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琦似乎愣了一下,随后又温和微笑:“万物有灵,万物有道,即是自然。”
周葵得到了一个意料之中的、跟掌门截然不同的回答,可是她又觉得,霍琦好像也没有错。
她正在思考,不远处的大殿内走出个人,林空鹿提剑,今天他用的是含章,剑穗和身上的衣衫带着尘土,显然是从开诚峰回来就一直没回去换衣服,他等得人都困乏,声音听着就不爽快:“怎么现在才回来?”
周葵都没来得及问他干什么,林空鹿问:“这回能比剑了吗?”
周葵赶紧回神,拼命摆手:“我任务还没做完,明天还要早起!”
林空鹿就又一次沉默,可周葵一身破破烂烂灰头土脸,他也实在不知道怎么辩驳,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周葵赶紧喊住:“等等,林空鹿!”
周葵小跑上去,林空鹿就奇怪这人,不比剑还能有什么好说的?
周葵问他:“道法自然,何解?”
林空鹿就跟看白痴一样看她,就在周葵都生气的时候,林空鹿忽然勾唇一笑:“道法自然,那自然是,我想自然便自然。”
林空鹿继续说:“卦运不佳,则再择。强寇难挡,乃天克我敌。路犯小人,当打便打。逍遥而行,便是自然。”
周葵听得都有些震撼了,林空鹿这个回答,怎么说呢,真是好美丽一精神状态。
不过她到现在,似乎有些明白这个人了,林空鹿真的是很通达的一个人,看起来很难懂,实际上很简单,就是一切从心出发,根本不会考虑太多弯弯绕绕,就像他自己说得,随心而动,道法自然。
周葵也有了自己的回答:“大道万千,有取有舍,取舍随意,即为自然。”
周葵明悟的这一刻,心情似乎骤然如水一般澄澈,她原本觉得冷漠的万物流转似乎也不一样了,那是万事万物,都欣欣向荣生长努力向上的忙碌,她原本觉得冷漠,只是她还未曾了解一朵花的绽放,没来得及于秋收时得知一颗果实最终去向何方。
周葵激动感谢:“林兄,谢了,等忙过这一阵,我一定跟你比剑,最近事情太多,实在没法子得闲。”
林空鹿这才终于满意不少,点头,并友情劝慰:“我听人说过一句话,人能常清静,天地皆西归,你不必太过烦扰。”
周葵震撼于这句话,这可真是太有道理了。
就是林空鹿走了,霍琦的表情实在古怪,有种想说又说不出来的模样,周葵追问,霍琦才终于开口:“小师妹,林兄那句话应该是,人能常清静,天地皆悉归。是说人心清净,则天地无所扰,天地无所忧。应该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
周葵:“……”
林兄果然还是林兄啊。
***
周葵最后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天做了什么,忙忙叨叨一整天最后只得了两个处罚,但躺在床上,她依旧为自己遇到的这些人和事开心,就算以后再想起来,她依旧会忍不住笑出来。
明天也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周葵满足地睡去了。
天一亮,周葵早早等在了开诚峰,在开始她的新计划之前,她得先完成掌门的惩罚——带孩子。
周葵深深觉得这不是她一个小姑娘该接的任务!
掌事堂交代的时间差不多了,周葵果然看到少年拎着话本走来,书名叫做《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周葵上下打量他:“窃天道?”
少年莞尔:“你之前还不这么叫我。”
“我现在也不想叫,你的名字是什么?”
少年愣了一下,才说:“很久没人问过我了,”他似乎满是怀念地叹了一口气,才说,“顾荏之,这是我的名字。”
周葵就念了一遍:“顾荏之,行,记住了,今天我管你,跟我走吧。”
顾荏之颇为周葵这般雷厉风行惊讶,跟了会儿,忍不住问:“你不问点什么吗?”
周葵还在认路,抽空回他:“问什么?”
顾荏之:“比如,我是不是真的会窃天算命,又比如,我算到了什么,你们掌门让你来,应该就是要你问的。我对你有些不同,什么都瞒不过你们那位玲珑心的掌门,他才会让你来。”
周葵停住了:“你是被掌门绑来的吗?”
顾荏之笑:“不,我是自己来的。”
周葵就点头:“既然这样,那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你不想说,我又凭什么问得出来。”
顾荏之笑了:“你果然很特别。”
周葵暂时没顾上回他,她左右找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神神秘秘护着背篓的师兄,周葵大喜,拉着顾荏之偷偷上前,小声说:“发誓一百遍。”
师兄也小声接:“不做读书人。”
周葵和师兄立马激动地一起钻了出来,周葵瞧瞧他的背篓:“东西都在里面?”
