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见欢盯着眼前诡异的一幕，心中却异常痛苦与愤怒。
这像话吗！这像话吗？这可是玩家的空间，你这些疑似血管的精神力触丝怎么进来的。
看看，这把她原本整洁干净、一丝不苟的空间搞得多乱。
而且这问号哥怎么排场这么大，他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顾见欢开启头脑风暴。实际上就是简单粗暴的思考。
血管到看似神像又似心脏，血管到问号哥——所以问号哥等于神像或者心脏。
不管是神像还是心脏，都不是人，所以问号哥也不是人。
玩家摸摸下巴，喜不自胜。不愧是她，一下就推理出了关键的真相。
血管即生命的脉络，输送滋养之泉至心脏，支撑心脏的跃动；转变视角，心脏贪婪、热切地要求着血管，每次跳动都是在无情地索取，如一场永不满足的渴望。
那么，“心脏”得到精神力源源不竭的输送，得以跳动——先不谓它到底是个什么玩意用来干啥。那问号哥得到精神力的供养，是不是要复活呢？
顾见欢皱眉。她可不喜欢功亏一篑的感觉，杀问号哥也费她点力气了。
【名称：义韵鸣「□□死亡」
隶属阵营：？？？？（臣服度：？/100）
身份：第？次帝国拍卖会拍卖官
精神力：？
其他：｛·，#%*^？
（他已彻底死在你的刃下——即使天性令“营养”主动输送，也对复活无济于事）】
顾见欢彻底放心。
她出了空间，NPC此时已经站在了她的右侧，仰头望着这颗硕大的、活动着的心脏。
“如果眼睛没有精神力的话，猜猜看到的是什么？”顾见欢心情好，笑问。
NPC睇她一眼——顾见欢的右眼还在滴血，血液仿佛无穷无尽。她面无表情，“神像？”
“不过我估计不会是命运女神的。”
顾见欢做出一副很惊讶的神色，“很厉害嘛。”
“生命女神。”她熄了玩笑的心思，也同NPC一道望向眼前的血红到发黑的心脏。
她伸出手，触碰到它的下角。
没有柔软滑腻的触感，她只摸到了冰冷的石膏。
嗅觉上的血腥味也如幻觉，稍不留神便已无声隐去。
物品界面仍旧是关于生命女神像的信息，跟地上命运女神像的信息也没什么不同，只不过改了个名。
跳动着的心脏，活生生的生命。可是，当它所需的供养是无数人倚仗为生命的精神力，它们甚至不属于它自己，这样的生命算什么生命呢。又属于谁呢。
稀微近无的光侵洒到顾见欢的黑睫上，她眨了眨眼，一个荒谬的猜想浮现在她脑中。
供养，食物，生命；神像，尸体，精神力——或许，精神力只是神的食物，人也近乎等同。
在玩家稀碎的对生命女神的印象里，祂并非一个温柔慈祥、善良大度的神，更近似游戏人间、玩弄人心的愚者。
那么祂有化身也很正常。问号哥估计就是其中之一。
肯定不是主体。谁会以主体大剌剌显身还被她轻易杀了。
而且问号哥是男体，估计在化身里少之又少。
顾见欢收回视线，在这里干看着也探索不到什么。她开始洗劫式探索。
NPC无言跟随。顾见欢对她突然这么沉默感到奇怪，但是不甚在意。
一通忙活，顾见欢触碰到的一切物品显示出的界面跟她前两次探索同类教堂没什么不同。
她都要真以为这几次都来的同一个教堂了。
“你们学校神像的相关设计，是谁负责？”顾见欢拍拍左肩的灰尘，看向还弯着腰苦探长木椅下空间的NPC。
“…一切关于命运女神的设施，都是教皇负责，”NPC直起身，“我们学校的神像甚至是她亲自来安置的。”
“不过，准确来说是前教皇。她自新王登位后便退位了。”
顾见欢回忆了一下，她好像见过教皇，是在帝城地下教堂见到的那个NPC。
不过长什么样来着？玩家忘了。
“让位给圣女了？”顾见欢问。她毫不汗颜，明明是她下属的相关事项却一点都不了解。
NPC露出了奇怪的表情，皱起眉，“当然没有。教皇一位已经被彻底取消了，估计连圣女都要失位。”
顾见欢：？
很好她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她也懒得在意就是了。游戏NPC想咋干咋干，玩家只在乎自己玩得爽不爽。
“而且其实教皇退位前就卧病在床了，据说是不治之症，身体毫无征兆地垮了。”NPC虽对顾见欢的无知感到困惑，但依旧诚实补充。
顾见欢总感觉她的话让她回忆起什么。
智脑为什么还不提醒她。
玩家苦思冥想。
想起来了！那次帝城教堂地下，教皇请求女神实现愿望，好像要求的是让圣女离开，然后女神收走了她什么。
估计就是健康。
顾见欢被自己感动到了。她好励志。她记忆好好。
她也反应过来为什么智脑不出声了，关于神像的记忆它都无法存储。
