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信吗?”盖元青问周葵,可周葵也发现,她并不需要自己的回答。
“我会改变春水,我今天正好在这里,把春水的问题跟蜀山,跟七大派,跟所有人都摊开说清楚。”
盖元青这么说,语气却又缓和下来:“我的父亲接手春水的时候……”她好像要开始讲一个很长的故事。
场外。
盖朝雄忽然一拍扶手站了起来:“住口!”
可他怎么恼火,也无法阻止遥远的盖元青。
他看着水镜上的女儿,只觉得这个孩子前所未有的陌生,他似乎已经看不懂了,他无力垂下了头:“你在干什么啊!”
盖元青继续开口,身后盖元焯还在喊疼,吵吵闹闹的,她回头看了一眼,盖元焯吓得都不敢大喊了,只是依旧还在怨愤:“我的手臂啊,你怎么这么狠,我没有手了!你怎么这么狠心啊。”
盖元青眼神终于还是不忍闪了一下:“你丢一条手臂,总比丢命强。”
说完这一句,她再不理会盖元焯,她一转头,继续讲起了故事:“父亲接手春水的时候,春水已经一团乱了,内里混乱一团,外有一堆孽债。”
盖朝雄屋里坐回了凳子上,一言不发,他一瞬间好像苍老了许多。
“其实那个时候,所有人就知道,春水剑派迟早会撑不住,最好的选择是将春水剑派还给蜀山,可蜀山不可能接管,就像当初蜀山没有在发现秘境的第一时间接管一样。”
“这不是蜀山的错,只有一个小门派把守入口,才没有力量独吞秘境,才能让所有大门派放心,维持各大派的平衡。看守的人弱小,即使哪一天哪家要夺,也是随手的一件事,毫无威胁。若是没了春水,各大派争起来,修仙界必然又会纷争动荡,伤亡不休,蜀山不会愿意看到这样的未来。”
“可让这样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门派坐拥这样一座珍宝,无异于让一个三岁小儿一夜之间得了绝世神功,必然会出问题。父亲接手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他明白,当春水的问题大到再也蜀山无法忍受,蜀山只能抛弃担忧,将春水取代。蜀山一向是这样,不动则已,动如雷霆。”
“父亲想要拯救春水,可他也看不到出路,偏偏欠各派的债找上门来,父亲焦头烂额之际,各派却说只要结亲,有了亲缘,前尘旧事一概算罢。”
盖元青问周葵:“你是不是觉得结亲一词很是陌生,修仙界道侣都少有,可我春水剑派靠近凡人界,当初又濒临解散,衰微之时,春水的修士跟凡人没什么太多区别,娶妻生子,繁衍生息。传承至今,我派掌门继位前后一般都会娶亲。恐怕修仙界,也就只有这样一个门派了。”
“父亲知道这些门派确实是真心结亲,这不假,可他们也并没有好心,他们不敢当着蜀山的面光明正大对春水下手,便用这样的办法,一旦他们拥有春水的血脉,到时候就有足够的理由和立场插手春水,慢慢,春水就会变成他们的。”
盖朝雄一直一动不动,听到这里,忽然拿起面前的茶壶,咕噜咕噜把里面的洗澡水都喝光了。其余长老都欲言又止,最后只有怀檀合掌:“大慈大悲。”
“父亲面对各派的结亲,选不出合适的盟友,春水累如危卵,却举世皆敌。于是,他做了一个决定,他答应了所有结亲的人,大婚当天,一个新郎,却有不止一位新娘,父亲面对所有人的质问和怒火,却并不惊慌,他知道,即使这样,这婚还是会成,没有谁能舍得放过春水。”
“果然,最后这场荒唐的婚礼还是成了,父亲不在乎母亲们姓谁名谁,母亲们也没有一个是真心爱慕父亲,她们都把这当成一个任务,就跟她们之前做的那些斩妖除魔的任务没什么两样。”
“之后,春水剑派的孩子一个个出生,下一任春水掌门的位置也越来越不确定。但这只是父亲为了维持局面的一个办法,他定的继承人,一直都是我,或者不是我,而是他救回来的凡人女生的孩子,只有这样,春水剑派才能保下来。”
周葵听得一愣一愣,这故事别说是发生的修仙界,就是发生在凡人界,都是足够稀奇了。
周葵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等等,这些事发生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吧?你怎么知道的?”
盖元青眼中也有些惊讶,不明白周葵怎么会问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当然是父亲告诉我的。”
盖元青想了想,又似乎想通了周葵这么问的原因:“你知道一些春水的事,那这便不奇怪了,父亲一直在母亲们面前隐藏我的能力和他的意图,整个春水剑派,也都以为我是母亲教养长大的。其实我是父亲教养长大的,不仅是我,所有的孩子,都是父亲教养长大的。”
周葵下意识看向地上盖元焯三个,一下子竟然知道了为什么他们无一例外会长成今天这个样子。
他们白日被父亲教导安分愚蠢,晚上被母亲教导争夺精明,但最后他们哪一个都没有选,他们做的,就是吵吵闹闹,把脾气发泄向盖元青,然后被揍一顿,于是终于什么都不用选了。
盖元青故事讲完了,她再度抬头,声音里自有一股豪气:“春水隐忍二十余年,而今,内乱已平,外债也已积攒财物应对,虽仍不足,但想讨债的,尽管上门来。”
“我继任春水剑派掌门,就会担下一切,我会救春水,”她目光锐利盯着头顶,分明头顶辽阔漫无目的,她却好像精准盯住了一个人,“蜀山,如果你们什么都不会做,那也不要来拦我。”
盖元青声音落下,场内场外久久无声,半响,盖朝雄才长出口气:“她确实可以继位了。”声音透着重重的疲惫,又有欣慰和叹服。
而其余长老则一个个偷偷看他,那眼神,就跟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毕竟乍然得知,一个一直惹是生非的家伙,其实是一个城府颇深还把他们都骗过去的人,谁都会惊讶好奇,修仙的难道就能免俗吗?
