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先生,这是即将给您使用的艾尔菲琳。”
随着深色玻璃瓶在护士手中轻轻晃了一下,闭着眼睛躺在手术床上的年轻人睁开眼看向她攥着的药剂,点头表示已经确认验药后,又重新靠回舒适的床背上。
他面容英俊,鼻梁高挺,即使两颊被记号笔圈点了不少处需要注射的位置,也能看得出卓越的容貌。
主刀医生接过针管,简单地交代了两句,尖锐的针头戳进刚消过毒的表层皮肤,像是铅芯一样径直推入年轻人的面部肌肉当中。
通常来说,注射过程中引起的疼痛感在麻药的影响下会降低到人体可以接受的程度,但这次却不同寻常,从脸上传来的显著痛感让路远寒不由得紧皱眉头,竭力忍耐着不叫停医生的动作。
刺入脸颊的针头在他皮下旋转,一下一下打散覆盖着骨骼的薄薄一层组织。
强烈的疼痛让他冷汗直流,几乎思考不了任何事情,只能隐约感觉到有什么在循着药物游进他的皮肤。
起初他以为只是错觉,直到那种异物感强烈到无法忽视,像一条温热的蛇盘踞在他脸上缓慢摩挲,路远寒伸手就要攥住针管,却发现自己压根动弹不得,眼皮也沉重地黏着无法分开。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感觉到那东西正在瞳孔上不断蠕动着。
“砰砰,砰砰……”
重物撞击窗户的声音将路远寒从昏迷中惊醒,眼前的漆黑让他手一滑滚下了手术台,随即意识到手术室的灯没有开,而不是自己瞎了。
他试着叫了两声护士的名字,然而无人回应,就连那拍窗户的声音也消停了,寂静在这狭窄的空间内笼罩着他,路远寒扶着墙慢慢站起来,手指扒住墙皮一阵摸索,却也没能找到开关。
眼下的情况非常诡异,他想到手机还在隔壁麻醉室的柜子里,只能摸到门边自己走出去。
路远寒站在门边,想到了一个问题:这间手术室有窗户吗?
他确信是没有的,这家机构一层只有前台能透过玻璃墙采光,手术室密闭性很好,然而刚才的声音并不像是幻听。
那声音消失得无影无踪,但他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是否有一扇窗户:绑架、整蛊、医疗事故……疑问一瞬间争先恐后地涌出,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报警,路远寒毫不犹豫地打开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让他愣在了原地。
这黑诊所搞什么,真闹出事了?
很显然,气味的来源就在不远处。门外倒是要比手术室内亮堂一些,窗边路灯昏黄的光透进来,照亮了瘫坐着靠在楼梯扶手上的尸体。
那具尸体手中握着枪,脑袋上开了个窟窿,开枪后溅出的脑浆和血液混杂着喷洒一地。抛开这惨烈的死状,路远寒很快注意到他浅色的鬈发,以及身下铺开的巨大图案,由血迹铸造的圆弧一层一层交叠,像是某种极其神秘的阵法。
即使是拍摄用的道具,也不可能散发出如此刺鼻的气味,更何况这确实是一具尸体。
路远寒掐紧掌心,遏制住那股想吐的欲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认真思考该怎么将自己从案发现场摘得一干二净。
这里并不是之前那家机构,路远寒迅速环顾了一遍周围的环境,在他望向窗外的时候,毛骨悚然地从玻璃中看到了一张活着的脸。
这句话并不确切,因为每个人都是活的。
然而他此刻的脸就像融化的液体一样不停颤动着,时不时裂开几道狭小的缝隙,露出里面黢黑的触须。
要说这是一张属于人类的脸,实在太过勉强,路远寒所了解的任何知识体系都无法解释这种怪象。随着指尖触碰到那黏滑的东西沾上一手湿漉漉痕迹,他意识到这不是特效,更不是做梦,而是降临在他身上的现实。
路远寒说不出来,尸体和自己的脸哪个更恐怖一些。但他发现填充在脸皮下的物质似乎有着灵性,竟然会随着他的想法而微微起伏。
他试着调动这些触须聚拢、弥合,慢慢地拽着脸颊肉往颧骨上贴紧,在他的控制下,重新缝合成一张完整的脸。
光是做到这件事,就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精力。
路远寒胃中升起一阵强烈的饥饿感,他记得口袋里装了块士力架,现在却不翼而飞,那种无法压下的进食需求将他所剩无几的理智都碾得破碎,甚至生出一种轻飘飘仿佛飞旋的错觉。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跪在地上,也不知道有几根手指变成了黑色触须,那些细长的须子灵活地鞭打在地板上,飞快卷走了散落在尸体旁边的脑液以及迸裂的半块颅组织。
