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珑带着花影说走就走,却不知那边参加宴席的众人都懵了。
花厅里一丝声音都没有,众人都看着何氏隐隐憋怒的脸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她们到底听到了什么啊,目中无主、偷奸耍滑、贪墨银两,谁家会要这样的下人啊?
这姚家太太不光把这些人送去了将军府,还把身契扣着不给,更让人惊讶的是,这种事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抖了出来。
这瓜真是,让人有点不想吃啊!
何氏怎么会不知道此事说出来意味着什么,可她还是说了,只因她觉得这庶女近日油盐不进,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想着自己放低姿态,提到那小贱.人的父兄,那小贱.人自然会有所忌惮,谁知道她竟然全然不顾。
凌珑说那些下人的过错,又抬身就走,无疑是在何氏的脸上扇巴掌。何氏坐在那里,止不住的想,若是长青真的糟.蹋了这小贱.人该有多好,这样自己手里的烂牌立马就变好了啊!可怎么就叫那该死的丫鬟给搅和了呢?
若自己事成,那个胆小如鼠的庶女,就算是这些日子变得厉害起来了,还能将自己被糟.蹋的事情告诉大将军吗,到时候还不是她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若是再怀上长青的孩子,那这辈子也就无法逃出自己的手掌心了。
自家园子里,自家下人,一切都准备好了,人都走到院门前了,却又轻易就躲了过去,何氏真是怎么想都恨啊!恨自己计谋未成,又恨凌珑胆大。
她在心里不停地骂,想着这小贱.人明明什么都发现了,却只是将引路的小丫鬟跟长青扔在一处,也不躲也不逃,还敢回到花厅里,若无其事的喝茶,这不就是明晃晃的挑衅自己这个嫡母吗?
何氏高高在上惯了,被凌珑当众给了没脸,一时之间气得头脑发胀,已然要丧失理智了。家里这许多的客人,明日自己被庶女打脸的消息怕是就要传遍全城了。想着凌珑连自己父兄都不给面子,日后她可要如何是好?难不成真要给这小贱.人做小伏低了?
花厅中的客人见何氏的脸色越来越差,如此多的人竟然都没能让她压下火气先待客,心中都十分不舒服,她们到底是来的客人,这姚太太怎可如此轻慢?又不是自己占道理的事情,随便说几句话圆了场面,继续宴席就是了。
“表姑这样大的脾气,姑祖母很该管一管的。”众人正思量着要走,这时候何秀媛忽然开口,吓了孙氏一跳,也叫众人坚定了要走的决心。
这花,不赏也罢,这何家的姑娘,也得离远点。
“姚太太今儿还有事,正巧我家中也忙,今日我就先家去,我们改日再见。”率先起身的是一位官太太,话说得也算客气,只是不待何氏说什么,就带着人直接离开了。
何氏赶紧起身,口中唤着“周夫人”追出去,却还是没将人留住。
花厅中众人也跟着起身,客客气气告别,大家身份都不差什么,可没兴趣在这看何氏的脸色。
能在成州城混得风生水起,何氏本是个长袖善舞之人,可今日竟因气急出了这样的差错,她心中也是懊悔不急,赶紧招呼下人好生送客,又跟着准备了许多礼品,让管事的亲自送去各府,不管怎么说,总不能将人都得罪狠了。
不能发作凌珑,何氏将何秀媛好一顿骂,直把何秀媛骂得哭哭啼啼跑出了姚家,何氏还因心口疼叫了郎中到家瞧病。
这一切凌珑并不知晓。
凌珑递了消息之后,多日不见的杨奕终于回府了。
军中确实很忙,却也不是真的没时间回家,而是杨奕发现凌珑在性情大变之后,总是有意无意躲避他的亲密,虽说不知为何,但他到底不忍妻子为难,索性住在军中处理事务,但凡他归家,不管来不来见妻子,对妻子来说都不好,他想给妻子一个缓冲的时间。
“急着寻我可是出了什么事?”杨奕直接到了凌珑住的院子,见凌珑面色平静,悬着的心到底是放下来一些。
杨奕神情中透出的关怀丝毫没有掩饰,凌珑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开口,若是这位大将军知道了姚家对他的欺瞒,会不会立刻就拂袖而去甩她一纸休书?
