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天晚上还在说大舅福顺和二叔务尔登呢,第二日早饭之后,福顺和务尔登就几乎同时上门了。
两人在大门口相遇,福顺皮笑肉不笑的给务尔登打了个千礼:“给佐领请安。”
务尔登将他扶起来,客气道:“你我并不在一个佐领,无需客气。”
福顺:“规矩如此,不得不遵从。”
务尔登点头道:“谨言慎行,你很好。别在门口站着了,快进门吧。”说罢,对来开门的陶二点一点头,当先抬脚进门去了。
福顺心里骂骂咧咧,面上就带出来些,陶二看到了,忙对他摇头,然后耳语一番,将若有所思的福顺给请进门去。
叶勤正在家和纳喇氏盘点家当,见务尔登来了,就指着一个记得乱七八糟的账簿讽刺道:“你们府上的奴才也太坑人了,我就要了那么二十亩地,你看看,这上面的出产,还不如他大舅东(便)门外河沿子里鸭子下的蛋多,感情那是块荒地,除了石头什么都不长是不是?”
当初分家的时候,除了这牛角湾的一处四合院,分给叶勤的还有一顷地,不过,这一顷地在沈阳那边,叶勤连京城都出不去,他信的着的奴才更少,一顷地给他,就跟打了水漂一样,一年到头还不知道能见到几个收成,偏他又不能去亲自监管,所以,分家的时候,他弃了沈阳的地,要了京城近郊的地。
但这京城近郊的地,每一寸都是有主的,国公府传下来的也就这么一点,分出去可真就没有了,于是瓜尔佳氏给拒绝了。她的原话是:要么要沈阳的地,要么要银子,你自己选吧。
叶勤选了银子,一千两白银。
还是务尔登实在看不下去,硬是顶着瓜尔佳氏的压力给了京城西郊的二十亩良田,他总不能让庶兄一家饿死吧?
给了田,那就是给了粮食,省的别人在后头戳他脊梁骨。
叶勤也很满意这京郊的二十亩田地,他将韦氏的墓设在这二十亩地里,这样,他就有理由每年清明、中元、元旦等时节带着妻儿来祭扫了,也算是放风。
叶勤当初放弃了沈阳的那一顷地,要求在京郊划给他一些地,就是打着偶尔出游的目的啊。
这二十亩地在京城二十里范围之内,背靠山前临水,等他手头宽裕了,完全可以在这里建一个小庄子,要是京城住腻烦了,就能偶尔搬到小庄子上住,多么惬意。
德亨也很满意这二十亩地。
为啥呢?
因为这二十亩地就在瓮山脚下,毗邻宫廷养马的草料场,和一座荒废的寺庙做邻居。
这样说的话可能让人泛迷糊,觉着这就不是一个荒郊野岭吗?
但若是告诉你,东北十里之处就是畅春园,等再过个二十年,北面的圆明园将会拔地而起,再过个几十年,乾隆帝会在这里为母后建造一座清华园(后改名颐和园)呢?
而这二十亩地背靠的瓮山,也会被乾隆帝改名为万寿山,这样说的话,这二十亩地的地理位置,是不是就很清晰明了了?
这二十亩地,就是皇家园林的原始状态,怎么能不让德亨满意呢?
当然,土地的原始状态和美轮美奂的皇家苑林还是有天上地下的差距的,但这不妨碍德亨做一做坐拥颐和园的美梦啊。
看吧,开国祖宗再没落,手里也是有好东西的。
不过呢,现在说这些都太早了,眼前的情况是,叶勤被坑了。
叶勤手底下除了从国公府分出来的哈拉嬷嬷一家,他自己也是有奴才的,比如他的奶母一家,还有他的两个小厮一家,以及,他的母家韦氏一家。
除了韦氏一家,叶勤出钱在这二十亩地上,也就是韦氏的坟头附近建了一座宅子,让奶母一家住进去,给他看地看坟,后来两个小厮也成家,京城之内的四合院内实在住不下,叶勤自觉哈拉嬷嬷一家够用了,就再次出钱建了宅子,将小厮一家也打发去“庄子”上给他种地去了。
但十五年过去,估计这些奴才都看不到跟着叶勤的希望了,慢慢的,就心靠国公府了。
叶勤对此无能为力,生了几场气后,想着他也并不靠这二十亩地吃饭,就对他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不见心不烦了。
毕竟是个奶了他一场,跟了他一场的人,就这么地吧。
但如今,这不是眼看着要发达了吗。他就又想起了这二十亩地,想着他梦想里的小庄子是该规划起来,等手头有了余钱,就可以着手开建了。
在计划着如何建庄子的空档,他突然想起了他还有三房奴才在他的“庄子”上呢,就翻出来不知道多少年没看过的账本来,打算先了解了解情况。
这一看,直接给气笑了。
正好务尔登来了,叶勤将账本扔务尔登鼻子底下,让他自己看。
务尔登自然是知道叶勤的“庄子”是怎么一回事的,他合上账本,道:“他们不是每秋都给你送粮食送鸡鸭鱼猪吗?你没收到?”
