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舒舒服服睡了一晚的众人相遇在了一楼的自助餐厅。
“楚姐，早！”
N大的几个学生远远地就开始挥手跟席楚打招呼，其中一个白白净净的小男生格外热情。
席楚刚刚走到自助餐碟处，小男生就殷勤地递上了备好的餐碟刀叉。
席楚顺势接过小师弟手里的，笑着道：“不用管我，你们先去吃吧。”
小男生嘴上应着，却极其行口不一，依旧亦步亦趋地跟着席楚。
席楚去哪里取餐，他就跟在后面取餐。
吴迪长得白白净净，身上带着学生的稚气，笑容干净又纯粹，哪怕他这般亦步亦趋跟着人，也很难让人对他产生恶感。
但也有例外，比如因为电梯慢了一步，而落于人后的乔燃再看到席楚身后侧的位置被人抢占的时候，薄唇紧抿，眼神的委屈如有实质。
只是前面那个没心没肺回话的负心女没有一点要回头看看的意思。
“已经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再装也没用的时代了啊！”
祁晗看到乔恶魔吃瘪，嘴角的笑意毫不遮掩，一边取餐一边就在阴阳怪气。
“前浪?”乔燃嗤笑一声，眼神淡淡扫过正把一块糕点丢入盘中的，漫不经心地开口：“前浪不怕家法的，对吧？”
轻飘飘的一句反问扼住了祁晗命运的喉咙，作为抵触相亲，厌恶二五仔的叛逆少女。
她掀了下头相亲男的桌子，揍了为虎作伥的堂哥祁翊，连包袱都没敢收拾，就麻溜滚出了家门，以防自家老爹拿藤条追出来。
然后，没钱没通讯设备的她只能无赖地躲在乔恶魔的N市公寓里蹭吃蹭喝蹭住。
往事不堪回首啊！
在祁晗自怨自艾的空挡，乔燃已经站到了席楚身边，边和她搭话，边不动声色地边缘化旁边的男生。
一般情况下的普罗大众，在看到自己压根没办法搭话的时候，通常会失落地走开。
然而，醉心科研，一心竞赛，渴求数据大神带飞的吴迪绝不是这些大众中的一员。他就那么坦然地站在一旁，等着自家大神聊完天。
人际交往几乎无往不利的乔燃也算是踢到了人生为数不多的一块铁板。
看着乔恶魔脸上明显变淡的笑意，坐在离餐区最近的祁晗一边摇头感叹一边塞进去一大口肉排：“绿茶的克星是纯牛奶啊！”
“什么牛奶，你要喝牛奶吗？我刚刚看到那里有。”小赵嘴里都是鼓鼓囊囊的小甜点，听到祁晗的喃喃自语，还是艰难地从盘子里抬起头含糊不清的指着路。
祁晗看了一眼小赵，默默偏过头，心里却是悄悄补充了自己刚刚的论证。光纯牛奶不行，得是高智商的纯牛奶！
席楚几人也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旁边是乔燃，对面是吴迪。
“姐，你等会汇报有稿子吗？要不要我和你对对?”
吴迪刚刚研一结束，这是他第一次参加这么大的国际学术座谈会，因而此时比席楚这个要上台讲的都紧张。
一顿早饭吃得食不知味，甚至有些一惊一乍地询问各种杂乱事宜。
席楚倒是没什么介意，只笑着安抚，毕竟大家第一次都这样，包括曾经的自己。
“别担心，我上台是脱稿的，前几次你不也看过我答辩?”
吴迪点点头，但面上的紧张丝毫不见和缓。
吴迪这边还在担心，那边一个扎着马尾的圆脸小姑娘鬼鬼祟祟地端着盘子凑到这一桌。
“楚姐，我刚刚套了隔壁H国学生的话，他们上一届汉城大学就有学生进决赛了，据说委员会很在意课题实用性！”
“牛”吴迪给师姐梁禾羽竖了个大拇指，不亏号称‘N大外交官’，社交能力真的杠上开花。
梁禾羽自信地给吴迪回了个挑眉。
席楚十分有信服力地给两人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两人放心。
也许真的就是好事多磨，在上场前还发生了极其不愉快的事情，且多半是主办方米国故意为之。
米国明知道华国和东瀛向来不对付，尤其以N大出名，却还把两国安排在了一个候场室。
“据我所知，你们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支进入国际社科竞赛项目的华国队伍，不容易，很了不起！”
对面的男人用着蹩脚的华国语言夸奖着，只是这夸奖听得人着实膈应。
旁边的几个N大男生听完就想起身怼，被席楚一个眼神按了下去。
已经从各个学术交流会议上摸打滚爬出来的席楚深知，国际交流，图得就是个体面，谁先生气可就是真输了。
“哪里哪里，比不得你们东瀛的坚持不懈，今年天空物理竞赛还参加吧？虽然一直没进过决赛。”
席楚的一番话倒是让对面的东瀛带头人面上笑意表情都有些僵硬，转头假装听不懂。
这番情景让N大学生都高兴不已，旁边的吴迪甚至孩子气地用握拳了欢呼一下。
“華国の平和包容力は偽りだ！”
对面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娇小女孩声音不大不小地抱怨着。
不说能参加这种会议都是有两把刷子的N大学生，其中也肯定有人能听得懂东瀛语言。
就东瀛那个语气表述几乎来自华国文化体系就不难知道她没说什么好话。
梁禾羽附在席楚耳边解释了一下，席楚听后面上笑意更甚，说出的话却让对面的一众人变了脸色。
“我们要是虚伪的话，你们就该把经历过的再经历一遍，比如首都平地，常年辐射?”