随着细细密密的触须吞食着包裹住的浆液,路远寒闭上眼睛,零星的片段在他脑海中闪过。
他以奇妙的速度消化着那些属于已死之人的记忆,事实上他获取到的信息有限,譬如这位死者名叫埃尔文,是黑区为数不多的医生中的一员,背地里还是某种宗教的狂信徒。
在秘语者酒吧买到一本记载着通灵巫术的书籍后,埃尔文就如同着魔般不顾一切,用鲜血、鱼鳞草和蓝环章鱼的胆汁布置了这个降神法阵,只是不知道他的祈求到底获得了怎样的回应,最后才会开枪自杀。
即使路远寒是一个唯物主义者,面对这种超自然力量也不得不屈服。
这显然不是他所生活着的那个世界,在这里,在常年下着倾盆暴雨的黑区,平均每七天迎来一次晴朗日,拔地而起的巨藤贯通着上层地表。
从地表倒灌而下的雨水与携带着病菌的污染物直接排放到黑区,在低洼处汇聚成地下海,使得近海处的动植物都有着不同程度的畸变,甚至产生了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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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骇人听闻的怪物。
在这种时刻置于死亡威胁的环境下,黑区居民普遍信仰着不同力量的化身。
但真正接触到禁域的人少之又少,其中不乏自诩眷者的癫狂分子,以及狩猎怪物为生的猎魔人。他们会将怪物的皮肉骨骼内脏等制作成武器,并售卖一部分有用材料。
而埃尔文去的秘语者酒吧,就是危险物品流通的渠道之一。
叶公好龙,却被吓得魂飞魄散,这个埃尔文不知道是不是也被自己召唤出的生物吓得心生绝望,才选择了自尽。
路远寒摇了摇头,余光瞥到正揭起尸体天灵盖的黑色触须,脸色骤然变得难看了起来:容貌恐怖、吃人,现在的自己无疑符合怪物的每一条标准,难道就是被他召唤到这里来的?
但是异变为什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又是什么时候变成这种诡异模样的,路远寒仔细回想,也只能追溯到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
埃尔文的通灵书倒是就在尸体旁边撂着,只是能不能通过这种方式穿越回去还不知道,以邪祟的身份回归又是另一码事。
只是片刻,那些涌动着的触手就已经将埃尔文颅腔内的积液和血肉磨成黏糊的胶状物,正不断摄食着,路远寒平静的脸庞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逐渐开始蠕动。
他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以前没有杀过人,他也不想靠猎杀人类为生,现在需要验证一个问题,那就是他的食物是否只有人类的血肉一种。
路远寒一步步走下楼梯,凭借着在埃尔文身上获取到的少量记忆,在橱柜里找到了几块面包与罐头。
他发现自己的消化系统似乎还在正常人类范畴,吃下这些食物也能果腹。但那种饥肠辘辘的感觉仍然挥之不去,如同恶意盘旋在他脖颈上一层层绞紧挤出吞噎的涎水,诱使着他回到楼上,蹲在埃尔文面前。
埃尔文·乔治。
一双优雅瘦削的手从尸体胸口上摘下这枚铭牌,认真擦拭着边角溅上的血迹,褐红色的污渍在指腹上转瞬即逝,汹涌而出的触须海藻一样缠上去撕开尸体的胸膛,将流淌出的内脏肠子连同血浆捧在触手簇中啃咬分食,等到这顿正餐结束,只剩下干瘪的皮套静静地躺在那里,连抽搐都没有。
路远寒从埃尔文的口袋里摸出地下室钥匙,比照着玻璃窗上映出的影子,一点一点耐心地将面部轮廓调整得更深邃、更像本地人。
黑区的通用语言像是英语的变种,亚裔面孔在这里近乎没有,他需要足够谨慎,才能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
咚、咚……
沉重的响声回荡在微弱的灯光下,就像头骨磕在台阶上撞出的声音。
通往地下室的门虚掩着一条缝隙,直到那脚步声忽然间停下,席卷着血痕的黑影潮水般从地下溢出,猛地关上了这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