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国殇
金碧辉煌紫禁城,红墙宫里万重门。
俏月悬空,银光洒遍大地,夹着深秋的一股冷风,丝丝寒意。三更锣响,已是深夜,但不远处气势磅礴的宫殿之中,仍旧是烛火通明。
一片落叶,飘荡在这清凉的冷风中,起起落落,跨国巍峨的城门,经过严肃的士兵,落在惶恐不安的战马脚下,随风又被吹起,朝着殿堂大厅的方向。
经过回廊中忙忙碌碌惶恐的宦官,内侍,静待期待的宫女,犹如在等待某个审判的到来。
几经起落的树叶,最终落在一个大殿的门口,一名身穿全副铠甲的士兵脚下,沿着烛光,透过大殿古老的大门,大殿内的情形一览无遗。
一群大臣焦急而慌张,有人闭幕沉思,有人来回踱步,不时看着殿门,听着报更的锣声,似乎在等待什么消息。每个人的脸上都透着一丝焦虑,但却,非常的安静,落针可闻。
殿堂中间,正位高处的龙椅之上,一个中年的男子,身穿皇袍,坐在在龙椅上,倚靠一侧,单腿曲挂,一手托着腮帮,闭眼深思着。刚毅的脸孔,浓黑的剑眉,青青的胡渣,透着一股威严,可见,年少时,是个美男子。
西梁国处于这片大陆的最东部的边缘,四大王国之中,数一数二的强盛国家,管辖这片大陆南方的万里山河,十一个郡府,大小城池近百座,掌控人口九千余万,三百万的精锐军队,十万银虎军,所向披靡。
在这人烟稀少的大陆边缘地区,可算是一个富裕辽阔的人口大国。
西梁国,百年前由西氏家族西延淳所建立,带着家族数千人,开疆扩土,由州建国,灭了郑王国后,短短百年间崛起,国力强盛,现任皇帝西敬堂,也是当世高手之一。
这片大陆,四国之间虽有小摩擦,但国土分明,彼此之间互通来往,商民流通,关系还算不错。但一夜之间,西梁国周边的三大邻国,神风,明玉,南岗,同时出兵,对西梁国不宣而战,以举国之兵,倾巢而出。在强大的兵力差距下,交战十余天,便入侵西梁国千里,已占其中的七个郡府,侵占领了西梁国三分二的国土,随后,三路大军汇集良平之地,合成两路大军,由堰都沿河,南上北下,合围西梁皇城。
三大邻国同时起兵,配合默契,西梁兵散,对方的突袭,西梁有点准备不足,但也不足为惧,西梁精锐未出,双方胜负仍是未知数。
三国大军势如破竹,沿路又破三个郡城,短短数天,便已兵指皇城,先锋队伍已到西梁皇城里外的兵家险要的关隘附近,休整补给,等待大军到达之后,一鼓作气,灭了西梁国。
西梁皇城,靠山而建,两面都是群山险地,东进西出,两侧均有大型军事关隘,可谓固若金汤,若要大军通行,这两处关隘都是必经之路。
山岚关,西梁皇城西南方向八百多里处的驻兵关隘,皇城最重要的城防重地,两边奇峰峻岭,突石林立,爬上去都觉得困难,不时还会落下巨石。这是西梁国最坚固的一道关卡,百年发展,已建成二十几丈高的青石城墙,六丈余宽,城上可以骑兵作战,还有各种坚固防御重器,建国百年,西岚关经历三次大战,从未失守,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魄。
山岚关的背后是一片平地,康庄大道,两边都是富饶的良田果林,这条官道直达皇城。
如若山岚关兵败,西梁再无可守之地,这是众人皆知的道理。