叶勤抱臂斜眼看他,道:“哦,多谢你施舍为兄口粮了啊?”
务尔登叹气:“弟弟不是这个意思。那几个奴才胆大包天,欺负到你头上,你心大,任由他们欺负,弟弟既然知道了,总不能干看着让他们欺负你吧?”于是就收了那几个有心投靠他的奴才,压着他们继续给叶勤种地养鸭养猪,然后在秋收后送去给叶勤养家糊口。
务尔登自觉为庶兄付出良多,可惜,人家压根不领情。
叶勤:“哼。”不过态度倒是略略软了下来。
他只知道那几个奴才投了国公府,倒是没往每年都还能收到粮食牲畜这一茬上想,现在回头往后看,若那几个奴才果然欺他,他应该一粒粮食都收不到才是。
虽然这二十亩地每年收的粮食都不多吧,但就像务尔登说的,光吃饭是足够了。
算了,不说这茬了。
德亨忙忙活活的给务尔登和福顺倒茶,然后将茶杯放在他们的手边,奶声奶气的招待道:“二叔喝茶,大舅喝茶。”
福顺喜欢的不得了,将大外甥搂在怀里亲香,道:“小德亨啊,今早吃了什么?大舅家养的母羊下崽子了,大舅挤了羊奶给你喝好不好?”
德亨嘻嘻笑着答应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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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好哇,大舅对德亨最好了。”
福顺就开心的笑了起来。
纳喇氏在旁道:“留着给巴尔汗和哈宜呼他们喝吧,你让人每天送来的牛乳德亨都吃不完。”巴尔汗和哈宜呼是福顺的儿女,是德亨的表兄和表姐。
自从碓房开始营业,福顺的养殖大业就蓬勃发展,自从养的奶牛产奶之后,福顺就每天让人给妹妹家送牛乳,因为他知道德亨爱吃牛乳。现在有了羊乳,就想着送一些来给大外甥吃。
福顺道:“别提了,巴尔汗讨厌喝这个,说什么,他已经长大了,不喝奶了。个羊粪蛋子,毛还没长齐,就当自己大人了。”
德亨偷笑。
二表兄巴尔汗今年十二岁,正是觉着自己已经长大成人不受管教的年纪,都不乐意跟他玩,嫌他幼稚。
殊不知,德亨在心里笑话他是真的幼稚呢。
说到娘家侄子,纳喇氏担忧道:“巴尔图那孩子怎么样了?可有写信回来?”
福顺脸色更加不好看了,骂道:“写个羊粪球子,就他认得那几个字,还不如德亨呢,至少德亨会写信,他呢?别说写信了,连两句话都没捎回来过。我只当白养这个儿子了!”
福顺的长子,德亨的大表兄巴尔图,今年十六岁,去年秋天的时候满十五岁,经过佐领内的考核选拔,光荣的成为了一名甲兵,被编入了正蓝旗护卫队,然后在上个月二十五日,护卫康熙去热河西巡避暑去了。
纳喇氏忙道:“这个年纪的孩子走出去只觉天地广阔,哪有整日着家的,等给他说上一房媳妇就好了。”
说到给儿子娶媳妇,福顺也发愁,道:“康熙四十年已经选秀一次了,下一次选秀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打听了一下,已经参选过的秀女都说了人家,没参选过的也不好定下来。唉,难啊。”
清朝廷规定,八旗秀女大选三年一次,但规定是规定,皇帝说的话才是圣旨,康熙朝的选秀并不是严格按照三年一次大选的,具体定在哪一年大选,得按照皇帝的实际情况来定。
八旗女子若是没有参选就私自嫁人,或者跟人定亲,皇帝知道了,会问罪于女子父兄,所以,谁都不敢触这个雷。
再者,八旗姑奶奶们尊贵,都有嫁人前不跪长辈的说法,万一被贵人选中,进了宫做了娘娘,那可就是长辈跪她了。
所以,八旗女子或出身良好,或长相端庄秀美的,都会进宫搏上一回。
当然,像纳喇氏这样既没出身也没长相不想进宫的女子也大有人在,但像纳喇氏这样“运气”好的,没有入宫做了使役(宫女),而是最后被刷下来嫁给叶勤过平淡日子的并不多。
是喜是忧,其实从她们出生的那一刻起,基本上就定了。
让福顺发愁的是,现在是康熙四十二年,康熙四十年的时候已经大选过一次了,今年和明年肯定是不会再选了,就是不知道后年会不会选。
要是再不选,巴尔图很可能会成为一个快二十岁都娶不上媳妇的男人。
嗯,快二十岁,都娶不上媳妇。
就很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