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噩梦相当真实,路远寒甚至能闻到棺材边缘淡淡的木质香,以及那些花瓣散发出的味道。莉莉安没有睁开眼睛,仍然是一个死人,她的手指之所以会颤动,只是因为那些蠕虫如潮水一般在她体内涌动,将这具尸身撑得丰盈。
路远寒退后一步,尸身却朝他缓缓抬起了手。
那只手臂皮肤白皙,线条柔美,此刻却浮出无数绷起的青筋,每一条血管内都有隆起的肉块向指尖涌来,那些小虫张开嘴咬破指肚,从渗血的窟窿内探出头部。
这些虫潮一瞬间就将莉莉安的尸身蛀空,在那光滑的肌肤下咬出成千上万个黑黢黢的小洞,露出美丽表面下血肉模糊的内里。
莉莉安的模样看起来太过瘆人,路远寒眉头紧皱,忽然有一条小虫掉在他的靴子上,张口就要咬上靴头。他抬脚碾死了虫子,却感觉像是踩在某人温软的腹腔上,爆裂的肠子内脏流了一地,黏糊糊地沾在他的鞋底。
路远寒猛然惊醒过来,发现自己仍然靠在床上,冷汗将他脖颈下的发尾浸湿。
那本图册不知何时又被掀开了几页,画面中一张又一张畸态的脸正面带微笑地望着他,这本书、这张床……就连这个房间都像是活着,正在黑暗中窥伺着他,等待着一个能将他吞噬进胃里的机会。
他看了一眼挂钟,意识到已经是深夜了。尽管卢修没有敲门,但路远寒还是打算到隔壁看一下情况,要是对方已经来过了,他却没有听到,那事情就糟糕了。
路远寒走出房间,或许是太晚了,那些伺候着主人们的仆从也睡下了,寂寥的走廊上空无一人,显得异常幽深。
他背着镰刀,敲了两下卢修的房门。
没有人应答。
路远寒面色沉了下去,又加重力道敲了几下,一边敲一边喊着卢修的名字,仍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靠在门板上仔细倾听,那扇门背后什么动静都没有,仿佛通往的不是卧室,而是不可知的深渊。
路远寒用手一碰袖钉,海蓝色的宝石盈盈亮了起来,灵性提醒着他卢修就在这个房间里。
好吧……路远寒看了一眼门锁,毫不犹豫地用刀柄重重砸下去撞开锁头,心想这笔损失应该公费报销,不能记在他头上。
他推门而入,里面赫然是一间装潢华美的卧室,只不过灯虽然亮着,却没有看到卢修其人。路远寒往前走了几步,发现卢修的胸针正静静躺在地上,似乎昭示着主人遭遇了不幸。
他捡起胸针,用指节拨弄两下,发现针尖沾上了一点血迹。只是分量太少,而且已经干涸,因此无法判断是人类还是怪物的血液。
卢修会去哪里呢?路远寒思忖着。他打开窗户,窗外是一处极为陡峭的崖坡,坡面因雨水冲刷而格外湿滑,要是从这里跳下去,必然会摔断胳膊或腿,因此丧失行动能力。
他点亮了房间里的提灯,拿起来向着底下照去。坡下现在没有人,坡面上也没有血迹,卢修想必没有从这里出去。
除了窗户,路远寒又检查了一遍床底,同样没能发现卢修的踪迹。他打量着房间里布置的家具,视线落在了靠着墙的衣橱上,两扇精美的柜门虚掩着,随着路远寒走近而发出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咚咚……”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拍打着橱柜。
路远寒保持着警惕,左手已经摸上了锯肉刀的把柄。他伸手将柜门拉开,橱柜里没有衣架,也没有衣服,只有一个漆黑的洞口,不时有阴冷刺骨的寒风从洞口刮出,吹拂着他手背上的汗毛。
看来卢修就是通过这个洞口去到了什么地方,路远寒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现在真要寻找雇主的下落。他蹲下来打量着洞口,由于洞口较为矮小,他不得不尽量弯着腰才能钻进去。
这个洞口就像之前的门,连接着罗德里厄府与另一处神秘的地界,路远寒从洞口出来,因眼前看到的景象而怔住了。
这地方远比罗德里厄府要广阔得多,从洞口往外是一片地势嶙峋起伏的区域,盘曲错杂的道路上荒草丛生,遍地石砾,往远看还有许多座风沙侵蚀的洞窟,凹陷处水光粼粼,像是一座废弃的采石场。
最让人感到震惊的是,天幕阴沉地下压,让地面看起来极为昏暗,但仍然有光从浓密的云层中倾泻而出,让路远寒无需提灯,也能看得清眼前的一切。
这里是地上?路远寒猛然一惊,还是说他又穿越空间,来到了某位神祇的领地……
无论是哪一种,显然都超出了物理的范畴。路远寒冷静下来,又从洞口钻到了卢修的房间。