“你在挑动战争！你们大大的不好！”领头男人脸红脖子粗地梗着脑袋斥责着。
“呵”席楚淡淡瞟了一眼，不屑地笑出了声。
笑完才撑着脑袋真诚地疑问道：“你能怎样？”
席楚心情颇好地看着对面代表队气得跳脚。
这边吴迪等一众人也彻底放下心来，目前来看，楚姐这个思维速度和辩论能力绝对是靠谱了。
不过实事求是，东瀛的社科竞赛成绩好于华国是既成事实的，且不说前几届一直都有人闯进过决赛，有过先验经验，就说这评委席上也还坐着一个东瀛人，却无一个华国人。
倒不用担心被刻意压分，毕竟各个评委打分完成独立自主，且去掉最高分和最低分，这种情况下运作性很小。但会不会为难问问题就难说了。
成绩好于华国的东瀛先上场。
刚刚高傲的几乎甩着尾巴的一众学生也泄了气，巴巴地看向席楚。
“楚姐，东瀛先上场，他们会不会在汇报的时候告状啊？”吴迪眉毛都快拧成了麻花状，十分忧虑。
“会的，我上次和他们参赛，他们就事后找主办方，诬陷我们文化大创内容涉嫌抄袭！”
“玛德，真就离谱了”
众人在叽叽喳喳、义愤填膺地讨论着，一旁的席楚和梁禾羽对视了一眼，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戏谑。
就是不要最低分了！要得罪就得罪到底！
约莫三十分钟后，东瀛组结束。
“祝你好运?”
东瀛组领头的那个青年男人略带深意地看向站起身来的席楚，在两人错身之际，留下明显恶劣的反问。
席楚转首对着他灿烂一笑，回道：“自然！”
等到上台，身后的投影仪开始展示4+N给村庄带来的成效，以及其未来普及后的模型建构；席楚则站在一旁进行细致详解。
“Whatweexpectistoreplacethewh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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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thindependence,giveplaytopeople'ssubjectiveinitiative,andrealizethemaximumutilizationofhumanresources”（我们期望的是以自主替代鞭策，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实现人力与资源的最大化利用）
“Sorrytointerrupt,youarenotuniversal！”
评委席上的一位美国评委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席楚的美好设想。
席楚并不意外，甚至于她清楚这个问题一定会被指出，因而也并不慌乱。
“我知道贵国发展程度较快，已进行到逆城市化进程之中。但有些模型并不会局限于某一阶段。贵国以及……”
席楚微微一笑，顿了一下，目光转向旁边的一直沉默者的北欧国诸位代表。
“北欧列国，你们每年都接收着大量的移民，给予其相当的福利与补助，政府财政一直处于赤字边缘，而“4+N”就是为了让被动补助变成人力转换资源的永动机。诸国一直勇担责任，奉献大义，更会在此时选择最可持续的发展模式，对吧？”
席楚cue了评委席上的每一个国家，将它们架得高高的，将它们的名誉与模型推广相联系。这是一个明显的诱饵局，却是让人不得不入。
当然，全程被忽视了个彻底的东瀛国除外。
“你这是在偷换概念，乡野实验如何应用于城市模型?”一个约莫四十岁，梳着板正背头，带着圆框眼睛的男人十分严厉地质问道。
不过，这东瀛评委刚刚问完，席楚就毫不客气地暗含讽刺地怼了回去：“此言差矣，想必是东瀛国土面积小，多年目光始终觊觎他人领土的缘由。其实老师，内生驱动力是要远强于外在矛盾转移的！”
东瀛评委未曾料到在还在直播的会议之上，席楚就敢如此肆意妄为地挑起嘲讽，毫不顾忌；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往下接。
乡野组委会启用的是全球直播系统，但说实话，除了搞学术的，没什么人会真正耐下性子听这么冗长的会议。
直播间也一直就是有着庞大的直播观众，但几乎没有任何评论。
但席楚的这番言论直接挑起了华国人民积怨已久的那根弦，一时间弹幕淹没了画面。
而东瀛人民也不甘示弱，和华国观众就这么生撕开来。
【说得好，屁大点的地方全长了心眼！】
【君たちはひどく下品だ！】（你们太粗鄙！）
【哟，你们两面三刀就好看！】
【见面点头哈腰，背后只放冷箭！】
【辐射喝少了是吧？】
【私たちはとても強くて、私たちはあなたたちより発達しています。】（我们很强大，我们比你们发达）
【对，你们发达，老子发达，儿子可不就发达了？】
【你叫声爹，我让你窜天发达！】
【发达?送给大兵的女人发达吧？儿子，忘了自己过去干了啥吧?】
华国的人口数和战斗力绝不是玩闹，这场网络骂战必然是东瀛灰溜溜退场。
而该讲的都讲完，并且也骂了一国人的席楚被梁禾羽假模假样地呵斥了下来。
梁禾羽接替走上前，笑吟吟地用东瀛语给东瀛评委致歉，说着他们大东瀛必然也是大人有大量的，不要和一个年轻气盛的小辈计较。
梁禾羽和席楚的红白脸双簧意思很明白。什么国家矛盾?那不就是一个年轻人口无遮拦嘛！你们不会这么没有度量吧？你们可是个‘发达’‘大’国啊！
一席话让东瀛评委进退两难，不计较咽不下这口气，计较显得没有国家气度！真就如鲠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