师兄骄傲又心痛:“这都是师兄珍藏多年的宝贝,要不是师兄这就闭关了,才舍不得出手。”
周葵也表示同情,又有些为难:“师兄,我当然是相信你的,可师妹我也是刚入门,你知道的。”
师兄就更心痛了,可最后还是一咬牙:“成,师妹你带走吧,只要不让师父瞧见了把我和宝贝一起烧了,便宜点就便宜点,就当给他们找个好主人了。”
周葵也一脸动容:“放心,师兄,我绝对会给你的宝贝们找个珍惜他们的人的。”
最后,周葵艰难扛着背篓,找个房间锁死的时候,顾荏之承认,即使是他,也感觉到了一点点恐惧。
然后,周葵把背篓里的一本本包装精美、书名带劲的话本子摆出来,顾荏之的恐惧当场消失,他难以置信又木然问:“所以,师妹你打算跟我一起看一天话本子?”
周葵震惊:“怎么会呢?”她在一边盘腿坐下,“是你看,我要打坐。”
顾荏之必须要承认,这个发展在他看的话本子里也是少见的,他果然还是看书不够。
周葵想了想,没什么遗漏,还是以防万一又补了一句:“你要回去的时候喊我就成。”说完就要开始打坐,谁料顾荏之喊住了她。
周葵疑惑:“话本子不满意吗?”难道这位神秘的少年已经阅书无数,连全蜀山公认最会看书的师兄都满足不了他了吗?
顾荏之摇头,手上话本子都翻了好几页:“这些我还挺喜欢,这位师兄品味不错,不过师妹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师兄没有修为。”
周葵有一个不好的预感:“所以?”
顾荏之:“师兄的三餐,今日就劳烦你了。”
周葵眼前一黑,三餐!一顿饭五筹,三顿饭……那是多少啊!
天呐,不如杀了她。
没人说带孩子还得管饭啊!
终于傍晚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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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荏之心满意足地阖上话本子表示自己该走了,劳烦周葵送他出山,周葵简直是迫不及待地答应,问路问到晕头转向,也半点不退缩,只想赶紧把人给送走。
再来一天,她可实在遭不住了。
到了山门口,顾荏之脚都踏出去了,又忽然收了回来,周葵心一紧,顾荏之跟周葵笑:“我们会再见的。”
周葵:“是你算出来的吗?”
“不,话本子里都是这么写的。”
周葵就希望回来了,既然不是算的,那就不能作数,也可能不会再见。她赶忙再次挥手:“恩,我知道了,你快些走吧。”走了就别再见了。
只是人刚刚一走,周葵心刚松下来,梅近房已经走到身边;“你大概要白高兴一场,虽然他是凭话本子猜的,可他是窃天道,他猜的,也大概率就是真的。”
周葵就猛地抬头,一脸丧气,就那么瞧着梅近房。
梅近房本来有些沉重的心情都缓和了:“看来你知道,只是你不想知道。”
周葵不信掌门会看不出,他就是故意的!
周葵安慰自己,不要跟掌门一般见识,她就很快平心静气谈正事:“他什么都没说。”
梅近房就望着顾荏之离开的方向,叹了口气:“罢了,他不愿说,我们也没办法逼他。”
“只是他来蜀山之前,先去了梵天寺,那是佛修的地盘,他留下一个故事,那个故事……不太成体统,不过故事的最后,寺庙塌了。”
“他来了蜀山,什么都没有说,可我惟恐……此间亦是山雨欲来啊。”
周葵也望着顾荏之离开的地方,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这人的背影依旧能看到,他在山道上走得很艰难,也很慢,一点也不像掌门口中的那个人。
“窃天道是什么?”
梅近房:“卜算之道衰绝已久,上算十万下算五千的天衍之术更是成了传说,可窃天一脉很特殊,谁也不知道他们靠什么传承,每当上一位窃天道消失,新的窃天道就会出现,他们的道法从不曾断绝,居无定所,每次批命都预示整个修仙界吉凶祸福。”
“上一位窃天道消失已数十年之久,想不到,他竟然已经死了。”
周葵还是觉得掌门描述的跟那位爱看话本子的少年根本不是一个人:“掌门,你确定是他吗?”
梅近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窃天道一脉,窃天逆命,非天道所容,故而他们一脉,都必须是天道看不见的人。你喊他们的名字就知道了。”
梅近房就让周葵伸手,在她手心写了一个名字。
周葵看了看手心,以及远处那种终于剩下个小小背影的人,喊出这个名:“闻人勿言。”
几乎喊出的时候,远处的少年就回了头,同时,她似乎感觉那个少年凭空消失了,明明她能看得到他,可却只觉得那里什么都没有。
冥冥中有什么投下注意,却似乎怎么都注意不到那里有一个人。
就好像这个世界,唯独他与世隔绝,谁的视线也停不在他的身上。
少年回头看了会儿,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却还是冲这边挥了挥手,随后继续下山去了,这回,终于周葵也看不见他了。
梅近房说:“他们的名字就是他们不被天地窥探的屏障,亦是他们的象征。”
周葵想了想:“他跟我说,他叫顾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