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东升对分不分家没有什么想法,坐在一边抖腿,看着好像事不关己似的。而光宗耀祖两兄弟打小关系就好,他们不想分家,皱着脸,心里难受。
可他们各自的媳妇已经念叨好几年了,就盼着这一天。
等人坐齐了,徐父打开手上一个小本子。
“树大分支,你们几兄弟都已经成家,除了老三,老大和老二的孩子也都要长大了。再在一锅里吃饭就不合适了。咱们家老宅子还是你们爷爷成亲那时候建的土坯房,不够住,所以我们现在先来说一说建新房的事情。”
“咱们家前几年就申请了宅基地,除了老三媳妇,你们都知道在哪儿,离老宅不远,明天我们再过去看看。”
几人面露喜色。
老宅一共就五间能住的屋,孩子们都挤在一间屋里,就拿张帘子隔开男娃女娃。再过几年哪还像样子。就是在村里,没有单独的屋子凭啥娶媳妇。
徐大嫂家的大儿子都快9岁了,她是最愁的。她有些犹犹豫豫地开口,“爹,咱们盖几套新房啊?”
谁不想住新房啊?况且公婆现在才五十出头,身体健康,不需要他们养老。就算要养老也是三兄弟分摊着来。
徐大嫂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她又有一点毛病,好面子,担心别人说他们大房不孝顺,为了住新房不想养老。这才显得犹犹豫豫有话不敢直说。
徐父抽了口烟,看着几个儿子,“你们谁愿意留在老宅?”
老大抢先说道,“我们是老大,当然要跟爹娘一起住老宅,负责养老。”
徐大嫂紧抿着唇不说话了。
老二也想表态,结果被媳妇拧了下胳膊。
“嘶——”他回头看,媳妇低着头装作不知。
徐母自认为当家公正,谁也没偏。儿媳妇坐月子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孩子也帮着带大了。平时他们各房自己挣到的钱都自己拿着,在村里谁不说一句她这个做婆婆的好。
到了这会儿,她觉得有些心寒,但她什么也没说。
坐角落里的徐东升打了个哈欠,“家里的钱要是不够,那新房盖两间给大哥二哥,我和阿慧住老宅就行。”
林慧点头,没有什么勉强的神色。公婆讲理,况且身体都还健朗,跟他们同住还能分担点活。
在梦里徐东升出事后,基本都是靠他们拉拔过日子,林慧是感激他们的。
“......不过我先说好了啊,老宅太破了,过两年我和阿慧有了孩子,肯定得翻新。”
徐母白了白眼,不过心情却被这一番插科打诨给搅散了,心里好受了点。还有个老三家的不嫌弃他们两老。
“你少来,跟你住一起,我能少活好几年。”
给谈老三媳妇时,说了对方一嫁过来就能分家,自己当家作主,她肯定不能说话不算话。
徐父敲了敲烟筒,孩子们有自己的小家了,都会打算,看来还是得自己手里拿点钱才心安。
“我跟你娘还能干得动,都没到养老的时候,就住在老宅子里不搬了。给你们仨一家建一套新房子。不过钱不多,只够给你们盖两间砖瓦房,不够住的你们自家加钱盖,或者等以后挣钱了再盖都行。”
闻言,徐大嫂二嫂松了口气。圈了地打了地基,以后再加盖房就容易多了。
“......再加上上梁费、还有买烟酒肉菜等,我们估摸着到时候剩下的钱就不多了,最多每家给100块钱。现在提前跟你们说,让你们心里都有个数。”
徐父又说了什么时候开始动工,怎么分工干活等,说完这事就散了,各回各屋。
回到屋里,徐东升呈大字型瘫在床上,像一摊烂泥一样。
林慧把他破了几个洞的毛巾扔到身上,“你给我去洗一洗,身上烟酒味臭死了。”
徐东升睁开眼,看着自己新娶的老婆,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被骂了心里也美滋滋的。把身上衣服脱掉只剩一个大裤衩,然后拿起毛巾走到后门,用个盆哗啦哗啦往身上冲水。
现在天还没凉,男人体热,林慧没管他,自己就在屋里擦擦。
“三叔,你好白啊!嘿嘿!”
