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交谈
    西泽终于打开病房门走出去,房门关闭咔哒一声,菲尼克斯往门口看了一眼,又平静地收回目光。

    病房外,西泽扶着墙,额头渗出冷汗。

    “将军!我去叫医生。”跟着出来的里尔看到这一幕,慌了一瞬冷静下来。

    “动静小点,别声张。”西泽稳声道,腹中刺痛已经到了他不能强忍的程度。

    进到一间空病房内,西泽似有所感地脱下衣裤检查,黑色底裤上湿润了一点,那手指沾着一看,是血迹。

    情绪也跟着翻涌,暴躁填满了整个胸膛,西泽焦躁地呼出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贴着胸口挂着的小玻璃瓶拿出来。

    瓶内涌着漂亮的幽蓝液体,散发出让他安心的信息素味道,西泽舍不得拔开瓶塞仔细嗅闻,只是握住整个玻璃瓶放到鼻下,一小会儿时间过去,腹部也没那么刺痛了。

    医院内最专业的医生团队前来诊断完毕,为首的也是要为菲尼克斯动手术的主治医生,在对西泽检查完后,背后都渗出一层虚汗,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将军,腹部绞痛是因为您注射了大量禁药,这个孩子受到了影响。”也就是将军身体强壮,精神力凶悍,不然注射那么多禁药,这个孩子早就坏死了,医生极力劝阻道:“将军,您目前的情况,如果跟菲尼克斯雄子完成血液置换手术,风险实在太高,是极有可能丧命的。”

    “那不手术,菲尼克斯能活下来吗?”

    “恐怕不能。”医生老实回答,不手术,菲尼克斯绝对熬不过今年,甚至熬不过这个月。

    病房紧闭,房内一圈医生都缄默不语,西泽从检查的床上的坐起身,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所以这件事不用再提,以及这间病房内所有的事情,不能外传。”

    “是的将军,我们明白。”医生们苦着脸。

    菲尼克斯想要离开医院,但每次都会被病房门口站岗的军雌礼貌地拦住,西泽没有再出现,菲尼克斯就这么被半强迫地软禁在病房内。

    “雄子,你不要放弃,既然有一丝希望,就试一试吧。”这一次,亚特修也不跟菲尼克斯站在同一阵营了。

    菲尼克斯毕竟重病在身,情绪大幅波动后,身体上也觉得疲乏,在病床上睡了一会儿,迷迷糊糊感觉到亚特修在跟他说明天再来看他。

    等他睁开眼的时候,病房里已然漆黑一片,只有监控身体的仪器发出的滴答声。

    床边坐了一只虫,他们都知道对方的存在,但都没有说话。

    良久,西泽率先打破沉默,“菲尼克斯,明天手术。”

    “这个手术,你大概率要跟我一起死。”菲尼克斯平静地陈述事实。

    “我知道。”

    以前西泽还是小黑的时候,他们之间从来不会陷入静默,小黑总会挑起很多奇怪的话题,天南海北地跟菲尼克斯聊一些有的没的。

    菲尼克斯还抱有希望的时候,他成了话题的挑起者,总是想知道小黑恢复记忆后为什么要做那些事情,那时候,菲尼克斯心里还是满盈对小黑的爱意。

    但现在,他们之间只剩下沉默了。

    但西泽不想沉默,时间一秒一秒地走,在手术前夕,以往绵长的夜晚也变得短暂。

    “菲尼克斯,我想告诉你一些关于我的事情。”不是失忆后天真傻愣的小黑,而是有关他西泽本身的。

    菲尼克斯还是沉默。

    剖析自己执拗多年的偏见,这对西泽来说实在是一件难事,嘴上每说一个字,心里就多生出一份抗拒,仿佛他自己在对抗攻击他本身。

    “我以前,厌恶雄虫到了极点,从对那些贪婪情色自私暴力的雄虫,蔓延到虫星所有的雄虫,我恨不得让雄虫这个物种彻底灭绝。”说道这里,西泽眼里都还露着狠劲。

    但西泽抬头看见菲尼克斯投来的目光后,他又冷静下来,知道菲尼克斯在认真听他讲述。

    “我从没想过要跟一只雄虫产生除仇恨以外的关系,我也不知道失忆后的我会变成那样。”西泽喉结微动,“在我得到你足够多的信息素快要恢复记忆的时候,我总是焦躁慌张,我怕失去你所以要你不停地保证不会丢弃我,作为小黑的我在抗拒我自己恢复记忆,我也确实做了很多错误的事情。”

    “为什么厌恶雄虫?”菲尼克斯开口问道,当曾经费尽心思也要知道的答案摆在面前时,菲尼克斯发现自己并没有多少情绪,只是像局外人一样发出疑惑。

    或许他真的不爱小黑了。

    菲尼克斯因为这一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心下一凉,原来他自以为浓烈纯粹的爱情,也只是这么草率而不堪一击的东西。

