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为君一日恩(3)
    林柏开口未言,营帐的门帘忽然被卷起。

    夜里风寒,潮气袭入帐内,晋昭拢了拢衣襟,看向门口,眉眼温和许多。

    “大人,您的茶。”小顺抱着托盘,靠到案边。

    麦饼香气温暖,还带着些许五香肉味,让人心神安定。

    晋昭伸手,指尖靠在盘边暖了暖:“幸苦了,小顺。”

    小顺笑了笑,摇头:“不幸苦,帮张伯伯送饼,他还赏了我一包肉干呢。”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拳头大的纸包。

    晋昭总算知道肉香哪里来的了。

    军里谁人不知张伙夫熏的五香肉干是锦州一绝,人人都争抢着要,就连裴筵想吃,也只能低声下气地去讨。

    想到这里,裴筵在一旁冷笑,嫉妒得发狂:“他倒是大方。”

    小顺还不知道自己手里的东西多么诱人。

    晋昭干咳两声,心知抢孩子的东西是畜生所为,连忙转移视线,将话题岔开。

    晋昭看向林柏:“明晚婚宴,你帮我们个忙。”

    小顺心知大人们要谈正事,转身欲离开,却忽然瞥见了什么。

    “帮……帮什么?”林柏警觉地看着晋昭,“你们不会要下药吧……”

    小顺站定,回过身,目光怔怔,锁在林柏腰间。

    “放心,没那么下作……”晋昭摇头,却发现小顺还站在一边,她歪歪头,“怎么了?小顺?”

    小顺没说话,几步靠到林柏身边,一把扯住他腰间玉佩。

    再抬头,孩子已经是双眼通红:“这个是哪来的……”

    林柏被眼前变故吓了一跳,皱眉,颇为嫌弃拍了下小顺的手,想将玉佩扯回来:“别乱抓!”

    可小顺不松手,死死抓着玉佩,瞪着林柏的眼睛里都带了些恨意:“这个是哪来的!”

    林柏有些烦躁,伸手欲推小顺,可又想起方才晋昭对小顺的态度,他悻悻地收回手,强忍怒意道:“这是朋友送我的新婚贺礼。”

    “你撒谎!”小顺猛地推了下林柏,“这明明是我送给金爹爹的!”

    林柏被孩子推得身子一歪,顿时感到面子挂不住,怒气愈盛,再也藏不住眼里的狠意,他回头瞪向小顺,却被裴筵隔开了视线。

    男人高大的身躯笼罩着他,林柏的怒意顿时消散了大半。

    “说说呗。”裴筵挑眉,“玉佩哪来的。”

    林柏顿时有些心虚,支支吾吾开口道:“兄弟送的……”

    小顺听得此言便要冲上去:“你说谎!”

    晋昭将他拦下,蹲下身,扯下林柏腰间玉佩。

    “欸——”林柏方要伸手阻拦,就对上晋昭冷冰冰的眼神。

    晋昭道:“征来一用?”

    林柏顿时偃旗息鼓,点点头:“全凭大人吩咐……”

    玉佩入手温凉,是块难得的好玉,若非背面有道不浅的划痕,应当价值不菲。

    晋昭转头,看向小顺:“这是你的?”

    小顺冷静下来,点点头:“这是我们家传家宝,阿娘说这玉佩是位有福的贵人赏给我当平安玉的。金爹爹说,我和大哥能活下来,定是受这块玉佩保佑。”

    “金爹爹总出门采买,我想让他平平安安的,就将玉佩送给了他。”说到这里,小顺紧张起来,鼻尖泛红,看着晋昭,“金爹爹是不是被山匪劫走了……”

    晋昭默了一瞬,抬眸将林柏眼底的慌张收入眼底,回头对小顺道:“天色不早了,先回去睡吧。”

    小顺信任裴、晋二人,是以没有听出晋昭话里的躲闪,他被晋昭一路送到营帐外,颇为顾虑地回头看着晋昭:“晋大人,您会救金爹爹出来的,对吗?”

    晋昭无言,将玉佩塞进小顺怀中:“既是平安玉,那便收好了,日后可不要再送人了。”

    小顺见晋昭木着脸,不再说话,以为是自己刚刚的冒失惹晋昭生厌了。

    “是。”他有些低落地垂下头,摸了摸自己怀中的玉佩,转身离开。

    晋昭站在原地,目送小顺离开后,她才转身回到营帐:她不知道如何回答小顺,老金已经抛下他了,是死是活,对这孩子都是一次打击。

    一进帐,晋昭无视林柏探究的视线。

    “明晚,你的婚宴照常举行,唯一要做的,便是午夜时分,在山寨东西二墙垂下铁索。”

    “你们要夜袭?”林柏抬头,看看晋昭,又看向裴筵。

    裴筵耸肩,不置可否。

    晋昭侧过身,示意林柏离开:“好了,茶喝完了,你该回去了。”

    林柏看了看自己面前空荡荡的桌面,只好硬着头皮起身离开。

    门外詹平进来,将林柏一路护送离开,裴筵和晋昭坐在帐内无言。

    裴筵等着晋昭说话,可晋昭只顾着埋头肯烧饼。

    正当他要忍不住开口问时,晋昭来了句。

    “营里有锣吗?”

