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辅导结束,盛郁精神恍惚,走出奶茶店时腿都是软的。
他感觉他现在大脑里好像塞满了知识,稍稍一晃就会掉出来。
薄序从他身边走过,丢下一句:“下周继续。”
盛郁一下炸了:“还继续?!”
薄序轻飘飘扫眼他:“不是说要进年级前一百五?”
盛郁:“……”
他错了行了吧,经过这一天,他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错的离谱这件事了。
盛郁恹恹地哦了声,等家里司机的车来后,又有气无力地跟薄序挥了挥手,上车回家。
一上车,他就歪倒在后座上。
司机王叔是在宗家工作了十几年的老人了,从后视镜里看他,知道他今天是去找同学辅导功课,笑呵呵地问:“小少爷今天学习的怎么样呀?”
盛郁抱着书包,表情麻木:“还好。”
就是快死了。
王叔看他的样子,笑着摇摇头。
在车上缓了后,盛郁想到什么,又忽的支棱起来。
“王叔。”
王叔:“嗯?”
盛郁斟酌着问:“如果我想给我同学一点补课费,但他不收,该怎么办呢?”
王叔边开车边说:“那小少爷就送点礼物给他?最近好像也没合适的节日……小少爷那位同学的生日过了吗?”
盛郁:“不知道。”
王叔一笑,“那小少爷之后可以留意一下。”王叔自己家也有个半大的儿子,笑道,“你们现在这个年纪的男生呀,无非就是喜欢游戏、鞋子、手办模型什么的,小少爷可以多关注下您同学的喜好。”
盛郁思付着点点头。
他觉得薄序看起来不像是喜欢这些东西的样子,不过也可以先放进备用清单。
薄序到家时正好六点整,筒子楼里已经燃起了烟油味,伴随着小贩的叫嚷声,他把顺路买回来的晚饭放在桌上,摘下耳机。
一点英语听力从耳机里泄出来。
手机上的本地歌单已经循环了两遍,是从各个网站上随意下载的英语文章。
耳机佩戴的时间太久,耳廓处微微泛起疼痛,薄序抬手,手指在上面缓慢揉按了几下。
可能是因为这些文章已经听了太多遍,完全熟悉了的原因,这些文章无法再吸去他注意力,压制效果差了很多,那些晦暗的、阴冷的念头不断泛出,在脑子里吵嚷成一团,搅得人心烦躁。
又在手机上下了十篇新英语文章,薄序正要去吃饭,外边响起了敲门声。
来的是程威。
程威一见到他就大声问:“薄哥,你这一天去哪了啊?我都没找到你人!”
薄序坐在沙发上,打开塑料盒盖,唔一声:“去看了新养的小宠物?”
“啊?”程威一下被这句话吸去注意力,别看他长得五大三粗的,其实特别喜欢猫狗一类的小动物,只不过他爸妈都不准他养,此刻闻言眼睛一亮,“薄哥你养宠物了啊?是猫吗?”
薄序想想:“也不算吧。”
虽然长得和猫一样矜贵漂亮,脾气也和猫似的大。
“?”
程威一脸疑惑,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也不算吧。
薄序打断了他的茫然:“来找我有事?”
“哦哦,”程威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语气一下变得正经起来,“薄哥,林青打听到了,你那个姑妈她老公最近赌博欠了一堆高利贷,家里正闹呢,她就想来找你要,要那个……你妈的死亡赔偿金。”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程威声音变小了许多。
他不清楚薄序的家庭情况,但这几个字一出,也能猜到,薄母大概是不在了……
自从上次薄红芳来筒子楼里闹了通无果后,他们就注意起来了,林青为人谨慎,和这一片三教九流的人也有交际,这次是找了他们帮忙,很快就打听出来了。
听到“死亡赔偿金”五个字,薄序感觉自己大脑又开始吵起来了,一阵阵的刺痛感仿佛尖刺不断捣着大脑皮层。
那个女人离开家前,最后那句饱含怨恨的话再次尖锐地响起:“早知道会变成这样,我死也不会生下你,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薄序平静的将这些情绪和记忆全部压下去。
“好。”他表情依旧平淡,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帮我谢谢林青,有空请他吃饭。”
程威一摆手:“都是兄弟,说这干啥,就是薄哥你那姑妈太能闹腾了,林青打听出来她最近好像又憋着什么坏呢,得早点想个法子给解决了,不然到时候闹到学校去就完了。”
他见薄序表情如常,松口气,想到什么,又嘿嘿一笑:“不过最近林青恐怕没时间来和我们吃饭。”
薄序:“嗯?”
