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菟丝花的逆袭(十三)
    凌珑自觉与何氏已经撕破了脸,怀孕的消息自然不会往回送,如今她府里一个姚家的下人也无,何氏一点消息也得不着。

    本以为何氏心虚,短时间不会来打扰自己,结果姚家又来人找凌珑,说何氏病了,想见见她。凌珑还不曾说话,一直陪着她的杨奕直接就将人打发了,“告诉姚大太太,夫人身子不舒服,哪都去不了。”

    自从知道凌珑有孕,杨奕就没去军营。他故意只说凌珑不舒服,并没说她有了身孕,只是怕再给凌珑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何氏虽然真的病了,可是凌珑根本不可能去看她,凌珑也不懂对方怎么还有脸来找她,难不成是觉得她不敢让将军府众人知道自己与娘家不睦。

    思及此凌珑叫住了传话的人,“告诉姚大太太,我已经知道哥哥的事了,叫她不必再费心机,我不会回去。”凌珑跟杨奕一样,已经懒得再对何氏用亲近的称呼。

    姚家的下人被打发走了,杨奕生怕凌珑生气难受,轻声细语的安慰她,“不相干的人,往后都不要在意了。”

    杨奕的声音一直都十分温和,无论是外貌和声音,都很难让人将他同武将联系在一起。凌珑见他边说话边将一碗雪燕递过来,“不烫了,趁热喝,胃里没有东西,总要少吃些。”

    像在哄孩子。

    凌珑似乎都可以预见到自己喝完这碗燕窝要怎样吐出去,可她拒绝不了杨奕的细心,便接过来开始喝,虽然孩子不是她的,但是她既然来了,总不能不管这个小家伙。

    果真吃完了没一会儿,凌珑那好似存不住东西的胃就开始折腾起来,杨奕在旁边熟练的抚背喂水,眉毛紧紧皱着,焦急又心疼的看着吐得一脸惨白的凌珑。

    “这可如何是好,夫人等着,我再去找个厉害的郎中。太医院的刘太医是产科圣手,想来定能让夫人好受些,可惜如今我们不在京城。”说完也不等凌珑说话,急急的起身去找郎中了。

    杨奕走了一会儿,李氏就来了,说是替杨显煜来送东西的。原来这个日常打马出行的少年,在身子尚未康复时,竟然坐车去了集市,搜罗了一堆小孩子喜欢的玩意儿,说是要送给还未出世的弟妹。

    凌珑伸手拿起一个拨浪鼓,羊皮鼓面上画着两个憨态可掬的孩子正在玩耍,轻轻晃动鼓柄,缀在两侧的弹丸轻击鼓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笑容不自觉挂在凌珑脸上,她又看了看其它的小玩意儿,“少将军有心了,劳嬷嬷替我谢他。”

    东西并没有多贵重,可是凌珑感念杨显煜爱幼之心,这比金银珠宝更为难得。凌珑想起他拖着病体来看自己,又坐着最厌烦坐的马车去挑东西,心中更有些谴责原主。

    多个这样的哥哥,她的孩子就多了一个人保护,怎么能下手去害人呢?

    “先夫人当年也吐得厉害,就爱吃我做的酸枣糕,少将军小的时候我说给他听,没成想他就记着,今早便问我能不能帮夫人您做些,也是我老糊涂了,一时竟忘了做给夫人尝尝。”

    凌珑知道李氏是看在杨显煜的面子上才做的,之前不想做可能是因为怕自己提防她,也可能是并不想管自己这个现任将军夫人。不过凌珑不在乎这些,总归李氏做了,又是杨显煜的意思,她谢了就好。

    “以前就听说孕吐吃些酸的好,虽是劳烦了嬷嬷,但今日我可不跟嬷嬷客气。”凌珑伸出两根手指捏起一块儿酸枣糕就送进了嘴里,入口绵软,酸中带着微甜,很合凌珑口味。

    一连吃了三小块儿,凌珑嘴上不住的夸着李嬷嬷手艺好。李氏年纪见涨,就爱看人吃饭香,她总是记着原主吃饭费劲的样子,如今见凌珑孕吐难受还吃东西这么香,心里十分高兴。

    不过李氏理性尚存,虽是心里高兴还是劝着凌珑不可贪多,凌珑也知道,因此吃了几块儿也就停了,她胃里什么东西都没有,酸枣糕吃多了肯定难受。

    杨奕不知道又从哪找了个郎中回来,给凌珑诊脉之后也只说没什么问题,杨奕惦记着凌珑孕吐,老郎中便告诉他,妇人有孕呕吐是正常的,凌珑的情况并不是最糟糕的。

    听郎中这么说,杨奕只觉得自己定然是又找了个医术不佳的郎中,倒也不能为难人家,只得派人去厨下给凌珑做些清淡的饮食。

    “刚听人说唐记腌渍的梅子,孕妇吃了尚可,我买了一些回来,你用膳之前少吃些,好歹吃些东西,若不然人哪能受得住呢!”杨奕拿出自己买的酸梅,放在了桌上,温言细语的嘱咐凌珑。

    从带了郎中进门,杨奕就一直在说话,凌珑被她安排着做这做那,一直未曾找到机会将酸枣糕的事说给他听,直到此时才寻到时机,将李氏带酸枣糕的事说了。

    杨奕听到酸枣糕,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印象,神情里倒是露出一丝高兴,“既是喜欢,便让她多做一些便是。”

    “李嬷嬷说先夫人怀着少将军的时候,便孕吐严重,十分喜欢这酸枣糕呢,将军竟都不记得了吗?”凌珑并不是因为好奇才问起,只是想起杨显煜给孩子买的那些小东西,突然好奇他在娘胎里杨奕是怎样的。

