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宣清,你明明知道,那一桩桩、一件件事情都出自你手,你如今问我?”
季长箜面上凄楚,惨然一笑。
方才的发现令姬宣清心头剧震,脑中混乱,无法分出心神注意季长箜的神色。
此刻她只想弄明白一件事,眼前的季长箜到底是不是活生生的人?
换言之,她是否回到了永安十年?
年少时,她也曾看过不少杂书,莫非她也像话本里的主人公一般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
若真是回到了永安十年,她陷害叶良的前夕,那几月后应还有一件大事——凤帝五十寿宴。
“凤帝寿宴大礼,可备好?”她如是试探。
可落在季长箜眼中,便是姬宣清在逃避问题,左顾言它。
他的心一沉,姬宣清应是不会放过叶良了。
“姬宣清,你怕是忘了,府内之事你早就不许我过问了,给凤帝送礼这般大事,你不挖空心神准备?又怎么会交予我?”
季长箜狭长凤眸中满是嘲讽,他手腕使力,狠狠挣开钳制。
姬宣清的瞳孔一缩,竟然真的是永安十年。
永安十年啊。
姬宣清先是低头闷笑,接着她的笑声愈发狂放。
永安十年,一切的起始,她还有足够的时间布局,这一次,她誓要当执棋之人。
她真的受够了上辈子受人摆布的无力感。
貌若癫狂的神情,腥红的双目,佝偻的腰身。
同往常外表清正温和的人截然相反,好似从地府中爬出的恶鬼,周身充斥着浓郁到化不开的阴戾之气。
季长箜双手抱膝,缩在角落,愣怔地看着她。
为青梅叶良求情的话,堵在口中,再说不出。
她笑着,渐渐变成了低声的哑笑,缓缓抬头,紧紧盯住季长箜,与山中野兽锁定猎物的眼神如出一辙。
季长箜从未觉得面前的女人如此陌生。
那充满侵略性的目光是绝不会出现在她的脸上,她是个心思深沉的,就算有什么非要不可的,也绝不会让其他人察觉分毫。
成婚六载,年少妻夫,相互扶持,他一直以为他懂她,直到一年前,季家流放,他才知道这人竟一直厌恶着季家。
他从未懂过。
“季长箜,你是真的吧?”
姬宣清上身朝他压去,与床榻的角落形成一个稳固的三角形,将他牢牢困住,握住他手臂两侧。
手心的燥热好似穿透了他的皮肤,朝他的心口蔓延,烫得他战栗。
“放开我。”季长箜不适地挣扎。
昨夜系得松垮的洁白里衣鼓出些弧度,隐隐透出苍白的肌肤,点点红梅落于此上。
姬宣清眸色昏沉,松了手。
没给季长箜反应的机会,她捏着两处衣带,拢齐抚顺他的里衣,甚至在他腰间系上了一个漂亮结实的结扣。
接着翻身下了床榻,汲着拖鞋,快步走到了正对床榻的圆桌旁,沏了茶。
心间燥热稍稍平息,恢复了季长箜熟悉的温和淡漠。
但季长箜知道,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已经发生了改变。
他挣扎着摸索外袍,此刻的他心乱如麻。
几近一年,未曾同这人见过一面,他龟缩在偏僻的落竹院,从未等来她丝毫解释。
此番听闻叶良被关入大牢与姬宣清脱不开干系。
他一时冲动,便是入了夜,也到了姬宣清所在的翰香院,与她对峙。
谁曾想那人竟会不顾他的反抗,拉他上了床榻,狠狠将他欺负了一番。
“咳咳。”
他心潮波动,喉间痒意更甚,不自觉咳出声。
圆桌边故作淡定喝茶的姬宣清,握着茶杯的手一顿,垂眸瞥向杯中飘荡的几颗舒展的叶片。
也不知是否该说腹中酝酿了许久的话,再去刺激他。
那人还在床榻上摸索外袍。
姬宣清眉头一皱,瞥了眼落在地上、撕裂成两块破布的外袍。
她站起身,走近,将两块破布悄悄踢入床下。
“以后你便住在翰香院吧,落竹院太偏僻,我不方便照顾你。”
闻言,床上的男人轻轻一颤,随即抬起头来,苍白的唇微微抖动,面色复杂地看她一眼,就快速落下了眼睑。
姬宣清不想从他口中听到任何拒绝的话,快步出了屋子,举手投足间带着些微自己没有察觉的逃避躲闪。
只身后悄悄注视她的男人不自觉攒紧被褥,心间震动,随即又自嘲般嗤笑,怔怔凝视。
**
回廊下,季长箜的贴身侍从青空捏着衣袖,苦皱小脸,时不时朝紧闭的屋门看去。
屋门推开,他迅速低下脑袋,余光瞥见朱红官袍随着疾行的主人在空中荡开飘逸的弧线,松了口气。
等着那人离去,他便能入了屋子见着公子。
昨夜久久没有停歇的低吟喘息,令他不由担忧公子的身体。
便是老夫人流放,再无人约束家主,可公子身体孱弱,当初家主求娶时向老夫人许下的承诺便不作数了吗?
