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在我们的帮助下强制离开万花筒?”
陈影笙醒后先面对生气的老王。
她尝试为自己辩解:“第五条规则——”
老王打断她:“你能确定第五条规则必然和你推理的一模一样吗?”
陈影笙很想回答能确定,她对自己就是这么自信。但老王气得像只河豚,她老老实实摇头,不敢多说话。
老王快气死了:“你真是无组织无纪律,你进万花筒前我怎么和你说的?你在里面......”
李颖赶紧说:“救人要紧,阿苦还在等着。”
诞江市安定医院的住院楼被左絮飞毁了整整一层,病人被转移到其它医院,阿苦由于情况特殊,直接在超管局里给她开辟一个病房。
罗莉娜陪在她身边。
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下,罗莉娜开始数数。
从1数到500只需要8分钟,短短的8分钟却是所有人共同努力6天的结果。
病床上的阿苦眼皮微微抖动。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注视她。
阿苦慢慢睁开眼睛,她迟疑着说:“......莉娜?”
罗莉娜激动地握着阿苦的手,语无伦次地说了很多话。
直到安定医院的护士把她请走。
陈影笙和左絮飞站在落地窗前聊天,发现她后立刻向她招手。
现在是黄昏时分,整个世界被晚霞覆盖,暮色镀在他们身上。陈影笙锐利如剑,左絮飞坚毅如塔,没有人能和“温柔”两个字沾边。
但罗莉娜就是觉得,橙红色晚霞下的他们温柔得像是天边下沉的夕阳。
她走过去,先道谢:“谢谢你们,谢谢所有帮助我们的人。”
左絮飞笑了:“不要道谢。”
就像王锐斌告诉罗莉娜不要道歉。
“这是我们职责范围内应做必做的事情。”
罗莉娜低头看着鞋面,她鼓起勇气说:“我看过一小段何逢翠,不对,是何翠凤的视频。”
“那个角度不像监控,更像亲身经历,是不是有可以读取人记忆的超能力?”
“我不知道。”陈影笙是个狡猾的大人,“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侦探。”
高中生罗莉娜知道这是间接的承认,陈影笙不能对她说出事实。
左絮飞建议:“既然这么想知道,为什么不回去读书考警校试试?”
“诞江警察学院新设的专业,叫超能力犯罪学。”
“我......不是,我不是很想知道。”罗莉娜低声问,“你们看过我妈妈的记忆吗?”
陈影笙猜到罗莉娜想问什么。
罗莉娜抬起头:“阿苦她,是不是根本没想过要孩子?”
“她没说想不想要。”
沉默的左絮飞动了下身体,紧张地看着罗莉娜。
“但她说,她想做一颗大树。”陈影笙笑了,“莉娜,她的愿望从生下你的那刻起就已经实现了。”
泪水从罗莉娜的眼眶中滚落而下。
左絮飞抗议:“喂,你把人弄哭了。”
“别哭,坚强点。”陈影笙不安慰她,“之后还有很多问题需要你解决,阿苦的身份是第一个难题。”
罗莉娜真的不哭了,她茫然看着陈影笙。
陈影笙耐心说:“阿苦不是我国公民,她冒用别人的身份生活多年,这个问题必须解决。”
“怎么办?”
“这方面我不是专家,给你介绍一位律师,你找他试试吧。”
陈影笙把诸葛焱淼的电话给她。
“不要着急,所有的一切都会慢慢变好。”
罗莉娜拿着电话号码先离开。
陈影笙靠在落地窗前,望着超管局门口黑压压的媒体。
媒体们仿佛鬣狗,他们自发地将诞师大传染性精神病和市安定医院的激烈战斗联系在一起,笃定这些事件都和伪人测试有关。
楼下出现几名警员疏散人群,媒体的长枪短炮立刻对准他们。
“自闭症患者被掳走,目前有没有锁定嫌疑人的范围?”
“能否透露一下患者父母被拘留的具体原因?这是否会影响到对自闭症患者的搜寻工作?”
陈影笙才想起来,何康的父母还在拘留所关着,何翠凤的诗也一直没找到机会让懂的人看看。
她问:“何大勇和张晓娜在哪?”
