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百年往事(三)
    “诶诶诶!都说了她是魔了,你还靠近她?!”煌瞳见帝无邪又走近那个少女,不禁着急道。

    帝无邪笑道:“你别担心。”随后又看着少女温柔道:“你可知你是谁?”

    少女摇摇头,墨黑的瞳孔中尽是懵懂。

    帝无邪又问:“那你是何时在这儿的?”

    少女声音细若蚊声:“我、我不知道......我一睁开眼睛,便在这儿了。”

    帝无邪回头,与煌瞳对视一眼,煌瞳不断地示意他别管这少女,虚幻仙子会管的,可帝无邪仿佛是没看懂煌瞳的示意似的,叹息道:“她眉眼间皆是懵懂,看上去像是个新生儿,不能将她一人丢在这儿......”

    煌瞳一听顿时就急了:“帝无邪你在说什么?!我们不能带她走!”

    “为何?”帝无邪温声问。

    “她是魔啊!!”煌瞳无语。

    少女好像是听懂了两人因何而争执,她缓缓地低下头,声音有些微不可闻:“公子别管我了,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

    帝无邪一听,心中愈发的觉得不该丢下这个少女。

    只有煌瞳在他背后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要不,你先跟着我们吧?”

    少女怯懦地点点头。

    “帝无邪!!”煌瞳暴怒。

    帝无邪赶紧回过头去安抚他,“煌瞳,她一个弱女子,我们怎么能放任不管呢?”

    煌瞳咬牙切齿地警告道:“帝无邪,你是想与天下修士为敌么?”

    帝无邪垂眸沉默着,过了一会才开口:“可她生来为魔,这不是她能决定的。我们要守护的苍生不能只是凡人,善良的山灵野怪、魔、鬼都是苍生的一部分啊。”

    煌瞳收回目光,抱着手,轻轻地叹了口气:“帝无邪,希望你不会后悔。”

    闻言,帝无邪走近少女,蹲下来,轻声道:“你可有名字啊?”

    少女摇摇头:“没有。”

    帝无邪扶起少女,看了一眼煌瞳,煌瞳生气地转过头,不理会帝无邪。

    “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好。”

    煌瞳微微竖起耳朵,听到帝无邪思考着说:“那你叫墨......漓,可好?”

    墨漓眼神清澈,乖巧地点点头。

    “我叫帝无邪。”帝无邪又指了指正怄气的煌瞳,笑道:“这个哥哥叫煌瞳。”

    煌瞳闻言冷哼一声,作为抗议。

    墨漓立刻缓缓地走近煌瞳,声音怯怯的:“煌瞳哥哥、好。”

    煌瞳低头看见少女懵懂、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由得有些不自然地咳了咳:“咳咳,墨漓是吧?”

    墨漓轻轻地点点头。

    “你好、好啊。”煌瞳继续道。

    看见两人还算称得上是“友好相处”,帝无邪满意地点了点头。

    *

    从此,他们由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

    煌瞳虽在最开始不同意帝无邪带着墨漓,可渐渐的,他也蛮喜欢这个懵懂、清澈的少女。

    煌瞳还给墨漓准备了幂篱,来遮住她额间的六芒星印记。

    于是,几人开始一路历练,他们去过黄沙飞扬的炎阳漠,后来那里设立了炎阳殿;他们也看过天虹山终年不化的皑皑白雪,后来那里成立了天虹山;他们也去过大陆最东方,那里月色极美,有歌舞升平的弦月城,也有弦月阁;他们去过东南边一片平原江湖中的轻云门;也去过位于大陆正中心残星海中的四十八岛屿,后来那里成立了残星楼。

    他们的名声逐渐大了起来,帝无邪交了许多朋友,也有不少人想杀了他。

    可诺大的江湖中,竟没有只言片语关于黑良澄的消息。

    黑良澄那般少年天才本不该淹没于江湖中。

    后来,帝无邪带两人回到了山顶那座小木屋里,他们刚踏入门槛,便见一个黑衣身影速度如风般席卷而来。

    煌瞳和墨漓严阵以待,帝无邪却微微红了眼睛:“黑良澄?!”

    黑衣人影在三人面前停了下来,他哈哈一笑,拍了拍帝无邪的肩膀:“小孩长得和我一样高了。”

    黑良澄也红了眼眶。

    帝无邪轻声道:“好久不见。”

    黑良澄骂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别哭丧着脸,这是件好事!”

    可帝无邪明明感觉到黑良澄体内毫无灵力波动。黑良澄已变为凡人了。

    他不知道黑良澄是去做了什么事?也不知道黑良澄是如何死里逃生?更不知道黑良澄是怎么一步一步回来的?