青空心中忿忿,却因季家流放,京中早就不剩下什么势力,无人撑腰,且姬宣清权势愈发深重,不敢表露分毫。
谁知姬宣清竟倒退回来,在他面前站定。
用一种不太确定的口吻道:“青……”
他弯腰作揖,答道:“回家主,奴青空。”
姬宣清眯眼,恍然想起上一世青空早死,那人缠绵病榻月余的清瘦模样。
罢了。
她在心中叹气,这一世就让这青空好好活着吧。
“主君的药熬好了吗?”
姬宣清停顿一刻,瞥了眼紧闭的屋门,屋子里没甚动静。
上前半步,压低了声音,道:“今日多添一碗避子汤。”
青空眼睑微颤,失了尊卑,竟毫不避讳抬头,直直看来。
“家主没提前……”
后半截话消失在姬宣清凌冽的目光中。
“奴知道了。”
青空低头匆匆离去。
**
推门而入,青空搁下案盘,上头两碗药汤轻晃。
“主君,喝药了。”
床上的季长箜蜷缩在被褥中,指腹摩挲着胸口的红痕,酥麻的痒意,好似从那处一直传导到指尖,烫得他手指发颤。
随即听到青空的呼唤声,他才恍然从自己的世界里清醒过来。
坐起身,目光自然落在了那两碗药汤。
药汤苦口,平日一碗便觉苦涩难忍,不由蹙眉问道:“今日为何有两碗?”
青空触碰到瓷碗边缘的指尖一顿,答道:“家主说您昨日受了惊,特地吩咐煮的安神汤。”
季长箜再不说话,只抬起手,示意青空将药碗递来。
可真到了他手上,青空反倒迟疑,喃喃道:“公子……”
季长箜抬眼瞥他,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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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极沉。
问道:“家主呢?”
青空喃喃:“方才见着家主穿着官袍出门了。”
呵,他还以为今日能与她相处一日。
季长箜自嘲,清润的面容不自觉带出几分苦愁。
他应知道,权势占据了那个人所有的心思,方才胡言大约是被鬼神迷了心智。
户部侍郎的位置,她待得兢兢业业,从不敢丝毫懈怠,以至落于人后。
**
姬宣清原以为是死后魂归地府,上辈子殚精竭虑一场空,不免令她心塞。
自是不愿再上朝,管些破事。
可谁曾想,竟是上天眷顾,给了她再来一次的机会。
若是未来大厦将倾,季长箜这样一个病秧子,便是带着他逃出了京都,怕也挨不过四处躲藏的艰辛。
除非她自请出京,提前带着他前往江南。
可远了京都,便是远了权力中心。
凤帝正是赏识她的时候,她若是执意离开,怕是会惹凤帝生厌,官职能否平调还是个问题,若因此贬官,叫她如何甘心?
她是个不甘人后的性子,便是如同上辈子做了个万人唾弃的权奸,也好过人人都能踩上一脚的无名小官。
因此她又重新出现在了议事大殿之上。
入列,站于户部尚书黄致列身后。
“今日不是告假吗?”黄致列回身同她说话。
“回尚书,清早起床大约受了点凉寒之气,头晕得很,方才吃了点药,好些了,便来了。”
姬宣清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不显得拒人千里,更无谄媚之感。
“谢尚书关心。”
黄致列满意点头。
如今,这朝堂上主战派的势力愈发壮大,虽主和派还占据着诸多要职,但拉拢姬宣清这般年轻有为的人才,也是刻不容缓。
幸而此前这姬宣清就有意投靠主和派,不少主战派的人都成了她投诚的阶梯。
黄致列眼中闪过精光。
随即又状若随意问道:“我听闻最近这朝堂上可不安宁,不少人给叶良求情,若是没有一击必中的证据,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被放出来了。”
叶良出身名门,乃是前镇国大将军的亲孙女,叶老将军虽已仙逝,但在朝中仍有旧部。
叶良一心收复失地,实为主和派的心头大患。
姬宣清与她曾有旧怨,又有心向主和派靠拢,自是愿意用她的项上人头成就自己前程。
可如今……
姬宣清眯了眯眼睛,昨夜那人声如泣血以证二人并无瓜葛,声声泪下,发红的眼眸中是摇摇欲坠的光亮。
若是夺去他口中视如亲姊之人的生命,他会如何?
姬宣清努力回想上辈子叶良死去,季长箜的反应。
那人好似龟缩落竹院,并未有什么激烈反应……
所谓的致命一击此刻正放在她书房的案上。
但她也在犹疑,是否要拿出来。
重走上辈子那条官场之路,知晓一切的她确信,这条通天路能走得更快更稳。若弃了这路,朝中党派倾轧,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
为了救叶良,值得吗?
可真重走了这条路……
那双含泪发红,写满了不解和失望的眼眸再次在她的脑海中闪现。
姬宣清藏在宽大衣袖中的手指扣进皮肉中。
随即道:“尚书放心,下官已安排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