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叶勤还不知道,今日这太后的懿旨就是胤禩给他允诺的最大好处,他只以为是造办处的风扇造出来了,太后喜欢,才特地给他下懿旨的。
既然额尔赫布已经知道了,叶勤脑子转的飞快,快速做下决断,对额尔赫布道:“佐领,您是知道我跟国公府那边的关系的,若是离的远也就罢了,国公府就跟咱们这边隔了一条长安街,不跟那边说,是不是不太好?”
额尔赫布沉吟了一下,道:“你的顾虑不无道理,务尔登那里还是要知会一声的,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来得及赶过来。”务尔登也是佐领,虽然不是宗室佐领,额尔赫布仍旧不能无视他。
叶勤垂眸道:“能不能赶过来,是他自己的造化,咱们话带到了,理儿情儿尽到了就是了。”
额尔赫布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就按你说的,找人去给他传信吧。”
叶勤转头吩咐道:“陶二,骑爷的马去你二爷府上走一趟,不用多说话,来与不来都随他。”
陶二答应一声,立即去棚子里解了马,也没套马鞍,直接牵着马出了大门传讯去了。
额尔赫布并不在意陶二是怎么牵马骑马的,所以他不知道,陶二一出了大门就直接跨上马背,抄小路火速去了务尔登的办公营房传讯,而不是去国公府。
务尔登来的很快,比额尔赫布想象的快多了。他身上还穿着官府,戴着官帽,官帽上顶着花翎,完全就是一副刚下朝的朝官的模样,一眼看上去倒是比额尔赫布更像佐领。
嗯,他本来也是佐领就是了。
等三位皇阿哥和礼部官员带着圣旨到的时候,牛角湾胡同西口栅栏前已经乌压压的跪满了人。
这种场面对皇阿哥们只是寻常,是以胤祺站在最前头,只是随口问道:“叶勤何在?”
额尔赫布和务尔登跪在叶勤的一左一右,两人同时捅了叶勤肋骨一肘子。
冷不丁被捅了两肘子的叶勤好悬没惊呼出声,他心下暗骂了两句,再次叩首道:“闲散宗室叶勤在此,请主上示下。”
胤祺看了叶勤一眼,只看到了他黝黑的后脑勺和粗长的辫子,道:“太后有懿旨给你,你听好了。”
叶勤:“闲散宗室叶勤,再三叩首,俯领圣命。”
礼部官员上前,宣读了懿旨。
叶勤认真仔细听着,仔细听着,听着......
啥?
懿旨上说的啥?
是不是他听错了?
是要宣他进宫吗?
一定是他听错了!
胤祺:“叶勤,接旨吧。”
一左一右的额尔赫布和务尔登又同时捅了他一肘子,叶勤面无表情的膝行上前,将懿旨从胤祺手里恭敬接过来。
胤祺一手托着他的肘部,将他托起来,笑道:“上次见你你还机灵的很,怎么现在反倒是傻了?”
叶勤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福气来的太重,有些吓着了。”
胤祺就笑道:“你不用害怕,皇玛嬷很慈爱,你带着你太太进宫跟她老人家说几句蒙古语,若是能让她老人家开怀,爷重重有赏。”
胤祺和叶勤一直是用蒙古语对话,所以,额尔赫布和务尔登就听的有些云里雾里,尽量分辨两人话里的词句,以便于能意会出他们在说些什么。
叶勤和胤祺说完一些客套话,然后跟胤祺介绍额尔赫布和务尔登,见福顺也在人群里跪着,但因为离着远了,就没提福顺的事,而是改用满语对额尔赫布道:“五贝勒要去我家中坐坐。”
额尔赫布忙道:“应该的,快请快请。”然后恭敬的在前引路,叶勤反倒退后一步跟着了。
正好和胤禛胤禩走到一起去。
叶勤忙躬身见礼:“四贝勒,八贝勒。”
胤禩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怎么样?还可以吧?”
然后跟他对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叶勤立即明白了,今日这太后懿旨就是八贝勒给他搞出来的,但他的嘴角实在挂不出喜悦的笑容来,他道:“真是,大恩大德,难以言表。”
他怕别人对他期望太高,太后对他有太多期待,但其实,他就是一个纨绔草包,他叶勤,实在是承载不住这份期待和厚爱啊。
胤禩一下子就笑了,忙又压下嘴角,道:“你放宽心,太后找你就是话些家常,你寻常说两句就行了。”
叶勤给了他一个“你是不是在害我”的眼神,逗的胤禩转过头去又忍俊不禁了一下,才又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真没事,等你从永寿宫出来,好处享用不尽,听爷的准没错。”
在一旁背手边走边听着的胤禛此时就“呵”了一下,叶勤去看他,只看到了一副棺材脸,其他什么都没瞧出来。
胤禩对他无奈摇摇头,表示他这个哥哥就这脾性,他这个做弟弟的也没办法。
很快就走到了叶勤家门口,乌苏氏已经带着纳喇氏和哈拉嬷嬷她们这些家中女眷等着了,行了深蹲礼后,将三位皇阿哥迎进了院子,其他礼部官员和内务府派来的太监以及赶来一起接旨的其他人则是留在了大门外。
堂屋内,在乌苏氏的带领下,纳喇氏和哈拉嬷嬷她们已经摆好了供桌,等胤祺他们三位皇阿哥入座,但胤祺没有进屋,而是入院就来到牛棚边上的索罗杆下仔细打量,对叶勤道:“难得见寻常宗室家中立索罗杆的。”一般都是王公府邸的家庙旁树一根,用来祭祀用的,很少见只有一方小院的人家家中树索罗杆的,最顶上面还有斗子,是用来喂乌鸦的。
叶勤就来到胤祺身边,与他一起仰头看杆顶的斗子,道:“这是专门为小儿竖的,小儿从出生起,就多灾多难......”