西梁国主兄长,封号神武侯,西敬腾率领两百万大军,依靠城防坚固,占地利,抵挡神风国,明玉国两国四百多万大军,虽然,军势悬殊巨大,但依险要攻事,仍可一战,胜负未期。昨日战报,已和两国联合大军的前锋军队接触,神武候果断出击,依靠强弩及地形优势,灭敌数万,对方溃败,退回永州城,等待主力大军的到来。
久败之下,终有一场胜战,对于西梁国,简直就是雨后甘露,振奋人心,士气大振。
西梁皇城东方,有一条大道,直通汶泗平原,大道千里之处,有一道险地,位于汶水以东,泗水以西,也是一个依山傍水的战略重地,人称天关岭,犹如一线天,把天都能关在里面的险地。两边峻岭,凿壁而建成一道军事要地,用于防御外敌入侵。
此军事要地已建千年之久,久负胜名,即使西梁国与郑王国交战时,也未曾攻破此处,若不是郑王国覆灭,将士归降,百年前,西延淳所率的精锐大军,要想强攻收复此此险地,想必都要花费一番大周折。
大军围而不攻,西延淳凭三寸之舌,让天关岭数十万守军归降,不费一兵一卒。
有传闻,西梁开国皇帝西延淳能让天关岭守军归降,因为一个女人,风雪红。
风雪红,西梁国皇后,是个奇女子,原郑王国超级大家族风家嫡系小姐,武道天赋极高,年轻时,已经是这片大陆前十的强者之一。自从嫁给神秘的西氏少年西敬堂之后,就再也没出过手,一直闭关潜修,如今已年过六旬,修为更是深不可测。
交战双方均不想士兵无辜伤亡,最终决定以比武的方式决定胜负,西延淳之子西敬堂对战风家大小姐风雪红,谁知,竟然成就一番千古佳话。
当时谁输谁赢,已经不重要,那场比武之后,两家结为亲家,风家成为西梁国的中流砥柱。
天关岭,皇后风雪红与皇子西元平御驾亲征,率领自家氏族风家全族高手及数十万大军,以靠天关岭险势,借用泗水河上的罡风,对峙南岗国百万铁骑大军。
闭关几十年的风雪红出关,亲守天关岭,对面仅是三国之一的南岗军,应是万无一失!
强敌长途跋涉,以逸待劳就是最佳的作战方式,待敌疲软之际,挥剑杀出,一战定乾坤。
山林猿啸,风高水急,吹得战旗呼呼地响!大战一触即发,每个人都握紧手中的拳头。
麓户门闭马蹄急,夜来探马入皇城!
服下丹药的那一刻,西敬堂也走到了这个血人的跟前。虽然这军士满脸是血,头部也有部分受伤变形,但他还是认出这个人。这是神勇候,他的的亲哥哥西敬腾,收养的一个义子。原本是战后的一个孤儿,也是神勇候身边的贴身护卫,算是他的侄子,西元璍
“西岚线...溃败,西岚关已破!”西元璍很吃力的说道
听到此消息,殿厅内是一下子沸腾起来,众人惶恐不安。大战开战才短短几天,两百万西岚守军这么不经打?国之利器啊!开国至今,从未遇到此震撼的消息。
那可是举国精锐啊!不是普通的州郡士兵!而且还借助地利及强大防御工事的优势!
竟然会败?怎么可能!不敢相信!
而且还那么快?短短几天啊!换成是谁,都很难接受这个信息。
“静!!!”
西敬堂动了灵力,大声一吼,大厅墙壁上的名家字画,震碎一地。他很少发怒,这次他等不急,还有个重要的事要问。
事关重大!
这么强大的敌人,肯定不是来自这片大陆,会不会是他们来了?
这些年来隐姓埋名,很少抛头露面,心里紧绷着一根玄,害怕某些人找上门来。
为什么会败这么快,必须要问,而且要问出结果,乘着人没死!
大殿安静下来了,每个人都惊恐的看着西敬堂。一向温文尔雅的皇上,今日竟然勃然大怒,为何事?
也不能怪皇上震怒,这样的结局,谁都接受不了!