    ……

    林柏被詹平送出营后,便一路往山上行去,方入丛林没多久,便被一人喊住。

    “林公子!”

    黑暗中,段从开的警卫段五走了出来。

    林柏皱眉,看向他:“你是?”

    段五作揖,客气道:“在下是段大人府上警卫,受大人之托,有些话想带给公子。”

    林柏顿时警觉起来,眼里的敌意藏也藏不住,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怎么?我都上山为匪了,段大人还想怎么迫害我?这回段大小姐可是上山自荐为妇,不是我抢来的。”

    段五看着眼前男人眼里的轻蔑,心里替段从南感到不值,但面上还是和和气气:“您误会了,段大人这回托在下来,是想请公子下山,三书六聘,明媒正娶我家大小姐。”

    “哼——”林柏鼻尖一声冷哼,眼里的快意藏都藏不住:“晚了,我同你们家大小姐,洞房之事都行过了,明日还要补办婚宴呢。”

    段五袖下的手握紧成拳,强忍着对林柏的恶心,开口笑道:“那也是无碍,下了山,再在段宅办一回就是了。”

    林柏眼神玩味,仿佛看着昔日傲慢的段从开在自己面前低头,他开口:“只怕不行,我如今是山匪,若跑到段宅办婚宴,对南儿名声多不好。而且,我不入赘。”

    段五轻笑:“不是让您入赘,这不是您家的宅子还未建好,所以才将婚宴定在了段宅。”

    “哦。”林柏低头,看着脚下的烂泥,等着段五继续说。

    段五深吸口气,面上不见半分屈辱:“至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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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匪,公子何必妄自菲薄,谁还没有行差踏错的时候呢?待招安事毕,您自可以入军任官。”

    林柏目光流转,缓缓开口:“入军?任官?那些军里的人能服我?您可莫要同我玩笑了。”

    “您放心,一切自有大人安排。”段五眉眼一弯,看向山上,“这山上不是还有百来人吗?州里正头疼他们收编后,没有合适的人管呢。您在山上待这么久,这山上人,定然很听您的话吧。”

    林柏面上一僵,稍许,点点头:“嗯。”

    ……

    夜里,玉山山寨灯火通明,堂屋正中,邹涣端坐在首席,居高临下看着底下的林柏:“方才去山下了?”

    “嗯。”林柏低着头,额上冒出冷汗,“那裴参军是个不讲理的,我好心送晋大人下山,他却将我掳了去,还美其名曰:喝茶。”

    “嗤——”吴双不以为意地笑笑:“还不是你狗腿劲犯了,硬凑上去献殷勤,真搞不懂你们这些读书人,都上山为匪了,还在这守些规矩体统。”

    堂内顿时哄堂大笑,连邹涣也跟着摇头:“你啊你,就是读书把脑子读坏了。”

    林柏也只好陪着笑:“当家说的是……”

    邹涣又开口道:“他们要你喝茶,可向你问了什么?”

    林柏开口道:“说是后日晚上,要夜袭,让我替他们开寨门。”

    “哦?”邹涣摩挲手下座椅扶手,“就这些?”

    “是。”

    一旁的吴双率先忍不住笑道:“他们为什么信你?就因为你看着不像匪?”

    林柏垂眸,低眉顺眼道:“他们以利相诱,说,若是我能下山,南南也能过得好些,我确是有些心动的。”

    邹涣挑眉,漫不经心问道:“既然心动,为什么又将这些事透露给我们?直接带着弟妹下山不就好了?兄弟们也不会拦你。”

    林柏摇摇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物。我断然不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舍弃诸位兄弟。”

    “啪啪啪——”

    邹涣大笑着拍手:“好!”

    一边的吴双他们也跟着笑起来,可站在堂中的林柏却不知怎么,如芒在背。

    邹涣起身,走到林柏跟前,直视他的眼睛,缓缓开口道:“好个重情重义之人。”

    林柏方要开口谦虚几句,就被邹涣打发走。

    “天色已晚,贤弟明日还要办婚宴,早些回去休息吧。”

    林柏顿了顿,环顾堂中,见无人留他,这才低着头离开。

    看着林柏离开,吴双一声冷哼:“好个满嘴谎言的奸猾之人。”

    邹涣摇头,开口道:“打现在起,东西二墙,加强守备,三步一岗,四轮一换,备好弓箭、油桶。所有人提高警惕,做好随时作战的准备。”

    吴双点头应下,邹涣又向旁人吩咐道:“盯紧林柏,别让他有机会通风报信。水源边上也要时时守着人,明日婚宴,饮酒一律不过三碗。”

    语罢,邹涣往远处望去,瞧着最后一点星子没入云间,嘴角没有一丝笑意。

    只要他还活着,定不会让山寨归了那破烂朝廷。

    而不远处,一直未离开的林柏现出身影,他站在阴影中,望向堂中烛火辉煌,眼神里满是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