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俨纵马一跃,有如天神降临,横在丑肥圆面前。
手下绑走车夫,送去了流云榭,丑肥圆此刻身旁仅有两名侍从。他身后,侍从瞧见裴俨这般气势,连连后退,几欲奔逃,却碍于主子不曾发话,不敢擅动。
“老子凭什么要听你的?”丑肥圆认出裴俨,见他身边没了侍卫,竟也不怕他。
裴俨高坐马上,目光森寒,对他侧目而视,重复道:“放了她。”
语声没有丝毫变化,依旧从容不迫,极具威压。
丑肥圆的侍从又朝后退开几步。
丑肥圆面色骤然一变,目光越过裴俨,望了眼楚悦,邪恶地一笑:“小爷见你像外乡人,奉劝你一句,少管闲事。”
“若我偏要管,你能奈我何?”语声平静,却没有一丝畏惧。
丑肥圆脸色又是一变,瞬而心生一计,指了下楚悦
“那是我娘子,她这里不太好。”说着又用食指点上自己的太阳穴,“你少管闲事,否则我让你吃官司!”
“他不是我夫君!他不是!”楚悦高喊,声线都在颤抖。
裴俨持续睨视着丑肥圆,听他把话说完,只问了四个字。
“她姓什么?”
土肥圆一怔,咽了下口水,正要开口,裴俨皱眉将他打断,语气肃冷:“放了她,今日我便放你一马。”
土肥圆眼珠一转,笑着作势要告辞,谁知一抬头,却猛地向裴俨身后冲过去。
方才楚悦见势不妙,趁机跑过来,躲到了裴俨身侧。
裴俨立即调转马头,将楚悦安全地护在自己周围。
土肥圆扑了几下,后脑勺上猝不及防传来钝痛,他伸手一摸,竟见了血。
“不想死,就快滚!”
循声看去,屋顶之上,竟抱臂站着一佩剑少年,正是晨风。
土肥圆认出他是裴俨的侍卫,自知敌不过,身后自己两个侍从又如此无用,只好威胁了一句,抱头逃走。
“给爷等着!”
吓得楚悦双肩一颤,久久不敢探出头。
*
丑肥圆鼠窜,待到街巷中再无可疑人迹,裴俨才提起马缰,目视前方,语声平缓对楚悦道了一句:
“你可以走了。”
楚悦后退,给他让出道路,蓦然发现,玄帝正在远处,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她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连忙扑上去,抓住裴俨的衣袍,急声道:“你别走!”
望着被她攥在手心的自己的衣袍,裴俨莫名有种不适,挥手欲将衣袍拽回,瞥见她的容颜,蓦地一怔。
须臾,还是把衣袍从她手中拽了出来。
“歹人已被我驱散,你安心归家,莫再去无人处。”
正待夹马腹,谁知小腿又被她紧紧抱住。
他霎时脸色一沉,却看见她仰着那张脸,睁着一双干净漆黑的眸,无限渴望又充满哀求地看着自己,令他的不适无从发作。
“你能不能送我回家?”
裴俨的瞳孔骤然放大,旋即迅速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
素昧平生,竟敢让陌生男人送她回家,长得倒是极美,却丝毫不懂保护自己。
“你就不怕我是歹人?”
楚悦一惊,连忙松开他的腿,却又很快反应过来,他若是歹人,方才又怎会对她伸出援手?
“公子生得英俊神武,定是光明磊落的人中龙凤,绝非歹人。”
想到还未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她又退后两步,对他端端正正行了一个大礼。
“今日多谢公子。”
英俊神武,光明磊落,人中龙凤,裴俨脑中不断回响她口中这些词汇,不着痕迹地自嘲一笑,从回忆中抽回,又对上那双渴望的双眼。
却还是冷漠地道:“恕我不能送你。”
传来怯生生的,更加委屈的一句:“我一个人很害怕……而且我不认得路……”
“那便找人问。”
“我怕生人……”
“我难道不是生人?”
“公子救我一命,我与公子倾盖如故,并不觉得陌生。”
一炷香后,裴俨牵着马,在闹市的巷口,对楚悦淡淡道:
“我只能送你到这里。”
晚上还约了柳如是,此刻不但马乏了,他也需要回去沐浴更衣,洗去风尘,才好去见一别多年的友人。
此处是闹市,流氓混混不敢放肆。她随便找几个人问问,不难回家。
看见满街的人潮,楚悦脑子里顿时嗡嗡作响,连忙又拉住裴俨手臂,却不说话,只望着他深邃的眼睛,不断地摇头。
裴俨长眉一压,果断将她的手从衣袖上拂开,沉声道:“你这女子,怎生这般不知礼数。”
方才一路,每每遇见人,她都会靠上来,甚至还会双手抱住他一条手臂。
他几番严肃告诫,她仍不见悔改,此刻竟又攀了上来。
楚悦垂下头,耳垂泛起淡淡的红,小声跟他道歉:“对不起……”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但是她控制不住。玄帝一直紧跟着她,想带她走,见她不愿,还上来拉扯。
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凛然的正气,让她害怕的时候,下意识想要靠近。
“求求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两人身量相差足足两个头不止,她低着头,声音越发细小,裴俨实在难以听清她的话,却不难察觉到她的委屈。
锁着眉,望向远处,半晌,语声平缓问她:
“你家住何处?”
楚悦大喜,望着他冷峻的侧脸,声音都不自觉放亮了:“流、流云榭!”
