉漉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但是唐满却一点也不可怜他。
想到他的那声“滚”,想到他冰冷冷的眼神,再想起平时他对自己的好。
不会让她心软,反而会让她觉得活该。就是这样的对比,才显得他刚才对她的举动有多么的可恶和讨厌。
要躲一个人其实很简单。
上课的时候客客气气的同他说,自己要听课,下课了找自己朋友聊天。
时间越久,楚修淮就越觉得焦躁,嘴里都起了好几个泡。
连平时最爱逃的晚自习都不逃了,但是得到的是,唐满手指抵住唇,做出噤声的姿势。楚修淮就不敢说什么了。
可见唐满的确被他伤到了。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三天。
打破这样的局面的是第四天的一个中午。
学校的小侧门有许多的餐馆门面,因为味道不错,再加上价格实惠,是不少学生的午餐选择。
唐满和家里的关系也不温不火的,中午已经很久不回家吃饭了。
所以唐满同家里住的比较远的穆芸芸一起去侧门小餐馆吃饭。
在吃饭的时候,唐满总是心不在焉的。
总共也就盛了一小碗米饭,而米饭的缺口就只有那么一点点。
穆芸芸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忍不住问:“怎么了?心神不宁的,快吃饭,你现在是不饿,但是现在不吃的话,下午上课一定会饿的。”
唐满神情沮丧:“你说我做人是不是真的很失败啊。”
唐满说了自己亲爸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抱过自己,只当自己不存在,说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从来没有把他当成亲姐姐一样对待,说到比起自己妈妈更喜欢弟弟。
最后又说到那天去教学楼下等楚修淮的时候,楚修淮的那一声滚,和那个冰冷的表情。
说到最后,她的头都快要埋到桌子上了:“也许,是我真的不好,所以才没有人会喜欢我,偏爱我,也只有你,把我当成好朋友。”
这些话,可能对别人来说,是抱怨,但是对好朋友来说,是分享自己的喜忧哀乐。
那小模样,把穆芸芸心疼的,将她的胳膊搂在自己的怀里:“哎呀,我的宝贝怎么能这么想呢,你可不能这样想,咱们人活着,要从别人身上找原因,才不会让自己陷入内耗。”
“你爸爸本来就是重男轻女的人,自然是会更喜欢你弟弟,你弟弟成绩没有你好,没有你懂事,从小到大经常被叫家长,但是你却是开家长会老师点名表扬的对象,不喜欢你这么棒的人,却喜欢一点也不如你的人,说明他这个人本来也就不怎么样。”
“你妈妈从小就受到重男轻女的对待,但是生了你弟弟之后,她享受到了因为生了你弟弟,周围甚至是你爷爷奶奶给她的从来没有享受过的优待,也许她本来也不想重男轻女的,但是生了你后,因为你的性别,所有人都嫌弃她生了一个女孩,可是你弟弟的到来,让你爸爸都不敢真正和她叫板敢动手打她,而你弟弟没出生前,她甚至被你爸爸家暴过,你爷爷奶奶甚至亲自给她坐月子照顾她,当然只是为了让她能够有奶,能将自己的孙子有足够的奶喝喂的白白胖胖的,从来没有被好好对待的她,就不自觉的偏了心,这也是作为女性的一种悲哀。”
“至于楚修淮,我看最近你找我聊天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在你身上,想要和你说什么,也许他真的有什么理由,才对你说那样的话,而不是因为不喜欢你,所以我建议你还是听听他怎么说。”穆芸芸头头是道的分析着。
唐满认真的听着,渐渐的,她的眉宇舒展开来,像是笼罩在心间的浓雾,此时被拨开。
唐满情绪表达十分内涵,可是有着穆芸芸的陪伴和开解,她忍不住说:“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
穆芸芸理所当然的点点头:“那当然了,不过以后你要是成为一个特别厉害的人,可不要忘记我这个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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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都十分普通的好朋友哦。”
“怎么会呢?而且我也是普通人啊。”
穆芸芸伸出右手的食指摆了摆:“不不不,我有预感,你以后一定不是什么普通人,这是打心底里冒出的强烈预感,而这样的预感,从来没有出现过差错。”
唐满听完只是笑笑:“借你吉言,希望我以后能变得不平凡。”
天气炎热,酒足饭饱后,两人还跑到旁边的小卖部一人买了一根绿色心情和一包酸妞。
浓郁的绿豆香味在嘴里生津,咬上一大口,利用口腔的温度将冰棍融化,自然而然流入喉管,冰冰凉凉又带着绿豆香味的小甜水,让两人吃眯了眼,咀嚼一颗冰冻过的酸妞,酸酸的口味,又是另一种风味儿。
在这样炎热的夏天,似乎也变得没有那么难捱了。
学校距离她们又一小段距离。
开学时的故事似乎又在此时重演。
看到令所有人避之不及的曲向阳手里拎着一根擀面杖粗的棍子,带着一群人似乎摇摇摆摆的向看不清面容和长相的人逼近时。
唐满依旧是那个不敢惹事,不敢伸张正义,见义勇为的胆小鬼。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至少这场暴力不是她们能出面阻止的。
她们能做的只有赶紧逃离他们的眼皮底下,偷偷的打电话报警。
穆芸芸紧紧握住唐满的手,表情也十分严肃:“我们走吧。”
两人迈着急促的步伐离去。
就在这时,一道嚣张却熟悉的声音传入唐满的耳朵:“要打就打,别在这里啰啰嗦嗦个没完,难怪说反派死于话多,打架就打架,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唐满停下脚步,穆芸芸拉着唐满前进几步,才发现唐满留在了原地没有动。
她回头用眼神询问。
唐满却也愣愣的回头,于是穆芸芸也看到了,被这一群人围攻的人的脸。
忍不住一声惊呼:“是你同桌唉!”
脸上稍有犹豫,但是还是说:“不过唐满,我们还是走吧,这件事不是我们能管的了的,我们去告诉老师吧,老许肯定不会让自己的学生受欺负的万一我们强出头,被曲向阳针对的话,不是我们这样普通的人能承受的。”
唐满却在此时扬起小脸:“是啊,不过你不是说你的预感最灵了吗?”
“什么?”
唐满挣脱开她的手,说:“我不是普通人啊。”
说完,她脚步坚定,没有丝毫犹豫,小跑到已经跃跃欲试的一群人面前。
依旧是开学第一天的一伙人,感谢楚修淮那天同他们打架时不要命的狠劲。让他们心存惧意。不敢主动招惹。
她板着脸,表情严肃的时候,还真能震慑人,扯开嗓子就开始训人:“楚修淮!你跑哪去了!你上个星期周考的卷子是不是又没有写步骤,老师现在在办公室发脾气呢,让我叫你去他办公室!”
楚修淮面对曲向阳镇定自若的脸出现了裂缝,脸上闪过一丝紧张与错愕。
在找最里面的楚修淮的时候,势必要路过楚修淮面前的曲向阳。
路过曲向阳,唐满用自然无比的训斥语气训斥楚修淮的同时,还不忘礼貌问曲向阳:“同学,可以让一让吗?”
这样礼貌的语气,让曲向阳下意识让开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