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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棺瞬间,人偶都转过头看向门外,手脚躁动,用极其不协调的姿势往外爬,像一窝刚出生的螃蟹,一拥而上。接连掉进任卷舒设的阵法,也有侥幸者逃出,还没落地,就被阵法外几人削的魂飞魄散。

    从门外看去,密密麻麻都是人偶的胳膊和腿,偶尔从中挤出两个脑袋,黑棺早已看不见影,燕辞归蹙眉道:“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两人在黑棺里生死难测,拖一刻就多一分危险,干脆杀进去算了。”

    雪芽道:“冲进去?这个情形怎么往里面冲,你能进的去?还是觉得没有这阵法,你也能斗过它们?”

    燕辞归脑子里急得打转,静不下心来,“总不能干等着吧!”

    雪芽冷声呵斥:“那你冲进去送死,这事就解决了,亏你还是修行之人,就这般静不下心。”

    她少有生气的时候,眉心微蹙,压着几分怒意,无应有些不知所措,在她手心描画了几下。

    雪芽反握住他的手指,轻轻摇头。

    燕辞归被雪芽两句话压下,那股冲动劲过后,羞愧涌上来,他伸手摸了摸后脖颈。

    雪芽看向他,又耐心道:“我和无应施法将它们都拖出来,你再设一个法阵,最好都灭了。”

    灵久补充道:“设个大阵,厉害一点的。”

    “好,没问题。”燕辞归一口答下。

    两人施法,屋内的人偶揉成团,压着门框挤出来,雪芽唤了燕辞归一声。

    燕辞归喊道:“已经准备好了。”

    人偶表面裂开,碎块逐渐化成缕缕青烟,在阵法内吱吱乱叫。

    “啊!”的一声尖叫,几人猛地激灵。

    “雪芽,救我,救……”

    灵久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拖着,直直朝走廊一头撞了出去,雪芽闻声看去,只剩墙上的大窟窿,透着外面朦胧的夜色。

    “无应你先撑着,我追去看看灵久。”见他点头,雪芽才抽身离开。

    燕辞归往走廊尽头看去,这么大的窟窿,灵久那小身板可撞不出来,定有别的东西操控。

    他还在思量到底会是个什么东西,腰上突然一紧,眼角刚扫到无应就蒙住,黏腻腻的触感糊在脸上,只能张着嘴喘气,身体被猛地拽出甚远,“哐”的一声,四周温度骤降。

    燕辞归心底一惊,应该是出来了。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他没来及喊无应,不知道他一个人能应付那些人偶吗?

    缠在身上的这东西,触感很恶心,软了吧唧又黏呼呼的,但对他好像没有杀心。整个人被晃的想吐,没忍住干呕了两下,他开口道:“你要把我带到哪去?还有,你是个什么东西?”

    没回应,燕辞归又道,“你不会说话?”

    还是没回应,燕辞归干呕两下,不打算继续问了。

    晃荡大半天才停下,只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晃出来了,“沙沙沙”的声响吹到耳边,燕辞归动了动耳朵,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是风吹芦苇的声音,囵吞泉!

    他试探的唤了句,“雪芽?灵久?”

    还是没回应,看来她们都不在这。

    燕辞归被抓后,无应手里的法术跟着停下,好在剩余的人偶不多,还有任卷舒的阵法,他快速清扫完这些,瞟了眼屋内的黑棺,转头向雪芽离开的方向奔去。

    “你在这试探了半天,到底怎么样啊?实在不行,我来算了。”任卷舒伸手在他身上敲了敲。

    同其尘道:“稍微等一下。”

    这句话她都听到三遍了,两人并排着挤在里面,她施展不开,便侧身躺在一旁,正对着他。

    虽然看不见,但能实实在在感觉到身边有个活人,除了雪芽和师父,还没和旁人躺的这么近过,差点忘了还有灵久。

    蛮新奇的。

    任卷舒道:“同其尘,你知不知道你个成语?生同衾,死同穴。我们这也算生同穴了吧。”

    同其尘手上的法力颤了下,“嗯。”这成语是用来指夫妻间感情深厚的,她应该没明白其中意思。

    任卷舒故意逗他,“我还没跟人好过,要不你跟我试试,妖和道士在一起,写在戏文上都是段佳话。”

    同其尘默了半晌没说话,她现在真想点个灯看看他的表情,绝对精彩。她又说道:“不对,我们也生同衾过,现在又生同穴,这不就像平常的夫妻一样。”

    “你和妖好过?”

    挑逗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他冷声打断,她还真没跟妖好过。

    任卷舒想了下,遇见的那些男妖,论长相也有好看的,但是都打不过她,太弱了,有一个勉强能跟她打个平手,早就不知去向,离上次相见已快有百年,也不知道那笨猪现在怎么样了?

