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见欢和她新出炉的师傅并肩迈出电梯，两侧的银质走廊场而深，炽白的圆形灯连续黏贴在头顶，密闭的空间只有人员走动带来的风、与屋顶仪器输送的冷气。
林向槐面无表情地领着顾见欢往右走，一路通行无阻。
玩家觉得有点没意思，她还期待着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呢。
“…博士？”恰巧此时，路过的工作人员似乎察觉到什么异常，主动叫住了她们。
终于要来了吗？怀疑、愤怒与战斗！顾见欢心中一乐。
却见工作人员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大，“您终于愿意去做矫正近视的手术了？早就说了这挺便宜的，您打算做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我还有团购优惠价呢！”
顾见欢：？
林向槐面色不改，“嗯。”
工作人员先是点点头，突然又看向了跟在林向槐背后的陌生面孔，面色迟疑，“嗯？这位是…？”
终于要来了吗！怀疑、愤怒与战斗！顾见欢心中再次一乐，虽然面上依旧冷漠。
“啊！想必是您亲带的学生吧？隐藏的够深啊……”工作人员恍然大悟，感慨地摇了摇头，又上下扫视顾见欢，脸上神色愈发满意。
“您拒绝周煊果然是正确的，一看她才专业不少啊！不愧是您，选徒都要最好的。”
顾见欢：？
不是姐们，你就这样自说自话？
林向槐依旧没说什么，冷淡地抬抬下巴，“走了。”
顾见欢也沉默了，不过她还挺满意这个工作人员的眼光的——竟然看出来了她是有专业之相的高智商人才，不错不错。
她拍了拍工作人员的肩膀，语气真诚：“加油，你也可以。”
工作人员：？
小插曲结束，两人成功抵达智脑机芯所在。集合紧凑的齿轮咔嚓转动间，银灰色的机械大门往两侧敞开，露出类似监控室的内里。
无数台显示屏泛着冷色的蓝光，像是无机制的眼睛；一道又一道彩色数据划过屏幕，速度比流星更快；不知从何传来的键盘敲击声重复着，像是永不停息的乐曲。
林向槐下意识想要扶上眼镜，却只能摸摸鼻尖。她看向最中心的那台悬浮在玻璃罩中的芯片，轻声道：
“这就是智脑。”
顾见欢眨了眨眼，场景建模可以啊司空娱乐。
不过她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玩家，输什么都不能输气质。
“智脑。”她呼唤。
下一秒，无数道不同音色的声音响起、重叠，像是平仄起伏的群山，“我在。”
顾见欢低头看向手环，它悬浮出的屏幕上是一个颜文字的微笑。
她又看向林向槐，发现这个所谓的智脑负责人、博士竟然不知何时自觉地站到了已经关闭的门口旁，见她看来，礼貌地点了点头。
顾见欢：？
这NPC站那么远干什么。
算了，NPC管她想那么多。顾见欢想起自己来智脑老家是为了解决支线任务的，她点开任务，发现任务已经更新：
【「角色支线：智脑之死」：
质疑者已不再是威胁，毕竟智脑总负责人都已经为你所用了。当务之急，是找出底层程序设计者。
询问「林向槐」（0/1）】
顾见欢却不想照着任务按部就班，她的注意力全被中心的芯片吸引。
这就是智脑机芯吧，所以她拿了会怎样？
想到就做，玩家可是有超绝行动力的。顾见欢邪魅一笑，一个拳头挥过去，好的，玻璃罩纹丝不动，更别提出现裂缝了。
顾见欢：……
智脑：……
站在远处的林向槐：……
“你想打开它？”林向槐的问句与其说是疑问句，更类似确定的陈述句。
她走近顾见欢，在她身侧的显示屏上一通操作，数据运行间，玻璃罩像是幻影般眨眼消失。
然后她又快速跑回门口，面色不改，依旧冷漠。
顾见欢：？
不是，这NPC是觉得她接下来要干的事很可怕吗。
顾见欢耸耸肩，她伸出手，快准狠抓下芯片，在手里掂量了几下。
也就普通芯片重量，亏她还以为是那种看着很轻实则千斤重的科幻玩意呢。
她转了转，捏了捏，咬了咬——“咔嚓。”
芯片断了。
智脑：“等等——zzzzzz?@$&”
下一秒，室内环绕的大小不一的显示屏迅速黑屏，齿轮机械滋滋冒起黑烟，室内被一片黑暗笼罩。
世界安静一刹那。
接下来，是无穷无尽的喧闹。
仿佛度过了漫长的十分钟，又或者只度过了一秒，炮轰的声音震耳欲聋。大门被热兵器暴力地破开，武装严密的军队涌现，混乱的人群中，顾见欢握着手中已成破烂的芯片。
她还有闲暇低头，是以看到了那几块碎片内部中残留的黑体字，将乱序零碎的话语重拼：
“见欢，生日快乐”
周围是无穷的吵闹，残留热度的木仓抵上顾见欢的脑袋，坚硬的丝线捆上她的双手。
顾见欢却只觉得头晕目眩，耳鸣阵阵，如此熟悉、如此难受。
“智脑？”