程威笑得贼贼的:“薄哥你知道,林青他有点那什么女装的癖好。”
薄序挑眉,懂了:“有男生追他?”
“嗐,那殷勤的,跟在林青后面转,”程威说,“我看林青挺喜欢逗他的,估计也是喜欢上了。”
“就是人家还不知道他是男的,到时候林青恐怕得翻个大的哈哈哈。”程威看起好兄弟的笑话来也是毫不留情。
薄序点点头,忽而留意到一件事:“林青喜欢男的?”
“啊,薄哥你不知道啊,对哦,我没跟你讲过,”程威一顿,“林青他喜欢男的,天生的。”
他小心翼翼地问:“薄哥,你应该……不恐同吧?”
“不恐。”
身边人的性取向和他无关,薄序对这些恋爱八卦也没什么兴趣,他点下桌上的炒面:“买多了,一起坐下来吃吧,边吃边说。”
“哎好嘞。”程威喜滋滋地掰了个筷子坐下,开始跟薄序八卦。
-
周一。
周一升国旗,胡斌果然捻着份检讨书灰头土脸地上了主席台,道歉声从麦克风传到了全校同学的耳朵里。
虽然他没明确说明自己犯了什么事,但学生间哪有什么秘密,更何况盛郁被锁教室这事一班人都知道,一传十,十传百,即便学校想遮掩,这事还是在学生里流传开了。
主席台下开始响起窃窃私语。
而这场风波的另一个主人公盛郁此时却全然无看热闹的心思,他昨晚没睡好,听着这五千字的漫长检讨便开始犯困,站在操场上,头一点一点的。
直到他肩膀被人从后不轻不重地拍了下。
盛郁茫然睁开眼,往斜后方看去,就对上了老陶锃亮的秃头顶。
盛郁:“……”
他视线礼貌性下移。
老陶纠结地看着盛郁身上的服装:“盛同学,你校服还没发吗?”
他的校服上周五就发了,盛郁:“……发了,但忘记穿了。”
“唉,”老陶两根眉毛更纠结地拧到一起,“今天有领导来视察,没穿校服要扣分啊。”
盛郁困的眼皮又要耷拉下去,闻言随口道:“哪个领导?我让他别扣?”
老陶:“……”
一旁偷听的同学们:“……”
这就是宗氏集团小少爷的实力吗?
老陶最后还是倔强地给了个办法。
“这样,”他左右看看,“你先借件其他同学的校服外套穿,”他刚好看到一个,“薄序,你把外套给盛同学。”
半分钟后,困的已经魂飞天外的盛郁忽然闻到点清爽的皂荚味,同时感觉到身上披上来件带着体温的外套。
熟悉的气味和体温让盛郁很放松,他迷迷糊糊抬头,就听见两个字:“抬手。”
盛郁下意识照做了。
等套上薄序的外套后,盛郁才惊醒过来,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给自己穿好衣服的薄序。
盛郁小声:“明天洗干净了还你?”