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三国大军即将兵临城下,西梁国即将灭国。站在这个大殿里的人,大部分是各大皇城家族的族长或是长老,西梁国覆灭在即,都应该要为自己家族未来考虑了,如何在这战争的屠杀中保留血脉及度过家族危机。
侍卫隔开大殿上的众人,让出一条道,西敬堂走到西元璍跟前,俯首,轻轻地扶着他的头,小声地问道“神勇候还说了什么?”深情焦急。
“带他走!”声音很小,也只有西敬堂一个人能听到。
神勇候西敬腾,绝世的练武天才,修炼数十年,已经超越了一些老前辈,年过七十时,便已达到武皇境的修为,这片大陆能留下他的人不多,他没能回来,肯定是遇到更加强大的对手,或者说,有来自其他大陆的强者,帮助敌人,破了西岚关。
西元璍说完,手里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印有龙纹的军报,接着说道“这是我在义父大帐中发现的军报,想必非常重要。。”
接过这军报,西敬堂的手在颤抖,轻轻抚摸着上面的龙纹图案,缓缓打开,上面用献血写着几个大字“他们来了!”。
他们?
他们是谁?
此时的西元璍,气色缓和了许多,丹药和输入的灵气起了一定的作用,缓解了体内的内伤,已经停止了吐血状态。但他自己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体,内脏已经破碎,吃什么丹药都没有用,现在仅是灵气护着心脉,这种状态不会保持太久。
“两军对峙,但突然出现一股神秘的黑衣人,功法怪异,修为很高,直接冲入军营大帐屠杀,我们不敌,众将军拼死才把我护送出来,让我速回来通告皇上。”
“实力相差太大,战争还没开始,就呈一面倒局势,单方面的屠杀!”
问及神勇候西敬腾,对方摇头,不知,大帐中有打斗过的痕迹,但找不到神勇候的踪迹。
西元璍越说越急,又开始咳嗽了。
许久……
咳嗽的声音停下来了,他再也咳不了了,嘴角上还滴着丝丝粘稠的血液,怒睁的双目,紧握的拳头,眼眸中,有着这世界深深的眷恋和不甘心!死不瞑目!
那名贴身护卫慢慢地把西元璍平躺下来,注视着西梁皇,然后摇了摇头,很显然,已经无力回天。随后慢慢地,慢慢地,一只手捂着他的眼睛,另一只手搽自己的眼泪!
兄弟,你先走!两人都是战争中的遗孤,一个当了皇上的贴身侍卫,一个当了神勇候的义子,两人曾经一起修炼,一起共事,有着深厚的友谊。
看来是西梁国此次厄运难逃,大殿上的人,人心慌慌,表情焦虑不安,有的不停来回走动,有的和身边的人议论,各个大臣都有着自己的打算。都在思考着怎么保住自己家族,或是怎么转移家族精英和财富,皇城注定会有一场屠杀,就看自己怎么避开。
西梁皇西敬堂看起来像个中年人,实际已经年岁近百,习武之人,随着修为增加,寿命增长,一张严峻的脸上已经冰霜冷冷,头上的黑发间,一闪间,一下子冒出了几根银丝。
手中握着那浸血的军报,缓缓的双眼注视着下面,那些表面安静,内心已经混乱的人群,无奈地叹了口气。对不起这帮兄弟啊!
西敬堂抚摸着军报上的图案,依依不舍,看着那几个血字几个字,沉默不语。
片刻之后,突然大吼一声,手中军报震成粉碎,眼神之中有着愤怒和恐惧。多少年了,太害怕这个消息了,如同诅咒一样,但他知道,这个消息迟早会来。
这群人神通广大,这次是躲得最长的一次,已几乎耗尽手中所有资源。
静,大殿之中一下子安静了,皇冠掉落在身后的地面上,从未见过皇上如此失态。究竟上面写着什么,竟然能让皇上如此惶恐。
可惜看不到军报上些什么,各种猜测,每个人都在看着西梁皇,好像在等王给一个答案。
而身旁的青年护卫看着地上的军报,不明白这三个字究竟代表着什么,竟然让一个武皇感到恐惧,彻底地恐惧。
西敬堂整理仪容,重新坐回到座位之上,平静了一下心情,然后看向身边的护卫,眼神之中充满无奈和悲伤。
相视片刻,对方似乎也明白这个眼神的旨意,低头,含泪,脸上立即升起一股悲情,跪地,作揖,悄然退出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