“我在。”
顾见欢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异地。此处明亮，玻璃窗大开，风灌入，吹动窗帘舞动。精密的仪器闪着专业数据，电脑屏幕上排排数字不断变换。
这是清晨的研究室。
“嗯？它真的会回应。”健壮的女人有些惊讶，笑着凑近顾见欢。
她流程地穿了过去。
顾见欢低头，张开双手——自己是透明的。
好眼熟的设定。她回到过去了？还是看到未来了？
她细细看着眼前女人的眉眼，越看越有种荒谬的感觉。她弯起的双眼犀利有神，嘴角的弧度像是温柔的微笑、又好像带上了浅淡的调侃。
她长得简直是成熟版的顾见欢。顾见欢自认尚且年轻，眉眼可从未留下岁月的痕迹；也自知爱玩爱闹，几乎不会拥有这种经历颇丰的成熟气质。
不是。这不会是未来的她吧？科幻起来了？
原来重点在这，得等她触发？
“很惊喜吗？我还准备了更惊喜的。”陌生女人对声音在另一边响起，顾见欢这才发现老版自己对面是一个短发眼镜NPC。
她一身研究人员的白风衣，眼镜纯黑半框。顾见欢仔细观察：直接凑到她脸旁边，根本不管社交距离：
反正她们也看不到。
哇塞哇塞，这人看着像古板的研究人员，结果两只耳朵耳钉打的那叫一个狂放啊。再仔细些，眉骨钉那也是帅得不行。
反差NPC伸出手——露出的手臂上带着剑形纹身——拍了拍老版顾见欢的肩膀，看向她的下半身，挑了挑剑眉“你肯定猜不到。”
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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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欢随着反差NPC的视线看向老版自己的肚子，表情一瞬间扭曲。
好家伙，这是怀孕了？虽然不明显，但细看已然显怀。
不是，这人真是她？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真相只有一个——
这游戏自带的背景里的亲人还真会根据玩家外表自动生成啊？
根据角色背景，这位应该就是她便宜母亲顾见川了。
这名字还是她刚玩这游戏根据她豪宅名字判断出来的。
名字像，长得也像，真就便宜母亲了。司空娱乐细节满分。
可是玩家才不会因为这些细小细节而给它打好评的。吝啬的玩家是这样的。
“我想想——不会吧？你不会把这玩意当作我女儿诞日礼物吧，林彗？”
“什么这玩意那玩意，它可是有生命的，”反差NPC扶了扶镜框，一脸严肃，下一秒，对着友人嬉笑的眉眼，她又忍不住弯眼露笑。
顾见欢皱眉，她顿了顿，伸出手摆了摆，“嘿，能看到我吗？”
万一能互动呢？
下一秒，两人齐齐看向顾见欢，顾见欢心中震惊，但很快发现，她们看向的与其说是她，不如说是身后的仪器。
那里面悬浮着芯片。
或许她们的视线在这一刻交汇，但终究无法重叠。
下一秒，世界崩塌重组。
顾见欢缓慢地眨眨眼，世界仿佛慢了下来——
她对上了远处林向槐的眼睛。
她此时正被周围闯入者包围着，双手被拷在背后，额头发丝凌乱。
博士双目沉沉，即使身处混乱之中，面色依旧沉静。
顾见欢莫名其妙的，发觉眼中的她开始与那位林彗重叠。
好巧的是，她也姓林。
顾见欢默默地打开存档，回溯到她还没咬烂智脑芯片的那一刻。
“你想打开它。”林向槐依旧站在远处，面色平静。
“……你和林彗什么关系？”顾见欢问。
林向槐看上去有些惊讶，她挑挑眉，“她是我老师，已经失踪十六年了。”
顾见欢默默走近她，“那么，她跟顾见川关系很好？”
林向槐顿了顿，“谁？”
她脸上难得露出茫然的神色。看上去她真的不知道这个名字。
顾见欢呼唤智脑，“给她看资料。”
关于帝国前上将的资料浮现在某个电子屏上，林向槐面色凝重地走上前去，脸色愈发阴沉。
“我的记忆被篡改了。”
顾见欢忍不住开了个玩笑，“还以为你装的。”
NPC没有理会她的幽默，“是我的老师。”
顾见欢耸耸肩，顺着发生的这一切，她已经猜到了。
她点开任务，果然已然更新：
【「角色支线：智脑之死」：
智慧如你，早已明白——智脑的设计人「林彗」是你母亲的好友，或许正因如此，她将「帝国信息与网络总控：智脑」赠予你。你需要「智脑」吗？一个便利的工具，一个智能的仆人，它足以让你掌握帝国的一切，助你攀登权力的天梯，摘得最具野心的果实。那么，何乐不为呢？
更改「智脑」归属权（0/1）】
依旧懒得看文字。顾见欢草草扫过任务要求。
“智脑。”她再次呼唤道。
“…………我在。”漫长的沉默，但智脑还是选择了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