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的阳梧山上遍布焦土,寂静如死亡地狱。
一颗黑不溜秋的蛋钻出黑色的石缝,咕噜噜地滚下山坡,砸在黑色的礁石上。她没有碎,又嗦嗦嗦地滑到悬崖边,摇摆几下堪堪稳住。一阵风打来,蛋被吹地砸下矮崖,落进深坑。
几经翻滚,蛋都没能逃出坑。歇气得她权当自己是块石头,窝在坑里躺平。
数日后,从未下过雨的阳梧山迎来狂风暴雨,黑灰色的泥浆汩汩往山下淌,汇入羽民国的鹬川江。
大雨把黑蛋待的坑填满,黑色的蛋挣扎着浮上黑水面,顺黑色的泥水如坐滑梯似一直溜溜溜……入了鹬川江。
蛋顺大江的水浪浮摆。追浪的鱼儿使劲地啄她,鱼唇破了都没能啄开就食。
翱翔的鸟雀抓起蛋,感应一番又扔回鹬川江。黑蛋一直漂浮着,随水浪汇入山泽国的汪洋大川。
她飘飘荡荡、沉沉浮浮,搁浅在一处无人的河滩。
十年过去,合欢妖女引动大陆五国纷乱的传奇故事还在民间流传。
十方山寺出动千人僧众寻找妖女;青虞、三生两派大能在羽民国上空为争抢她交战至下落不明;合欢妖女挑拨离间引发羽族青鸾和黑羽族内战,惊动阳梧山凤尊大火焚山后失踪。
以合欢妖女为主角的话本故事出一折又一本,比起《太仲》一书的畅销程度有过之无不及。
*
合欢宗花涟长老在莲花峰上纠结十年,终于准备下山。他拜托拘缨国天净宗的好友观云婴卜算金莲的去向。
观云婴再三传信声明:近来对她的卜算结果有变,你不下山,我不能告知你卜算结果。
花涟是修真界出名的死宅,合欢宗里不行采补之道晋升修为的修士,恨娶到被退婚、骗婚、逃婚三十多次的社恐奇葩男人。
他在纠结多年后终于下山了。
花涟为娶妻子,用多种手法。
例如:拜托峰上的赖管事下山说媒,说得是良家女子。谈不成有十五次,女方家以合欢宗没有洁身自好的男人为由拒绝他。
管事帮忙说成亲事有十次,当中五次的新娘进管事的后院,最好得一次是姑娘上花轿,却跳河逃走。
花涟宅太久,知道管事有问题,但他需要有人处理峰上对外的事情,不仅原谅管事,还让管事继续帮忙说媒。
其余四次是被骗婚。
玉华镇上因此多出项奇葩业务,莲花峰的管事帮忙说亲,从花涟那拿到彩礼。姑娘的爹娘同管事合谋,答应把女儿嫁入莲花峰,中途姑娘逃亲,双方可以赚一半的彩礼钱。
这类事发生多次,被人传成:合欢宗的莲花峰上有个老男人,长的奇丑无比,隔三差五就想娶老婆,却怎么娶都不成,女子还没见到他就想逃,可想而知那人有多恐怖,说不定还克妻。
后来,莲花峰的管事也出名。赖管事仗合欢宗长老撑腰,欺男霸女,好不要脸。
玉华镇及附近城镇的良家百姓没人再理睬莲花峰的求亲,而专门以骗钱讨生活的骗子除外。
此外,花涟试过亲自养媳妇。
头一次养得是金花。宗里的弟子们听说后明里暗里骂他是变态,恋娃……
花涟也要面子,听赖管事的话,为避嫌就真把金花当徒弟教养,按徒弟的意思传授合欢功法。
金花不像花涟这么宅,喜欢往外跑,成合欢宗随大流的弟子。
如今她改名换姓成为瑶姬,走上一条全新的修真道路。
第二次养媳妇是因为欢喜峰的贺喜长老为花涟送去个女娃。
贺喜说:“这一次吸取上次的教训,长大后,她就是你的媳妇。”
花涟把懵懂无知的女孩带入莲花殿,一养就是十几年。为避免前次的流言,他真就没见过女娃一面,只吩咐金花看顾小姑娘,赖管事给她送衣食。
十多年后,贺喜又说:“女孩子到年纪要有人教她男女性别的概念。不然,她都不知道女人是什么、男人是什么,嫁人又是怎么回事。这孩子是个孤儿,教养的事就落在你这未来夫君的身上。不然,我找个女长老帮你?门中的女长老哪个不是三夫四侍,你放心让她们教?你就说你的大弟子,以她这情况,你放心让她教?”
花涟思量再三,趁女孩睡着时,以神识传功的法门传输一套辨认男女性别的《欢情诀》。
教完后没过几天,女娃跑得不见人影。这女娃就是金莲。
磨蹭十年后决心下山的花涟锦衣夜行,就没碰上一个山外的活人。
他的目的地是天净宗,找好友观云婴,请他告知对金莲的最新卜算结果。
深夜里,观云婴见到做贼似前来的好友,笑得前瞻后仰,眼泪都笑出来:“哈哈……你真得是逗笑我。老友啊,我非得你亲自来才告诉你,除卜算的结果不好外也想你多出来走走。
你待在莲花峰上怎么能娶到合适的老婆呢?”