盖元青从那片盯了许久的头顶收回视线,看向周葵,或者说看向一排跟自己衣服类似的的黑白道袍:“我该走了,蜀山要拦我吗?”
周葵忙不迭伸手:“慢走!不送!”她有点怵这个人了,可赶紧走吧。
盖元青点头就走,可她又停了下来,她露出了一个轻松的、少见的符合她年纪的笑,说完这一切,好像她彻底抛开了一块压在心头许久的石头。
“你是个好人,我知道你们蜀山也都是好人,蜀山死的人很多,多到有时候甚至需要春水的人去帮忙收尸。我见过那一幕,我整整几个月没有睡好过,我恨不起你们,可我也喜欢不了你们,希望你能明白。”
周葵想到了蜀山那些见过一面后就彻底消失的师兄师姐,她说:“我明白。”
盖元青转了身,迈开步:“走了,以后若再犯事,我不会轻易饶过你们了。”
盖元焯习惯就想来一句:“凭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又被他自己吞了回去。
他努力往起爬,可浑身软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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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不动,两个兄弟过来扶起他,三个人一起朝周葵他们冷哼一声,朝盖元青身后走去了。
“七姐,你慢点,我还是个伤员啊!你要当掌门,就得护着我们啊。”
春水剑派他们就这么一瘸一拐,慢慢走远了。
他们看着这几个尚且瘦弱的肩膀,仿佛看见了一个新的门派冉冉升起。
“如果他们能撑过去,春水剑派就算真的立派了。”窦柏水忽然说。
周葵忽然替春水感到悲哀,他们也挣扎过,甚至几乎解散,传承至今也算有不少年头,可竟然在修仙界眼里,他们甚至不算一个真正的门派。
那算什么呢?一群散修聚在一起挣扎求生?看守秘境的临时守卫?还是提供笑料的丑角?大道之下,修仙界有时候确实显得太过冰冷残酷了。
“几位道友?”
周葵他们被喊回神,关山站在面前腼腆地笑:“我看几位道友也累了,我们多扎了几座营,要不要一起休息一夜。”
他还面带担忧看向了章楼:“章楼道友临时渡劫,恐怕也身有重伤吧,赶路实在不妥,不如进来歇歇。”
这样一副腼腆、操心的苦口婆心的模样,他又是横刀宗里面那个可怜兮兮好欺负的人了。
可蜀山人看见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他一刀劈下人就到了面前的狠厉模样,实在得缓缓。
关山再次笑笑:“此次多谢诸位冒险搭救秦师兄,我横刀宗请各位入营,只是为了表示感谢,要是不方便,也没关系。”
周葵实在不知道一肚子话该怎么说,最关键的是请他们入营?你们一堆人刚刚不还人仰马翻?哪里来的营?
只是周葵往过一看,险些被面前规整的一大片营地惊掉下巴。
周葵他们被盖元青的故事触动的时候,唯独横刀宗不受影响,在这段时间里扎好了营,他们也是关心春水剑派的,不过他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忙,他们要安顿他们的秦师兄。
周葵看了眼天色,明白了,看来秦傲天这一睡,估计要直接睡到明天早上了。
周葵开口就要感谢拒绝一条龙,可没张嘴,就感受到关山背后直勾勾的一道视线。
一双绿油油的眼睛从关山背后探出来,就那么盯着她,周葵一下子满脑子都是人家变成大狼载着自己救人的模样,拒绝的话再说不出口。
周葵果断转身:“章兄,原来你受伤了?你怎么不早说,那咱们就在这里休息一夜吧。”
章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闭了嘴:“好。”他再次给周围一堆人一瓶一瓶发丹药,这回谢如是都有份。
谢如是拿着瓶子,看看大家都在灌药,她疑惑一下,再看一眼,周葵也在吃,于是她也把一瓶子丹药都嚼巴嚼巴吞了。
大家就这么一边嚼丹药,一边跟着关山往营地走。
他们心情都很复杂,又有点激动,这可是横刀宗的营地啊,他们就这么随随便便进来了?
周葵赶紧四处查看,上回可没机会看这么仔细啊,多看看,万一哪天能用上呢?。
窦柏水不高兴凑过来:“不过几顶帐子,有我的小楼好吗?”
章楼听到了,也回过头来:“日后要是在外过夜,我亦有一套阵法可供安歇。”
窦柏水没理他:“周葵,你说,到底哪个好?”
周葵痛苦地捂住了头,啊,都是他们蜀山没有的好东西,她都好嫉妒啊!
小长老,你能不能争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