    可所幸,他还是回来了。

    “对!这是好事......”帝无邪扯出一抹笑回应。

    四人在此住下,他们一起修建房屋,布设结界。

    此地后称“青枫宫”,青枫宫开设之后,名噪一时,与残星楼、轻云门、弦月阁、天虹山、炎阳殿齐称“六大楼阁”。

    但青枫山脉地广人稀、加之黑良澄和墨漓身份不便透露,故而不广收弟子。

    黑良澄在青枫宫上下山必经之路上不下二十四个阵法,来图清静。

    帝无邪开始交墨漓简单的术法,但墨漓为魔体,因此修行的极慢。

    四人打打闹闹,幸福美满的在青枫宫生活了几年。

    然而后来,一切开始发生变化,大陆上忽然传出青枫宫豢养魔物。这毫无厘头的消息仿佛插上翅膀般立刻四散开来。

    一大群修士围在青枫山脉外,要求一个公道。

    帝无邪知道其实他们不过是想进入青枫宫内部看看,以便容易地击碎青枫宫取而代之罢了。

    毕竟六大楼阁中除青枫宫外均不好惹,只有青枫宫隐于山林,无人知晓罢了。

    因此,他们需要去青枫宫一探究竟,结果那青枫宫在青枫山脉内部,无人知其位置,故而他们寻了个由头去讨伐青枫宫,

    众所周知,帝无邪外貌俊美却不似常人,还带着个同样白发,双瞳为浅褐色的少年和周身黑衣,头戴幂篱的少女,三人与众不同,自然易被按上什么妖魔鬼怪的罪名。

    帝无邪让几人留下,自己孤身一人去与他们对峙,可煌瞳不听,他说什么都要跟着。帝无邪无法,便只好带着他一起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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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两人到了之后,却被宗门白家围攻,煌瞳迫不得已下现出原形,那群修士当即喊着什么“除妖降魔”“拯救苍生”之类的话语。

    帝无邪只好答应会定期出宫,向一些小宗门传授术法。

    起初,众人纷纷不愿答应,然而后来,几个离青枫较近的宗门如碧落山庄等觉得自己受益颇多,便改口了。

    帝无邪是谁?是以阵法、轻功、术法、施蛊驭虫等傍身本领闻名于世的少年天才。谁不想从他身上学到一二?碧落山庄等小宗门怎么可能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件事其他宗门虽还有异议,可碧落山庄等主力军率先投诚了,他们也不太好继续纠缠下去。

    于是,这个危机就这样解决了。

    每个月帝无邪都会下山前往其他小宗门传授几天的术法。

    刚开始时,煌瞳担心会出事,便一步不离地跟着帝无邪,到后来,他见众人对帝无邪毕恭毕敬便也放松了警惕。

    之后,煌瞳便很少与帝无邪一起去,

    那次,帝无邪到了一个小宗门教授术法,那个小宗门叫“五毒门”,是存在于青枫山脉与轻云门交界处的一个善用毒药的宗门。

    说来也是帝无邪太过轻率,在五毒门时,他遭人暗算,身中剧毒。

    他知道自己中毒后便火速回到了青枫宫,在帝无邪昏迷之时,黑良澄和墨漓陪在帝无邪身旁,看医书,寻找古方为其解毒。

    而煌瞳则去了五毒门,他一到五毒门便大开杀戒,全然忘了帝无邪嘱咐过他的莫要伤害无辜的人的话语。

    一夜之间,五毒门三百四十三口人全部身死煌瞳手中,每一人存活,五毒门被煌瞳一把火烧成了废墟,至此,这个门派在大陆上消失。

    此事仿佛一颗石子落入水中激起层层涟漪,本来就对青枫宫虎视眈眈的修士们群起进攻清渚峰——那是离青枫宫最近的一个山峰。

    煌瞳以一己之身挡在那儿,修士密密麻麻、层出不穷,嘴里嚷嚷着“诛杀魔兽”“诛杀魔女”,亿万灵力宛如天边最绚丽的烟花般此起彼伏。

    煌瞳化为兽身,杀红了眼,清渚峰上,尸野遍地、血流漂杵、怨气四溢。

    这时,煌瞳不敢回青枫宫了,他不知道青枫宫外的阵法是否能够抵抗那么多修士的进攻,于是他只好回到神渊苍溟泽。

    修士们一口一个“魔渊”、“魔兽”,在苍溟泽上方里三层外三层围得严严实实的。

    修士们义正严辞的声音此起彼伏。

    “魔兽煌瞳,你罪孽深重,万死难辞其咎,还不速手就范!”

    “吼——”的声音震耳欲聋,其音中充满了恼怒与愤恨。

    与此同时,一阵诺大的灵力波动排山倒海而来,将那群密密麻麻的修士震出很远后又猛然砸下。

    霎时间,苍溟泽上,哀鸿遍野。

    “孽畜!五毒门内的三百四十三个人身死火海、渚清峰上的三千修士死状惨烈,无一人皆不是你所为!魔障山上被困多年的魔物现身人界,危害人间,可是你所为?”

    一道义正言辞的声音穿过密密麻麻的呼痛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