薄序嗯了声,没有多说,重新走回自己的位置。
盛郁抬起手嗅了嗅袖口处,之前那个想法又一次冒出来。
薄序身上的气味好像还挺好闻的,也不知道是用的哪个牌子的洗衣液。
虽然说了第二天就还校服,但直到这周结束,盛郁都忘记了这事。
他这一周为了心里那点劲,一直在努力看书做题,于柏知道他在认真学习后,惊得都要掉下巴。
【你于爷爷:……不是,兄弟你来真的啊?】
【你盛小爷:嗯哼。】
【你于爷爷:[抱拳][抱拳]】
第二个周六又到了辅导的日子,出门时,盛郁才看见被自己忘了一周的校服,赶忙叠好放进书包里,一齐带过去。
他踩着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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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了奶茶店。
本来还磨磨蹭蹭的,结果到了奶茶店看一圈后,却没见到薄序人。
以为只是晚了点,盛郁没太在意,拉开书包拉链开始继续复习上周薄序教自己的东西,但一直等到十一点,盛郁自己都练完一张卷子了,还是没见到人。
就算跟薄序认识的时间不久,但盛郁也知道他不是那种会出尔反尔的人。
终于察觉到不对,盛郁下意识要去联系人,但等把手机摸出来了,才想起来一件事。
他跟薄序压根就没加过联系方式。
盛郁只好去戳王小明。
之前舞台剧表演的时候他们加了联系方式。
【你盛小爷:d】
王小明回的很快。
【小明同学:怎么啦】
【你盛小爷:班长联系方式有吗,有事找他。】
【小明同学:(°ー°〃) 没有哎,只有微信,你要吗?】
微信还要通过验证消息,要真出什么事也晚了。
盛郁皱起眉,他忽然想起上次遇见薄序的长山街离这不是很远,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盛郁很快收拾好书包,打了辆计程车过去。
计程车在长山街入口处停下。
一到这边,街景就换了副样子,到处都是破旧的灰色水泥墙,小店铺林立,门口喇叭里叫着特价甩卖,不过比上次幸运的是,这次盛郁是从主街那边进去的,附近居民很多,盛郁一路问了几个人,还真让他问到一个认识薄序的大爷。
大爷摇着蒲扇,操着一口方言道:“那小子啊,你一直往前走,向左连续拐两个弯就能看到一个筒子楼,他住305。”
盛郁道谢,顺着大爷的指路方向走过去,不过还没等他走到,就碰见了薄序。
薄序又在打架。
盛郁看见的时候,已经结束了,巷子里倒了五六个人,薄序正靠在斑驳的墙壁上抽烟,修长的手指夹着香烟,白色的烟绕着他手指往上飘。
他脸色淡淡,长腿随意屈伸着,脸上和手臂上都挂了彩,显得有几分危险的性感。
地上几个人比他伤得更重,血沫子从嘴边吐出来,要不是看见他们胸口处还有起伏,盛郁几乎以为薄序已经把人打死了。
听见脚步声,薄序微偏了偏头,和盛郁对上视线。
幽长的巷子里,他眼神黑沉沉的,仿佛半点亮光都透不出,压着很多冷戾的情绪。
他朝盛郁招招手,眼神冷的宛如啐了冰,但声音又刻意放柔,诱哄般地说:“盛郁,过来。”
盛郁莫名觉得这时候的薄序很危险,迟疑一下,还是走了过去:“你这是……”
没等他说完,薄序就打断他的话,他问:“又难受了?”
“不是,”这一周薄序一直有在安抚他,盛郁的病症没有再犯过,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和烟味,盛郁很轻地拧起眉头,“薄序,我们今天约好了,但你没来。”
薄序歪下头:“忘了。”
薄红芳确实又憋出了什么主意,她找不到他的具体住址,便找了几个人在长山街堵他。
薄序早上出门时遇到了堵他的这几个混混。
找了一个月都没拿到赔偿金,家里又急的火烧眉毛,薄红芳实在是恨极了他,跟那些人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好好给他个教训。
得到这么一个敷衍的回答,盛郁有片刻无言,他看看地上歪七扭八的人,又问:“你今天怎么又打架啊?”
薄序想了想说:“好玩?”
盛郁:“……”
盛郁神情一下冷了下来。
亏他还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巴巴的跑到这里来。
那边,薄序又问了遍,懒懒散散的:“真不要牵手?”
“不要,”盛郁冷着脸说,“你手上有血,脏。”
忍了忍,盛郁还是没忍住,皱眉问:“打架斗殴有什么好玩的?受伤了不疼吗?”
“咳……”
不知道这句话哪里碰到了薄序的笑点,薄序没忍住笑了,抽烟时都呛了下。
盛郁:“……”
盛郁:“?”
薄序掐了烟,用脚尖碾了碾烟头,走过来,用带血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下盛郁的脸,在盛郁脸上留下道血痕子,淡淡:
“小洁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