可恶啊，她真得靠自己啊。
顾见欢心里痛斥智脑没用。智脑似乎察觉到了，很老实懂事地在她大脑里道歉，“对不起。”
“她还活着吗？”顾见欢问。
NPC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她的乍然出声，愣了一会才回答，“对……”
智脑此时出声了：“在你登上游轮的那天，她死了，死在病床上。”
“这边时事会因距离，与军校的教育要求而落后。”
顾见欢这下真沉默了。她还打算跑去拷打教皇。
不待她思考接下来要去干什么，NPC看了看手环上的时间，皱眉，“该回宿舍了。”
“夜禁时间要到了。”
顾见欢抱手，“去呗。”关她什么事。
NPC盯着顾见欢，白瞳中清晰倒映顾见欢事不关己的脸，“顾…闻悲。”她的语气缓缓，可以察觉出她很犹豫要不要念出她的名字。
顾见欢顿了顿，心下又骂了智脑几句，“怎么？”
“夜禁。”
顾见欢：？
她看了看手环，上面自动跳出她的学生证——智脑的操作。
顾见欢：……
**
出于一骗就骗到底的考虑，顾见欢还是跟着NPC回到宿舍。
智脑，看她多宠你。
也真不知道该不该夸智脑贴心，把宿舍都给她安排好了，不仅跟白瞳NPC一栋楼，还是单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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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见欢跟随NPC进了宿舍楼，乘坐电梯，雪白的走廊上没几个人。
原本靠着栏杆望向天空的NPC似乎被声音吸引，转头向她们看去。
注意到熟悉的面孔，犹豫几刹那，主动靠近。
又来找白瞳NPC麻烦了？
白瞳NPC也是这么以为的。她皱眉，却停下了脚步，身体无意识地紧绷起来，姿态僵硬，嘴唇抿起。
历来如此，自从她当众说出自己眼中的现实，霸凌之事对她而言已是常态。虽不至于让她感觉麻木，却已成了她的日常。打不过，便选择默默忍受。
毕竟，没有什么严重后果。就算升级到肢体冲突的层面，伤口也很快会愈合。大多数情况下她不过是遭受了一些带有讽刺意味的嘲笑而已。
这没什么。
然而这一次，令她颇感意外，她们径直走向前，旋即止步，保持着恰当的社交距离。
恰巧围住她们。
NPC们看向顾见欢，或面上带着羞涩，或脸颊泛红，或低头不敢与她对视，或双眼火热直视她——都很怪异。
“顾、顾闻悲？那个，同学，我们能认识一下吗？”终于有勇敢者开口。
也有自来熟的家伙，主动搭上顾见欢的肩膀，一副姐俩好的模样，“嘿，我是妲咆惠…”
……
顾见欢扫白瞳NPC一眼，又扫视堵在她面前的NPC们，露出微笑。
“不要。”
她拍开搭着她的NPC的手，又用肩膀狠狠撞了回去，“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白瞳NPC抿着唇，同其它惊讶的NPC一道将视线投向她。不过她只能见顾见欢一如既往冷漠的侧颜，即使她唇角勾起。
顾见欢单纯懒得理会这群NPC，她示意白瞳NPC跟上，离开了她们的包围。
斯德哥尔摩了？她可是才揍她们不久。
实力主义至上还真深入人心啊。对弱小挥拳，对强大下跪？
白瞳NPC默默跟随顾见欢，凝视着她的背影，她不再开口。
直到两人分开，她都不再说一句话。
顾见欢推开宿舍门，一下找到床，瘫在床上，头顶宿舍纯白的天花板。
虽然刚开始游戏她是有个垃圾星出身到军校打遍同级的梦，但今非昔比，她对现在的身份也挺满意的。
上军校什么的，补药啊！
在她路过这学校的学生NPC的时候就发现了，严苛的纪律、残酷的竞争、排布紧密的课程——不敢想她过这样的日子会变成怎样阴沉可怕、想炸学校、梦想是世界毁灭的小女孩。
不过，她又不是真的学生，体验一下、丰富游戏乐趣，那咋了。
而且，学生的精神力可是还被持续吸取中，正义的玩家怎么能置之不理！
并且，垃圾星NPC以后就要来上这学校，合格的资助者主动帮她看看学校，不好的校规帮她改正，给她一个美好的上学体验，多贴心啊。
最重要的是，学校还没探索完呢。
实际上最后一个才是唯一原因，玩家丝毫没有自知之明，自认为自己非常善良。
顾见欢在床上滚了一圈，在思考要不要偷偷溜出去探索。
不过这床好舒服啊。
玩家闭上了眼。
这一闭就是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