    唉?不对,怎么被他套着走了,这人真够精的,居然偷偷转移她注意力,任卷舒立即硬气道:“要你管。”

    同其尘又没回应。

    这个气氛,也不适合继续的话题,任卷舒罕见的沉默了片刻,又开口道:“还没看出这棺材上的法术?”

    同其尘道:“用的血印,没有攻击性,是要将我们永远封在这棺材内。”

    “那岂不是真成死同穴了。”任卷舒问道,“血印有破除办法吗?”

    “有。”

    任卷舒感觉他有动作,问道:“需要我帮你吗?我干点什么?”

    同其尘道:“安静。”

    一声轻微的碰撞,任卷舒抬起头,“你拿剑干什么?”

    “布阵。”同其尘摸索到剑刃,手上微微用力。

    任卷舒半信半疑道:“布阵要用剑?”说罢,她伸手摸了过去,先是碰到他的胳膊,再过去一点是剑柄,竖在他胸口。

    她心底一颤,顺着剑柄往下摸,被同其尘一把抓住,一股暖顺着她的手背留下,“你干什么呢!”

    任卷舒急忙将他怀里的剑抢过去,青纹剑还不受她控制,来回乱晃,晃得她心烦,直接拍了它一掌,这才安分下来。

    “青纹剑认主,会伤到你。”同其尘想要夺回去,伸出的手指碰到任卷舒脸上,被她伸手拉下去。

    “你那破剑已经被我拍晕了。”她说完,青纹剑还不乐意的扑腾两下,结果又挨了一掌,彻底躺平了,“布阵还要放血?”

    任卷舒拖着他的手,掌心兜住流下的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同其尘道:“血印,布阵时需用血解。”

    “你先止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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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

    同其尘急忙阻拦,“没用,只能是我的血,此阵法是能用施法者的鲜血为引。”

    任卷舒皱眉道:“你们连阵法也这么多破规矩。”

    “再等会就好了。”同其尘等待掌心的鲜血聚成一团。

    眼下也没有其他方法,任卷舒道:“你悠着点,后背上还有伤。”突然想到,同其尘能融她的妖丹,万一伤的严重,也可以渡妖力给他,总之至于把小命搭上。

    她这心里才安生了些。

    同其尘手势不断变化,棺材开始小幅度晃动,随着咒语念出,两人身下倏地出现一张八卦图,金光照的人睁不开眼。

    随即棺材猛地爆开,金光散去,煤油灯显得格外柔和。

    同其尘嘴角呛出鲜血,垂着头往一旁倒,任卷舒急忙拖住,这才发现他身前的衣服染红一大片。

    “你可撑住了,别出事。”任卷舒将他放倒,扯下衣摆包扎伤口,“净影的好徒弟,要是在我这出了事,那老头不得跟我比试比试。”

    伤口包扎好,任卷舒伸手抚在他胸前试了下,还真能给他渡妖力。她蹙眉盯着他,这小道士不简单啊,绝对不简单!不只能吞妖丹,还能吸收妖力,一般人肯定承受不住。

    “感觉怎么样?”任卷舒在他脸上拍了拍。

    同其尘摇头道:“头有些晕,没有大碍。”

    “那就好,你可不能在我手里出事,我可不想欠你们长留山的。”任卷舒看他脸色苍白,又不放心的问了遍,“真没事?有事就说,别硬抗。”

    同其尘点了点头,“没事,这两天,血流的有些多,身体使不上劲,晕。”

    “没什么大事就行。”

    黑棺炸成碎片,周围的人偶也消失不见,任卷舒起身走到门口,外面一片寂静,与方才不同,走廊两头一边多了一个大窟窿。

    雪芽她们呢?

    任卷舒转身蹲到同其尘面前,“先出去吧,客栈的封印已经解开了。”

    同其尘点头,手撑着青纹剑起身,没曾想竟滑了下去。

    “行了行了,我背你。”

    同其尘见她蹲在自己面前,心道向来都是男子背女子,如今却反过来……况且他也不轻,多有不妥。

    任卷舒转头看向他,“赶紧的,你又磨叽什么呢,得快点去找雪芽她们,快点的吧。”

    “得罪了。”同其尘手臂搭在她肩膀,稍作环绕姿势。

    任卷舒双手发力便将他背了起来,碎碎念道:“你还真不轻,有些分量。先说好了,这次我背你,就当你欠我的,日后你得背回来,我这人从来不吃亏。”

    “好。”同其尘轻声应下。

    任卷舒背着他踏出门槛,突然想到之前游玩时所看到成亲的景象,随口道:“你知不知道,成亲时,新郎官都要把媳妇背进门,就跟我背你这样。”

    背上的人半天没开口,她思忖了下,现在她背着他,这话题是有点奇怪。但日后同其尘背回来,也不对劲。

    任卷舒摇了摇头,算了,本来就是随口一提,同其尘却冒出一句,“没成过。”

    这就不好接话了,她哈哈两声,打了个马虎眼,“一样,我也没成过。”