在那种陌生地带,要是不做准备就贸然找人,很容易迷失方向。罗德里厄府上正在停灵期,还有几桶刷棺木的油漆,他提了一桶就匆匆赶回洞口,毕竟拖得越久,卢修越可能出事。
路远寒一边往前探索,一边在地上洒着深黑色的油漆,即使油漆被什么东西蹭掉,散发出的刺鼻气味也能作为指引。
走在这片乱石区,需要无时无刻注意脚下,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滑下去,要是脑袋磕在石头上,想必会脑浆迸飞,当场就死在那里。
路远寒循着小径往高处走,想用高处的视野找一找卢修的下落,忽然,他停下脚步,留意到了不远处徘徊着的怪物。
对于那诡异存在,说它是怪物都不足以准确的描述。
它身影瘦长,就像是一个窈窕的少女,脊椎往上顶着硕大无比的脑部,鲜红皮层下的沟壑裸露在空气中,在肠肉般的褶皱间张开许多眼膜,黏膜下的瞳孔缓缓朝着不同方向转动。而在大脑底部,则垂下无数条淌着黑水的钩足,若不是那锋利的足尖,它们看起来与触手无异。
在看清怪物的一瞬间,路远寒就感到阵阵晕眩,他脑海里似乎有无数声音在嘶吼、呓语,连身体内的触手也变得狂乱躁动,逐渐脱离了他的控制。
他当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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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油漆桶,从武器袋里拔出一支镇静剂,猛地扎在大腿上,将药物注射进去,让自己恢复了理智。
那怪物的身形正微微起伏,似乎随时会转过身来。路远寒并不打算给对方发现自己的机会,他双手持着镰刀,悄无声息地从背后一步步走近。直到与怪物的距离不足一米,他猛然挥动手臂,锋利的刃面勾住那截纤细的脊椎,骨头在狠重的碾轧下应声而断,外置的大脑也因此被掀飞出去。
只见那些钩足狰狞地在空中摆动着,如同水母的触须,只是什么也没有抓住,就落到崖坡下,重重地摔成了一滩肉糜。
解决了这个敌人,路远寒才算是松下一口气,调整着呼吸,药物残存的效果让他有些精神萎靡。
他的心情更沉重了。他作为猎魔人,尚且有些招架不住怪物带来的狂暴影响,要是遍地都是这样的怪物,那卢修还活着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但他现在还没有拿到报酬,只能祈祷雇主运气好一点,说不定就在哪里躲着,还没有死。路远寒提起油漆桶,顺着脚下的小径上了高处的平地。他发现周围尽是一片荒僻的废墟,刚开始看到的那些水光,也只是幽深的沼泽,在满天乱石飞沙中,有不少怪物在游荡着、徘徊着,看起来饥肠辘辘。
自从身体被改造过之后,路远寒的视觉也敏锐了不少,他的指尖下延伸出无数条触须,向各处探查着,其中就有一条捕捉到了地面上的鞋,似乎正是卢修的。
再顺着那条小路往远处看,在十数里以外,有一座下陷的荒城,城中断壁残垣,鹰隼盘旋,从废弃的建筑中隐隐透出死气,整座城池就像是笼罩在噩梦之下。
难道卢修是被什么东西抓走了?路远寒揣测着。
事已至此,他只能尽量搜集线索,寻找卢修。万一对方真的死在这里,他也得把尸体带回去,要是伯爵的妹妹怪罪下来,奥斯温·乔治这个身份也就不用活了。
路远寒又看了一眼远处的城池,迅速在脑海中规划起最快的路线。由于地势盘错起伏,很难从这里走直线过去,即使是最近的一条路,也要经过那片充满雾瘴的沼泽地。
他低头望着这一身名贵的服饰,心想倒不如穿猎魔人制服方便快捷。
桶里的油漆已经所剩不多,等到路远寒越过重重石壁,来到沼泽地前就用完了。不过接下来这片区域的构造他已经熟记在心,闭着眼睛也能走过去,也就不需要在地上做标记了。
路远寒屏住呼吸,打量着蛰伏在泥潭里的怪物。
这座沼泽远不如它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在幽光粼粼的水面下,不时有细长的黑影游动过去。除了泥淖里的蠓虫、水螅等寄生种类,还有许多体型偏长的软体动物。
它们表面光滑,附着了一层透明的乳白胶质,从身体两侧伸出数条布满吸盘的腕足,像是生活在沼泽地带的鱿鱼,头上的腮部不断震颤着,为它们提供呼吸所需的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