“还在审讯室里,他们一听到何康被掳走,先是控制不住地狂喜,然后又有点惆怅,惆怅没多久迅速借此为自己脱罪。然后突然说儿子被掳走是我们的责任,又哭又闹地要赔偿。”
“这一套演下来够累的。”陈影笙由衷感慨。
“万花筒中经历的一切能作为证据。”左絮飞说,“老王已经联系上刑侦支队了,他们会接手何大勇张晓娜谋杀亲子案。”
案子不涉及超能力,不归超管局管理,但他们夫妻必然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何康还是下落不明。
陈影笙有些低落,她最后离真相仅一步之遥。
左絮飞安慰她:“你为何康、为阿苦做的足够多了。”
陈影笙知道他想说什么,但她需要的不仅是对受害者的真相,她还需要一个冥冥中的、庞大的、没有起源的真相。
她连自己需要的真相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有时觉得是自己在折磨自己,从她妈妈死后,折磨便开始了。陈途死后,这种折磨越来越甚。
楼下的人群被疏散完毕,警员说明天会出公文说明情况,也会有专门人士出来答记者问。
媒体们心满意足地让开,一辆经过改造的囚车开进超管局。
“规格够高的。”陈影笙看着尾行囚车的警车客观评价。
专门关押超能力罪犯的拘留所就建在超管局旁。
市内最厉害的的超能力刑警聚集在这,没有比拘留所更安全的地方。
左絮飞说:“规格高,但押送的嫌疑人没有超能力。”
脑中模糊地闪过12句的古诗,她脱口而出:“何翠凤?”
“对,就是她。”
进一步审讯何翠凤是超管局的事,陈影笙留在这儿没什么用处,她说:“我先走了,帮我和老王说一声。”
她从风衣口袋里掏车钥匙。
左絮飞听见钥匙叮当响,他尴尬地说:“你的车......”
陈影笙抬头看他。
“有媒体记者往院子里飞无人机,被看门的老周发现后着急逃走,无人机一头撞你车上了。”
要钱不要命的记者。陈影笙面无表情地站在院子里看自己的车,前挡风玻璃被撞的像蜘蛛网。
她深吸一口气,给4S店打电话,干脆找人把车直接开到店里修。她自己打车回家睡觉,至于什么保险赔偿还有何翠凤的诗等她睡醒再说。
话虽如此,她睡前还是给一位老客户发信息,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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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把诗的情况说明,约好明天上门拜访。
老客户没回信息,她抱着手机陷入深眠。
燃烧的白发少女出现在梦中,陈影笙远远欣赏,不想去打扰。
少女永远美丽,那是一种直接灌输进脑海的美,她的形象和人类认知中的“美丽”直接关联,以至于陈影笙看到她时想不起第二个词汇。
她低头看什么?
陈影笙好奇地环顾四周,才发现这里是燕曲一中的天台。
原来她在看婉婷,陈影笙决定陪她一起看。
随着陈影笙越走越近,白发少女突然惊慌地抬头,表情极度抗拒。
她不想让我看吗?陈影笙忍不住低下头。
地上不是婉婷,而是文苑的尸体,这一刻的文苑和怪谈中的赵婉婷无限重叠。
陈影笙恍惚间回到5岁那年,文苑在她面前轻轻松松地跳下去。
文苑是谁呢?陈影笙像做游戏一样自问自答。
她仿佛是一个哄自己玩的小女孩,笑着回答自己:文苑是我的母亲。
很奇怪,陈影笙对文苑的死一直是麻木的、无知觉的,她有时觉得自己像个冷血动物。
陈途带她去看过心理医生,医生的解释是打击太大,大脑自动屏蔽情绪保护人体。
陈影笙回忆起怪谈中婉婷死相带来的既视感,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万花筒保护了。
万花筒封锁记忆,让她免于被婉婷的死相牵动关于母亲的回忆。
它的保护实在没有意义,陈影笙看着地上的女人,感觉陌生又熟悉。
看久了更是感到无趣,她干脆在天台上找一块干净的地方,就地躺下闭上眼睛。
白发少女轻轻戳她的肩膀,担忧地看着她。
“我要睡觉。”
陈影笙解释,她再度陷入深度睡眠。
第二天中午,陈影笙才慢慢醒来,她睡到骨头发软,几乎忘记怎么走路。
用主卧的洗手间简单洗漱,陈影笙下楼。
事务所一楼的窗帘全被拉上了,只有会客厅办公桌上的台灯亮着,拉屎布偶趴在一本书上睡觉。
陈影笙又找回那种憋屈的烦闷感,除此之外,还有一种突如其来的恐慌。
她还在万花筒里。
陈影笙踢掉拖鞋,跑向办公桌,她从猫肚皮下抽出书。她知道自己会读到什么,她既害怕又期待。
害怕是因为怕被永远留在万花筒里,期待是因为她总对自己的直觉充满自信。
书上的文字映入眼帘。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
陈影笙合上书。
是梦游天佬吟游别,陈凡繁的语文课文,不是描写她的小说。
她短短6天内进入5个怪谈,还在最后一个怪谈中被迫回忆起真实姓名,留下了不大不小的后遗症。
拉屎布偶抗议般喵喵叫,陈凡繁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你醒了?”
陈影笙把拖鞋穿上:“怎么拉着窗帘?”
“你的事务所被记者包围了。”
陈影笙把窗帘拉开一小道缝隙,外面立刻亮起闪光灯。
厨房的方向飘来牛肉的香味,陈凡繁端着一锅番茄牛腩出来。
“不问我为什么不上学?”
陈影笙嚼着牛肉,配合地问:“今天为什么没去上学?”
“因为作者不需要小说人物上学。”陈凡繁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