    而西泽则因为菲尼克斯的回应燃起一丝希望,将他自己从幼年到成熟所经历的事情摆到菲尼克斯面前,最后以血腥结尾,将从不被知晓的一面彻底展露。

    “从我能拿稳刀开始,我就在不停地杀害雌虫,后来我长大了,我又反过来杀害那些雄虫,自我父亲往下的那批雄虫,我亲手将他们屠戮殆尽,我的手上沾满了鲜血,菲尼克斯,你其实说得对,我确实是个疯子。”西泽止不住战栗,兴奋盖过了哀伤。

    如果不能被救赎,那就一起下地狱好了。

    如果手术失败,那就跟菲尼克斯一起死在手术台上,也是另一种圆满。

    菲尼克斯久久地沉默,西泽也渐渐将血液里流淌的暴戾沉淀下去。

    菲尼克斯就静默地靠在床头,看西泽站起身朝他凑近,直到他们在黑暗中对视,鼻尖之间隔着不过一两厘米的距离。

    “菲尼克斯,小黑也没有那么天真纯净的,他本质是我这样的雌虫。”西泽缓慢地低语,“我想我是爱你的,我不会让你离开。”

    在西泽低头想要亲吻他的时候,菲尼克斯伸手挡在了中间,推着西泽往后。

    菲尼克斯摇摇头,平静地回应:“我能理解你的过往,但我也要提醒你,西泽,我们早就结束了,不管我活着还是死亡,也不管你愿不愿意冒着死亡的风险给我做手术,我都不会领情,也不会原谅你。”

    “那要怎样才肯给我机会?”西泽焦躁不甘地问。

    “没有机会。”菲尼克斯果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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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并不是在跟你玩你来我往的把戏,如果你反复纠缠,我只会更加厌烦。”

    伤害已经造成,过去发生的事情菲尼克斯心甘情愿地受着,但未来再去试探着冒险的事情他是不会再做的。

    “取消明天的手术,也不要再软禁我,我们之间一笔勾销,生死也是我自己的命运,跟你无关。”

    他们之间还是谈崩了。

    菲尼克斯背对着西泽躺在病床上,不知过了多久,睁眼就看见了刺眼的白光。

    身体仿佛被强力胶粘在了手术台上,说不了话,连手指头都动不了一点。

    未知的唾液滴落在身上,恶心黏腻。

    菲尼克斯死命盯着围着他的一圈黑脸人,企图用强势的目光来给自己壮胆,那些白大褂的脸是真的一团漆黑雾状,看不清五官,只能听见讥笑。

    “他醒了。”其中一个带着乳白橡胶手套,拿着手术刀的黑脸人笑着说,菲尼克斯能看见手术刀尖泛着冷光。

    周围一圈人都哄笑起来,“那就手术吧。”

    刀具划破皮肉的声音在菲尼克斯耳边炸开,激得他浑身冒鸡皮疙瘩。

    没有痛感,但是他知道这群人在给他开膛破肚,他们绝不是来救他的,菲尼克斯想。

    他应该快要死了,肚子被划开,浑身赤裸,血流而尽狼狈地被抛弃在手术台上,或者还会有人为他奇惨的死状惊惧或怜悯。

    “放,开,我。”喉咙里挤出来含糊的音节。

    似真似假的声音从遥远的方向传来,菲尼克斯咬紧牙关,终于挣脱开来,再次猛地睁开眼,躺在床上大口喘气。

    “菲尼克斯,你还好吗?”病房灯已经被打开,西泽担忧地站在床边,拉着菲尼克斯的一只手,医生给菲尼克斯在做心率检查。

    菲尼克斯看见医生的白大褂,心里还有些不舒服的感觉,摇摇头说自己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

    天快亮了,医生离开病房,也叫来护士,帮助他们进行术前准备。

    菲尼克斯的拒绝都不被采纳,甚至怕他挣扎,将他的手脚用软套缠在了病床上,在手术时间,他被推进了手术室。

    西泽也赤裸地躺在另一张手术台上,和他并排着,他们中间隔着许多陌生又精密的医疗器械。

    “西泽,你不要后悔。”被强制扎上麻药前,菲尼克斯跟西泽说了最后一句话。

    四下茫茫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好怪的地方,好长的路。

    “喂!有人吗?这里是什么地方?”声音被这无尽的黑暗吞没,没有回音,也没有回应。

    菲尼克斯从害怕到适应,从小心翼翼地挪动到放开步子狂奔,没有东西阻挡他,他像风一样在一团黑里游荡,不知饥饿不知劳累不晓方向,他像一粒被扔在广阔沙漠的沙子,在寂寥中茫然无措。

    颓然地瘫坐在地上的时候,眼睛忽然捕捉到一丝白点,在无尽的黑暗中,那个白点太显眼了,尽管只有针孔那么大点。

    那好像是光,菲尼克斯用手搓搓眼睛,白点没有消失,他欣喜若狂,大步朝光点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