*
饶是玄帝一直跟着,牵着手里的衣角,楚悦竟也没那么怕了。
她只敢捏住小小的一角,生怕给他攥出褶皱,却又捏得分外用力,指甲都隐隐泛白,唯恐一不小心,这救命的稻草会从手里松脱。
裴俨默许了她这般不知分寸的举止,这是他平生第一次纵容一个女人碰到他。
比起被她双手抱着一条手臂,被迫碰到不该碰的位置,牵着衣袖,似乎不再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
两人一马就这样在街上走着。
裴俨初来定州,也不知流云榭在何处,看见迎面走来一个儒雅正派的男子,便上前询问。
“敢问贤弟,流云榭怎么走?”
对方将他和楚悦打量一阵,面色鄙夷又诧异,皱眉向他确认:“你问流云榭?”
“正是。”
对方脸上诧异之色顿消,望了眼楚悦,叹了口气,横眉冷眼地扔给裴俨三个字:“不、知、道!”
说完,狠狠瞪了他一眼,走出两步又回过头来,对着裴俨骂道:“阁下真是不知妻美!”
裴俨正不明所以,见他误会了他和楚悦的关系,脸色略有一变,却也没做解释。
只压下眉头,将自己的衣袖抽回。
楚悦垂下头,没好意思再去牵,只小声跟他道歉:“对不起……”
有了方才失败的教训,这次裴俨选了个略微年长的男人。
“这位兄台,某初到定州,不熟地形,敢问流云榭怎么走?”
谁知这人看似正经,看到他身后躲着个小美人,顿时两眼放光。
裴俨意识到又问错了人,不等他回答便沉着脸走了出去。
谁知那人竟跟了上来,凑到楚悦身边,边走对她问长问短。
“小姑娘,他是你什么人?”
“你知道他这是要去什么地方么?”
“这人一看就品行不正,阿兄劝你,趁早跟他断了,另寻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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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我虽然长得不如他清秀,可我家产丰厚,绝对让你锦衣玉食,你不妨跟了我,怎么样?”
“我保证有了你,再不去找别人……”
不论他问什么,楚悦都紧跟在裴俨身后,装聋作哑,一个字都不答,更连看都不看他,只想快些走开。
突然额头一疼,撞上一堵人墙,她忙退后,却见裴俨停下脚步。
裴俨微微侧身,脸色阴沉,目光好似刀光一样寒气逼人,直看得那人变了脸色。
“还不走,要我送你么?”
语声凌厉,好似刀剑出鞘,逼得那人连退几步,转身走远。
好在问道第三个人的时候,得到了想要的回答。
这人给给裴俨指了路,再也忍不住心中欣羡,趁着妻子与小贩攀谈,压着声音对裴俨道:
“有妻室还去那种地方,你家娘子可真有气量!我都只敢偷偷地去!”
话方说完,他的妻子已经走过来,他连忙拍拍裴俨肩头,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裴俨原本要感谢这人,却没想到再一次被人误会了和楚悦的关系,脸色顿时又阴沉了几分。
*
穿街走巷,终于来到流云榭所在的路上。
远远地走过来时,但见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站在路上,热情地招呼着来往过客,裴俨立即收回目光,目不斜视加快脚步,只想快速经过。
姑娘们也瞧见了他,一边嬉笑打闹,一边隔着老远朝他挥手。
“这是哪家俊俏的少年郎,快进来玩啊!”
“公子如此气度,想必是远来的贵客,快来我们流云榭歇一歇吧!”
裴俨脚步蓦地一顿,这便是流云榭……她的家?
就在怔住的刹那,楚悦来到他面前,又对他行了一个大礼。
“今日多谢公子,还请公子在此稍等片刻,我进去一下,马上出来。”
生怕被他拒绝,说完一个转身,迅速穿过门前那群姑娘,转眼已在门里,一路畅行无阻。
前院的舞台上,有姑娘正在献舞,仙乐动人,宾客喧嚣,并无人察觉她的到来。
疾步来到后院,正打算去房中为恩人挑选一件谢礼,走廊深处,屋中蓦地传来啪地一声震响,她双肩一颤,连忙止步。
“方才小爷的人亲眼瞧见她了,长得如花似玉,谁知却跟着一个骑马的男人走了!”
“小伯爷息怒,小伯爷息怒……”
宋姨的声音隐约传来,楚悦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小伯爷有所不知,那姑娘并非是流云榭的姑娘,而是姨的远房侄女,是正经人家的清白姑娘,专程来看姨的……”
“老东西,休想糊弄小爷!”
“真没骗您,您也是流云榭的常客了,有什么好姑娘,姨不是第一个给您用?”
年轻男子迟疑片刻,再开口,语气已经缓和不少:“既然是清白姑娘,那小爷我更是要定了!”
“可她已经许了人家……”
“少废话!明日我便带上聘礼,亲自来接人,到时候若不把人交出来,我便砸了你这流云榭!”
楚悦一时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
原来那丑肥圆放话,让她等着,竟不是一句简单的威胁。
从前鲜少下山,就是因为怕被人盯上,给流云榭招来灾祸。
每次来,进进出出,她都走的后门。
如今大梁民风开放,早已不兴戴帷帽,戴上反而会惹人注目,便没戴着。
万般小心,却还是让人盯上了。
流云榭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就这样因为她一个人,陷入了巨大的麻烦。
吱呀一声开门的声音,交谈声顿时清楚了不少,楚悦心口猛地一跳,迅速推开近处的房门,悄默声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