休书她倒是不怕的,可离了杨家任务就没法完成了。只是人都叫回来了,吞吞吐吐倒不是凌珑的性子,请杨奕坐下后,凌珑斟酌着说道,“将军可知,我有个同母哥哥,在家中行二。”
凌珑看着杨奕,不愿错过他眼中分毫的情绪,结果就见杨奕看过来的眼神十分莫名其妙,好像对面的人是个傻子。
难道说错话了?凌珑见这眼神也糊涂了。
她一直十分擅长观察人的微表情,何况杨奕这都已经不算是微表情了,他的眼神真的好像看傻子。
然而时间不多,杨奕就收回了目光,似是在思考要如何开口。
凌珑见杨奕的神情,虽然心中十分诧异,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只想赶紧说了了事,早死早超生吧!
“我自小便极听话,嫡母和乳母叫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我怕,怕会饿死。”凌珑想着原主那些可怜的日子,心中戚戚,声音都不自觉低沉下去。
原本想要说话的杨奕,没能再开口,而是坐在了凌珑旁边,伸手将她搂在怀里,似乎是了解妻子曾经的苦楚,想要给她温暖一般。
突然被人搂在怀里,凌珑有些僵硬,可人家是原主名正言顺的夫君,她占了人的身体,总不能太任性,于是她也没躲,窝在杨奕怀中继续说道:“家中父亲忙,很少管我们,只有二哥对我最好,可他日子也难过,在嫡母那里讨不到好处,即便如此,他有了好东西也会偷偷送给我,我没有娘,心中最亲的便是二哥了。”
杨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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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拍了拍凌珑,“你二哥确实是良善之人。”他是想要多说几句的,可又不忍打扰妻子的情绪,便只说了一句就停住了话头。
沉浸在原主情绪中的凌珑没注意到杨奕的欲言又止,她边说还要边思考,怎么才能将此事缓和着说出来,别吓着杨奕,“三年前,父亲离家再未归家,后来二哥也走了,说要去军中历练,我等啊等,却只等来他坐牢的消息。”
凌珑这话一说出来,浑身僵硬的人变成了杨奕,他揽着凌珑的胳膊明显一紧,整个人都呆住了。
“坐牢,这是谁同你说的?”杨奕的声音里隐隐带着怒意。
凌珑心说完了完了,这大将军真的生气了,这可如何是好,他会不会将自己赶出去?
虽然心里发慌,可凌珑还是将事情一五一十跟杨奕说了。她告诉杨奕原主的哥哥如何与人争执,如何坐了牢,嫡母如何用了银两将人保下,原主又如何落水非要嫁给杨奕,就连原主是被赵氏推下去的都说了。
杨奕遍读史书,熟读兵书,擅用各种计策,他从不曾想有一日竟会听到如此荒缪之事,他揽着凌珑的手终于松开了,看着这个自入门便得他倍加呵护的小妻子,忍不住问:“你竟信了?”
你竟信了,短短四个字,却好似千斤重石,重重击在凌珑的心上。
杨奕这话,是什么意思?凌珑茫然抬头,看着杨奕的眼神自然全是疑问。
于是,凌珑听到了另外一个故事。
一个普通将士在战场上舍身救了将军的故事。
“你二哥临死时,只求我好好照顾你,他说你性子软,你那嫡母十分严厉,他怕他不在了没人护着你,求我务必妥善安置你。”杨奕说到此处看了凌珑一眼,果真见小妻子已落了泪。
凌珑确实忍不住流了泪,她想到姚二公子如此品性,竟被何氏编排成那般模样,心中既气且怒又觉悲凉,想到原主傻乎乎任何氏与赵氏摆弄,做下一堆蠢事,那个疼爱着她的亲哥哥却回不来了,凌珑怎么能不哭。
杨奕拿出怀中的绢帕帮凌珑擦眼泪,看到妻子汹涌而出的泪水,他有些后悔将此事直接说出来,可何氏匪夷所思的谎话真是让他有些后怕,他想着他的小妻子若不是今日鼓起勇气对他说出这些事,那何氏会将他的妻子骗到何时,何氏撒谎的背后又有着怎样的目的。
“我回到成州第一件事就是去姚家找你,当日是你嫡母接待我,待我说明来意,她只说你尚在病中,没叫我见到你。我第二次去时,就发生了你落水之事,我想着将你娶进门的确可以好好照顾你,便应了这门婚事。”杨奕一口气将话说完,凌珑也知道了两人成婚的真正原因。
从接收原主信息的那天开始,凌珑就恨原主不争气,但却从未想过何氏早就撒下这弥天大谎。
她怎么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