花涟面无表情:“我出来也不见人。”
观云婴服气,朝他竖起大拇指:“你在这个时间到访,我知道是白费力气了。你的死宅性子到死都改不了。
坏消息,你的徒弟已经不在人世。
好消息,你的缘就是劫,成亲即丧礼。我想亲自告诉你、提醒你想清楚娶妻的事。”
花涟听到前句,有些伤情失意:“我猜到了。她……怎么死?我想为她报仇。”
“不错啊。怎么死么?”观云婴笑道,“你说你的大弟子也失踪,管事看到大弟子和小弟子一起下山,你得先找出大弟子,就知道小弟子的去向,甚至知道她的死因。下了山,你就在山外找嘛。”
“金莲不是我的弟子。”花涟更正道。
“……养女?”
花涟偏白的脸色润些血气,哆嗦唇瓣:“不是。”
观云婴拍他肩头,被躲开,翻起白眼:“非师徒、非父女,没定亲成婚、非夫妻……无关紧要的人啊。”
“不是。”花涟说不清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就是感觉对金莲有些责任。
“花涟啊,你是修士。先不说修士寡情,你也没必要守着个数百年前的约定,非得找人成亲,还尽找些良家女子的凡人。”观云婴知道花涟的生平。
花涟在入合欢宗前是个穷小子。他的老母亲在临死前说:“鱼儿,娘亲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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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会看到你成亲。等你长大后,一定要娶一个身家干净聪慧的好女子,带她来坟前给娘看看啊。”
老母亲临死前的要求成为困住花涟破境化神的心魔。
花涟提前拿到观云婴赠的成亲贺礼,一道请天地命契的法符,说是来日有用。
他趁夜色离开拘缨国,归途中心念身动,停在汪洋水泽乡的一处无人岛屿,面对无边的汪洋大川出神。
逝去的母亲是花涟幼时难得的温暖。他被收养至六七岁,再穷再苦母亲也没饿他一顿。
母亲离世,他入合欢宗,寻门里无人要的功法专心修炼,没再出过门。
寒来暑往,花涟忘记怎么同人交流,修为升到元婴而被广为宣传。
一个没有下山历练或采补的修士修到元婴,这是让人难以置信的事。
许多人上合欢宗求教,观云婴和贺喜是这些人里脸皮最厚的,因此同花涟成为好友。
合欢宗因为花涟这样淳朴的修士,有一张名门正派的名牌。花涟也成宗门里类同吉祥物、景点打卡般的存在。
后来,花涟始终无法突破化神,追索过往的人生,记起与养母的约定:娶妻,带妻子去母亲坟前给她过目,像邻家结亲的小夫妻一样过日子。
只是,他的亲事一直不顺遂。
元婴娶良家凡女,新郎不亲自下山,是人都认为他居心不良或长得奇丑无比。亲事一拖再拖,拖至无人问津。
*
蜃珠洞府的木屋内,凤武僵笑张脸,敞开衣襟,露出两扇门、八块肌,其上滚一枚乌漆嘛黑不听话的蛋。他咬牙切齿道:“你不从这颗蛋里出来就不放本尊?本尊一只雄凤孵鬼蛋啊?你什么时候放本尊出去?”
每日不同类型的一连三问,有时候一天问好几次。
荇菜嫌烦,在他的胸脯上又滚又躺,恶劣起来专挑他敏感的地方钻,引逗他又气又笑。
更多的时候凤武被气得一蹦三尺高,又拿她无可奈何。
荇菜心情好时也会回应句:“听说鸟类出壳第一眼看到的人是妈,我不想你做我妈。”
“……老子涅槃后没变性。本尊也不想要你这种人不人、妖不妖的崽。”凤武又要炸了。
“我怕真香定律,出壳看到你的脸,认你做妈、你把我当儿怎么办?”
凤武闭眼,仰天换口大气,咬牙道:“你把本尊放出去就看不到本尊的脸。”出壳就掐死。
“不行。我没做过蛋,回头出壳不熟练出问题怎么办?你不是从蛋里出来吗?你有经验。用凡人的话说,你就是经验蛋。”
凤武气爆,忍耐终于到达极限。他口不择言道:“你外面得那层根本就不是蛋壳。你的本体被三种火焰煅烧后形成杂质,这黑壳是阳梧山和你本身的泥垢污秽。呸,本尊说出来都嫌脏嘴。”
荇菜沉默半响,幽幽道:“你告诉我这是蛋壳!!!”
凤武的面色一变再变,抓起蛋往空中抛。
反正这颗蛋会滚回来,避免同她解释:本尊把你认作后辈,你才不会借蜃珠的法则杀本尊。
然而,他这一抛,这颗蛋再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