胤禛和胤禩两个就站在一旁跟着听,额尔赫布额头直冒汗,觉着不是这么个事儿,就吩咐乌苏氏和纳喇氏在院子里阴凉处摆上桌椅,供贵人歇脚。
院子里摆好桌椅,乌苏氏和纳喇氏避入了西屋,哈拉嬷嬷带着李氏给皇阿哥们和作陪的额尔赫布以及务尔登上茶。
这边三位皇阿哥听叶勤就跟神话故事一样绘声绘色的诉说德亨出生时候萨满大神请神保佑的故事,那边躲在东面自己屋里的德亨,则是透过窗户纸,好奇的看着外头的三位皇阿哥。
那个一直跟阿玛用蒙古语说话的是五贝勒胤祺,那个看着温文尔雅一直一副笑眯眯神情的最年轻最英俊的帅哥是八贝勒胤禩,那个面无表情不苟言笑长相正气凛然的男人是四贝勒胤禛。
啊,那个是四大爷啊,果然长的就不如八爷帅气呢。
如今的八爷还是小鲜肉一枚,看着就很朝气蓬勃的样子呢。
德亨这边对着两人看来看去,心里对其指指点点嘀嘀咕咕,殊不知两位皇阿哥已经发现有人在明目张胆的偷偷看他们了。
几乎是同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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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调的,胤禛和胤禩两人同时抬头将视线射向了正屋右面的那个窗口,半合半开的窗扇就跟触碰了机关一般,“咯哒”一声合上了,然后是窗后传来的一声小小的幼童惊呼,接着就是“小阿哥”“小爷”“摔痛了”没有的混杂声音。
胤禛微微挑眉,已经猜到刚才偷看他的人是谁了,是那个德亨。
额尔赫布对胤禛和胤禩致歉笑道:“小儿顽皮,让贵人见笑了。”
务尔登也道:“那是奴才的侄子,今年才六岁,甚是顽劣,甚是顽劣,呵呵。”
胤禩就道:“小孩子,总是顽劣的,不如叫出来见一见。”
胤禩已经大婚好几年了,府内却是无一儿半女出生,他心里对小孩子不是不热的。
不等额尔赫布和务尔登开口,胤禛就先道:“不用见了,这个孩子还没出痘,出来见人不好。”
胤禩奇怪:“不是说已经六岁了吗?怎么还没种痘?”
胤禛看着额尔赫布道:“爷也想知道这个孩子怎么还没种痘。”
额尔赫布脸上笑容不免有些发苦了,他支吾了两声,还是咳声道:“这事儿,说来也是在下失察之过。”
胤禛:“愿闻其详。”
要说德亨到底为什么没有种痘,这可真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德亨三岁那年春天和秋天,八旗组织了一次集体种痘活动,按说德亨这个时候就应该种痘的,但恰好他发烧了。
事后按照德亨的说法,他是在无意间接种牛痘成功了。
但他跟大人说他已经种好痘了,已经不怕天花了,大人们是一点都不会信的。
之前说了,小时候叶勤和纳喇氏看管德亨十分严格,除了这一方小小四合院,他们是不敢带德亨出门的。小德亨没处去,就只能在家养“宠物”玩了,那个时候家里的宠物是一头老驴和一匹驽马。
三年前,叶勤从城郊小庄子上牵回来一头大青牛,替换了那头老驴拉车,家中有了新宠物,德亨自然要细心照料,每日起床都要亲手给大青牛喂上一回食水不说,还要陶大陶二他们将他抱到牛背上,牵着它在院子里遛弯。
就很欢乐。
那一段时间,纳喇氏刚给小福报了刺绣学习班,家中明面上就多了一些剪子绣花针等尖利物,德亨对刺绣难免好奇,凑在小福身边看她绣花,不小心让绣花针在手背上划了一道小口子,他立即将这道口子给藏了起来,都没敢让小福知道,更不敢让纳喇氏知道。
要是让纳喇氏知道了,小福一定会受罚,一道小血口而已,很快就会愈合的。
德亨都没多想,他带着伤口去骑大青牛,然后当天晚上就发烧了,叶勤和纳喇氏急的不行,请了郎中来给瞧,因为发烧并不严重,郎中留下一个退热的方子和一包药就离开了。
唯一让人起疑心的是他手背上的血口起了一个红通通的小包,德亨撒谎说是他在墙壁上擦的,小孩子顽皮日常磕磕碰碰的都是正常,德亨的解释也说的过去,所以叶勤和纳喇氏也就没追究这个小红包。
福顺请来的萨满大神给他在手背红包上抹了香灰,然后跳了一回驱邪舞,药都没喝,第二日一早他烧就退了,重新恢复了精气神。
红肿小包也结了痂,在他手背上留下一个小疤痕。
德亨看着大青牛腹部生的牛痘,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可能在无意间种痘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