    “煜儿他娘怀上他时,我正巧在外打仗,等我回家的时候,孩子还有两月就要生了,我只记得她那时候腰酸难耐,腿脚浮肿,女人有孕,总归是不易的。”杨奕神情里有一丝落寞,应是想到了先前的夫人。

    发妻因难产落下了病根,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杨奕想起这些心里有些难受,又看到凌珑因孕吐而显得苍白的面色,心下开始不安起来,抬手摸了摸凌珑还未凸出来的肚子,“乖一些,让你娘安稳生下你。”

    凌珑感受到了杨奕的情绪,暗叹他这个好父亲好丈夫,可惜最后却不得善终,遂暗暗告诉自己,这个任务她一定要好好完成。

    “将军是个好父亲,少将军也是个好哥哥。”凌珑说起杨显煜送的东西,杨奕果真感兴趣起来,说要看看杨显煜这个大哥都送了什么东西。

    夫妻俩说笑着看起杨显煜送的东西,却不知何氏正在府里发脾气。

    凌珑那一句知晓了哥哥的事情,彻底击垮了何氏。一直拿捏得好好的庶女,怎么就突然开始反击她,何氏想不通。如今她也不想想了,这脸算是彻底撕破了。

    何氏因心悸卧床,脾气却丝毫也不受影响,听了下人传的话,抬手就开始摔东西发了脾气,身边的人早已习惯她发脾气,井然有序开始收拾东西,何氏发火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顿时更加生气了,开始见谁骂谁。

    平日里她骂一阵也就好了,并没有人敢劝,左不过是让她发了脾气就好,谁知今日却不太平,有下人战战兢兢来报,说是二老爷和三老爷来了。

    下人口中的二老爷和三老爷是姚正泰的两个异母弟弟,平日里靠着姚家的产业养着,对姚正泰这个大哥和何氏这个嫂子都十分尊重,即便是姚正泰失踪了,他们也一直对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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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氏颇为敬重。

    只是这两个人平日并不上门,都是二太太和三太太到何氏身边来逢迎拍马,毕竟如今姚家只有何氏这个嫂子在,他们也需要避嫌。

    何氏生气归生气,脑子还是清楚的,她心里觉得不对,便问下人,“他们来做什么?”

    下人心中害怕,原本并不敢说二老爷和三老爷的来意,只是此时何氏问了,只能硬着头皮回道:“二老爷和三老爷说,老爷就不归家,这家,这家合该让姚家的爷们撑起来。”

    一口气说完,下人从最开始的磕巴变成了语速极快,但是何氏听明白了,这两个人是给那几个不成器的庶子要产业来了,她气急了,眼里的火好像都要喷出来烧死人了。

    众人之间何氏粗喘了几口气,终于还是没挺住,又厥过去了,只是此时何氏和姚家的这些下人还不知,姚二老爷和姚三老爷的到来,何氏的倒霉日子,还只是刚开始而已。

    接下来的日子,姚家变得一团乱,姚二老爷和姚三老爷找何氏要产业给侄子,出乎意料的硬气起来,姚家几个公子好像也突然勇敢起来,敢于抗争了,而何氏呢,晕过去一次又一次,药喝了不知多少,却始终不曾倒下,手里的东西也不肯撒出去。

    何氏在姚家争斗的时候,她娘家的日子可就没那么好过了,成州的商人们好像一夜之间都盯上了何家,人人想着从这块肥肉上撕下一块肉来,生意被瓜分了七七八八。

    屋漏偏逢连夜雨,何长青被人带着染上了赌瘾,输了大半家资。

    赌场的人把何长青打了个半死,连何家住的宅子都给收走了,何氏是万万没想到,她在姚家跟这些个人斗了几天,她连娘家都没了。

    何家的人找到姚家,却连门都没进去。何氏生着病又心烦,下人们最是见风使舵的,早有人开始巴结几位公子,想要在这场家族利益大战中分一杯羹。

    连娘家出了大事都能瞒下来,何况是门房上拦几个人。只是府中到底还有何氏从家里带来的老人,何家出事的消息最后还是叫何氏知道了。

    “去,去将军府把人给我请回来,就说,就说我有要事相商,事关她的生母,叫她务必回来。”何氏一听家里出事就知道,将军府一定出手了。

    何家在成州经营数年,权贵也是认识一些的,怎么可能几日的功夫里就家财散尽?若不是将军府主导此事,哪个敢做出这样的事,就算知道将军夫人与她不睦,也不敢。

    不管如何,她觉得自己必须要见到凌珑,就算是求,她也要求凌珑放过何家。

    只是这一次,姚家的下人并没有见到凌珑,杨奕早就交待过门房,日后姚大太太派来的人,直接打发了就可以。想收拾何家,杨奕根本不用太费力,而且他也并没有赶尽杀绝,这点小事,他不想凌珑跟着操心。

    凌珑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姚家的事,在酸枣糕和酸梅子的双重帮助下,她的孕吐终于好了一些,每日可以勉强吃些东西了,就连将军府的中馈,在李氏的帮助下,她都可以顺利打理了。

    李氏发现,将军夫人如今头脑清醒得很,好像离开了赵氏的控制,整个人都聪慧起来了。

    整日里除了吃就是睡,主持中馈都如同是消遣了一般,凌珑心情很好,自然无暇顾及何氏。

    杨奕白日里经常去军营,但是晚上都坚持陪在凌珑身边,凌珑小腹微微隆起的时候,杨奕带来了姚正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