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戏演全套
    很快,阎氏就知道了,这还真不是找乐,惊鸿楼真的是何家的。

    当然,严格说来,惊鸿楼其实是何苒的产业,但是在何家人眼里,这就是何家的,关何苒什么事,这是何家的!

    他们都是何家人,所以惊鸿楼也是他们的。

    就连存在感极低的何淑惠也悄悄问三太太:“娘,以后咱们到惊鸿楼吃饭,可以不用给钱了吗?”

    上次表舅姥爷七十大寿,寿宴摆在惊鸿楼,表舅姥爷家的几个儿子摊钱时,还打起来了呢,三太太听说以后,一脸鄙夷:“没钱就不要摆阔,寿宴摆在哪里不行,偏要挑一家最贵的,活该!”

    所以在何淑惠的小脑袋里,惊鸿楼就是“贵”的象征。

    其实不仅是何淑惠,何家其他人也是这样认为。

    所有人不约而同来到老夫人屋里,包括老夫人在内,一起看着门口的方向。

    终于有丫鬟跑进来:“大老爷和大小姐回来了!”

    天呐,这两人也真能沉得住气,现在才回来啊!

    其实何大老爷和何苒是真的没有耽搁,他们离开惊鸿楼便回来了,只是何家人望眼欲穿,才会觉得时间无比漫长。

    “大郎,说说,那惊鸿楼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等何大老爷坐下,老夫人便急不可耐地问了出来。

    全家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何大老爷身上,何大老爷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心情,这下子又紧张起来。

    他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鱼鳞册在哪里?”

    这话是冲着何苒问的,大家这时才想起来,对了,传说中惊鸿楼是何苒的嫁妆。

    像是生怕何家人记性不好,何苒不但拿出了鱼鳞册,还乖乖巧巧地说道:“父亲,这就是养父给女儿的嫁妆。”

    嫁妆?

    给她的?

    凭什么?

    家里又不是没有男孙,凭什么要把惊鸿楼给她?

    再说,即使真的要把惊鸿楼做嫁妆,也不能是她一个人的。

    阎氏冲拾红使个眼色,拾红悄悄退了出去,她要去叫大少爷和五少爷,还要让人去把大姑娘和二小姐接回来。

    二太太林氏冷哼一声,这吃相,也太难看了。

    三太太丁氏微微一笑,推了一把何书铨:“去陪你祖母坐着去。”

    何大老爷接过鱼鳞册,鱼鳞册共有两份,一份地契,一份房契,地址正确,房子的样式也正确,千真万确,就是惊鸿楼。

    就连鱼鳞册那已经发黄的纸张,以及那淡淡的霉味,都让何大老爷感到无比的真实。

    这座古香古色、美轮美奂的建筑是他的了,是他的了!

    别提什么何家,他是何家唯一的进士,唯一有官身的人,更重要的是,长子嫡孙,他们长房全占了,哪怕日后分家,何家的家业他也能分七成,更别说这惊鸿楼原本就是他们长房的,到时他把惊鸿楼单拿出来,不跟着一起分家,二房和三房也说不出什么。

    何大老家挺直腰杆,有了这座惊鸿楼,他还担心没钱打点吗?别说是以前的五品郎中,哪怕再进一步,也不是梦想。

    他的仕途,他的前程,全都有了!

    正在这时,耳边忽然响起阎氏尖利的声音:“只有鱼鳞册?惊鸿楼开了五十多年了,赚的钱呢?钱呢?钱都哪里去了?”

    何苒似乎是被阎氏吓到了,她怔怔一刻,才小声说道:“以前赚的钱,都是养父的,和我没有关系。”

    “怎么就和你没关系了?他不是无儿无女只有你一个亲人吗?他都死了,总不能把那些银子全都带进棺材吧?你说,那些银子去了哪里?”

    别人或许会相信,可是阎氏一万个不相信,何苒是什么人?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这是一个集卑鄙与无耻于一身的假货!

    何苒吓得簌簌发抖,她躲到何大老爷身后,口中喃喃:“没有银子,我没有银子,养父只给了鱼鳞册和印信,别的都没给啊,我不知道什么银子......”

    对啊,印信!

    他真是高兴糊涂,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漏掉了。

    何大老爷再次兴奋起来,他还记得那惊鸿楼的两位掌柜也提到了印信,他们就是凭着鱼鳞册和印信才确定惊鸿楼是何苒的。

    不,是何家的!是他的!

    “印信在哪儿?”何大老爷瞪着何苒。

    何苒显然被阎氏吓得不轻,连带着看向何大老爷的眼神也是怯生生的:“养父说了,印信很重要,让我收好了,不能丢了。”

    “什么印信?能取钱的印信是吧?拿出来!”阎氏尖叫。

    何苒吓得后退几步,撞在刚进门的何书铭身上,何书铭没有站稳,被她撞倒,何苒脚下一软,噗通一下坐在了何书铭身上。

    何苒虽然不胖,可冷不丁地坐上去,那份量也不轻,何书铭猝不及防,就被何苒坐在了屁股底下,他又疼又羞,一时没有忍住,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是何家的嫡长子,从小到大,都以官宦公子的标准要求自己,这一哭,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他怎么哭了?

    何大老爷恨不能把阎氏一脚踢出去,这个眼皮子浅的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恶狠狠地瞪了阎氏一眼,转身去看何苒时,已经换上了一副和蔼可亲的慈父面孔,他居然向何苒伸出手去扶她,这一刻,何苒就是他最心爱的女儿,他的掌上明珠。

    何苒哪敢让他扶啊,她一个小要饭的,能在高门大户的何家有片瓦遮头,她已经很知足很知足了。

    此时此刻,何苒脑海里浮现出一棵地里黄的小白菜,而她就是那棵可怜的小白菜。

    不行,演过了,要收敛!

    何苒随时鞭策自己,她避开何大老爷的手,女大需避父。

    她站起身来,正想回头看看被自己当成肉垫子的何书铭,却见何大老爷温柔地说道:“你这孩子,毛手毛脚的,让为父如何放心,那印信呢,来,为父帮你收着,你放心,为父一定替你收得妥妥的,我带你去古玩铺子,买只漂亮的匣子,专门用来放印信,好不好?”

    能不好吗?当然好了。

    可是何苒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却说了一句令人大跌眼镜的话:“不去古玩铺子,要去银楼,买金匣子,纯金的!”

    她的印信,值钱着呢,一定要用金匣子装着,那方能显出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