徐国华和徐国强、徐国超几个臭小子也在后门哗啦啦地打水往身上冲。月光很亮,三叔身上像发光一样,一点都不像乡下到处跑的黑小子。
他奶说了,三叔这是随了太奶,皮肤白,怎么都晒不黑。所以太奶才这么喜欢他。
徐东升看了看这几个像黑炭一样的侄子,又黑又瘦,嗤笑一声,“你们再黑一点,夜里就看不见了。”
小的呲着个大牙还能看见一点亮光,老大已经开始换牙了,再多几个豁口,一点亮光都没了。
“徐国华,洗快点!你作业还没写完!是不是想挨打了?”
徐大嫂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他瞬间拉下脸色,一脸便秘的难受样。
天一黑就干不了活,一根蜡烛五分钱,谁家也舍不得随便点,更不可能为了给孩子补作业来点。
“哦嚯嚯——作业写不完,明天去学校你肯定要挨罚站了!”
徐国强还乐呵呵地嘲笑大哥,下一秒,徐二嫂的催命声也响起来。
也就只剩下一个没心没肺的徐国超玩水玩得高兴,把水泼得满地都是。
徐东升不跟他们玩,三两下洗完进屋。
开着窗,月光透进屋里,也能看得见。林慧看他把大裤衩脱下来随手一丢,啧了一声。
等他凑上来亲她,她用手挡住嘴巴,“等一下,我们来说点正经事。”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不行吗?天黑了,咱们也做点夫妻间的正经事。”
林慧转念一想,也行,也给个甜枣吊着吧。徐东升这人,就吃软不吃硬。
嗯哼,平白多了三十年的人生经验,还拿捏不住你?
她伸出双手环上他的脖子,笑盈盈地看着他。
徐东升哪遭得住这眼神,一下子就被她的主动勾起了心底的熊熊烈火,迫不及待压上去。
刚开荤的大小伙子体力真不是林慧能顶得住的。屋里吱呀吱呀声响了半夜,林慧死死咬住嘴唇,止住嘴边的呻吟。
隔壁屋就是公婆的屋子,这土墙一点都不隔音。偶尔她还能听见隔壁徐父的打呼声。
徐东升摸摸她的嘴唇,都留印了,把她压到自己的肩膀上,声音嘶哑,“你别咬自己,咬我。等过段时间我们搬到新房去就好了。”
林慧毫不留情,咬了下去,嘴里一股血腥味。
徐东升闷哼一声,被咬疼了。
风平浪静之后,林慧把他踢开,哑着声让他去打水。
徐东升吃饱喝足,好说话得很,出门打了盆水来伺候老婆。
林慧本来想问他点事,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林慧起晚了,也没人来叫她。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她用手遮挡着眼睛,总算不是在梦里了。
她拿开搭在胸口的大手,转头看着旁边的人,眯了眯眼,凑上前小声问:“你昨天打牌赢钱了吗?”
徐东升吧唧吧唧嘴,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眼睛还闭着,竟然也回了话,“赢了。”
“赢多少?”
“五毛钱。”
“给不给媳妇拿?”
“给。”
林慧没忍住上扬的嘴角,这可是你自己应的,可别醒来了不认。
她轻手轻脚起床,去翻他昨天换下来的衣服裤子。在裤子口袋里翻出来三张一毛钱、几张一分钱还有几个钢镚。
可别小看这五毛钱,再加两毛钱能买一斤排骨了。
平时村里人打牌打发时间多是给个一两分钱做彩头,这一天赢了几毛钱,说明他们赌注不小啊。
入赌就是这样的,由小变大,不知不觉中就把胃口给养大,再过一段时间,估计这几毛钱也都不放在眼里了。
林慧果断把钱揣自个儿兜里,没钱看你拿什么去玩牌。
等徐东升起床时,看挂在晾衣绳上随风飘扬的裤子,挠挠头,好像忘记了啥,但又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